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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雨天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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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何志为离职了!?”钟鸣敛着疲惫的眉眼瞬间展开来,视线从冰凉的病房抽出,望着雪白寒凉的医白墙,眸光中转身而来的是提着寒剑的锐利,一夜无眠的嗓音抱着沙哑低沉从咽喉滚出:“什么时候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教育局的同学给了他答案:“昨晚收到的离职信,说是······腿疾犯了。”

钟鸣脑海对着何志为的信息扫了又扫,他明确记得何志为健康的没有任何疾病问题,几乎是健康到连基础干嘛都不曾有,他瞳孔一紧:“有证明吗?”

“市一院开了证明。”教育局的同学没有丝毫迟疑,直直地给了他答案,毫不避讳:“股四头肌损伤,有片,有病例证明。”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闪过一帧画面——上次他们在市一院,何志为说什么,看学生。就是那天,许宁被困在电梯差点出不来,如果没有人发现,严重可能会丧命其中。

何志为,体育老师,监控。

关键词在眼前盘旋不停,他却迟迟没有找到其中能相关联的点在哪儿,可偏偏何志为处处都透着可疑,如果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可是,市一院······

市一院太多的疑惑问题被厚重的大衣重重包裹着,烟雾弹一茬接一茬的在眼前续存,挥不开打不散,偏偏下面藏着的问题怎么搜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

钟鸣对市一院的警报拉到了前所未有之高,好似是为了验证自己所想的那个答案,他站直身体绷紧的好似做好准备时刻可以冲出去的豹子,片刻之后,钟鸣脱口而出:“你说的这些,都可以造假。”

“市一院,那可是对公······”教育局同学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片刻过后,还是咽了下去,又斟酌着给钟鸣出了注意:“你找卫健委问问情况,好歹心里有点准备。”

“不用准备了,我心里有数。”关键人物都转到了武警医院和中医院,钟鸣不信还有人手敢伸的这么长,要是这么四面八方防都没防住,问题一定出在内部。

那······问题可就大了。

电话挂断,不到两分钟,钟鸣手机在静谧的空间内再次涌动而起,虚空中带动着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瞥了眼来电显示,钟鸣举起手机在耳边,对着易平指了指里头,又摸进了裤兜里捏了捏烟盒,连带着火机摸出来递给李默,示意他下去抽根烟提神。连续作战两天没合眼的李默没有迟疑接过了钟鸣递过来的烟,准备一会儿再挑个时间下去,不料钟鸣压根没打算要离开,伸手拍了拍他,示意他下去。

“好,人怎么样,度过危险期了吗?”钟鸣肩上扛的担子太重,这会儿嗓音里暴露了他近日的疲惫,他眼神在旁边收摊子的人身上溜了半圈,单手插兜面色沉稳:“好,辛苦了。”

易平觑了他一眼,抿紧了唇,好像有什么想说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钟鸣仿佛没有察觉到易平的情绪,他捏进电话,眼色发沉的好似洗墨水一黑到底,他转头在绿门小窗上看了眼。

冰冷的仪器对方在许宁周身,细细密密的透明输液管从床边暴露,脸上照着氧气罩,露出的手指夹着不知名夹,身上还是盖的白色被子,衬托的她脸白的像纸一样,风轻轻一吹就飘走了。

场景看得人心里,止不住的压抑,好像一个不小心,许宁就会躺在里头出不来了,或者是浑身温热尽失,变成一具充满冻感的藏肌,最后被推往太平间。

“老大,”易平一再克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许宁她——”

“真不是块干刑侦的料。”钟鸣沉着声,插在兜里的手攥成了拳,好似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易平说,嗓音又低又轻像是让风带进许宁耳中:“无组织无纪律,没有一点警觉性,遇事先打报告这一点强调过多少遍了,不长记性,不惜命,再能冲锋陷阵有什么用,等她醒了,把她调离刑侦口。她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倘若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有勇无谋,不顾后果往前冲,这条鲜活的生命迟早有一日会丧送在她自己手中。

鲜活,滚烫,有抱负,有信仰的人太多了,每个人固执己见,那还要组织干什么,干脆自己插旗立牌成立一支新的队伍干起来。

“我们干刑侦的,不仅要热血,要好成绩,还要经验,要脑子。”

闻言,易平张了张唇,见他面色深沉,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解释的想法。

钟鸣现在甚至想要推门闯进去,抓着她的肩把她唤醒,问问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强调的东西为什么不听!但凡她稍微听见去了一点,哪怕是一点,今天都不至于落到进ICU不确定有没有明天的日子。他们胆战心惊,他们千防万防,她倒好,自作主张,单枪匹马赴会,丝毫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儿。

望着奄奄一息的许宁,钟鸣此刻还能听见当时电话呼进来听见她上一秒还喜悦万分,下一秒却险些丧命于车底的声音,心里没由来一阵抽搐,好似幼儿小小的指甲抠着一点点肉抓在指甲中不肯松手。

耳边猛然刹车声还在不断旋绕,像是被人按下了循环键,一下一下抽着他的耳膜,连带着神经发疼,酥麻加辣的疼痛扎在心口处,透过心脏薄膜,直扎肌底。

电梯端口带着浑身晨间露气加身的万烁背着他的宝贝老婆和李默一块儿上来了,他脚下步子轻快了不少,连阴沉着一晚上脸的李默神情也转晴了不少。

他把手里豆浆包子一股脑塞给钟鸣,拍拍手又从裤兜里摸出两包便捷漱口水和压缩毛巾,递给两人,说:“味道重的没给你们带,先找个地方把早餐吃了吧。”

“先跟我说说昨晚的情况。”钟鸣把手里物资转移到易平手里,让他们想吃,他和万烁面对面站着,想知道昨晚事发现场的经过和结果是否理想。

万烁轻点了下头:“顺利收官。”

“······”

“······”

“?”还在等着下文的钟鸣盯着万烁无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黑着脸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冰冷透彻渗进骨子里:“然后呢?”

“没然后了,”万烁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昨晚现场激烈的横冲直撞和枪.支交锋,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大家忧心的了,没必要再制造恐慌给压力加磅,“人抓到了,已经有人在审了,剩下的假牌照也一张不少全到手,顺带端了个窝点,看着应该是集聚的地方,现场有点乱,但没有血腥味儿,不像是用来干脏活的。”

听了万烁的话,钟鸣心绪交杂,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信息出来了,他们费劲巴力要抓的线索也出来了,偏偏又是对方使障眼法主动给出来的,代价呢,代价是什么,是躺在ICU的许宁吗?

除了许宁,钟鸣在脑海中实在摸不出第二个人选,事实就是许宁倒下了,证据出来了。在许宁倒下之前,所有的线索被人埋在水下,分了多少路,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关键时期,他们要的主动现身,又是在同一时间里,任谁看都知道,这是个局。

但是,做局的人会是谁呢?他们冲谁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许宁现在站在他跟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许宁,无一不在暗示着事件与许宁有关,他们或许也会把枪.口对向许宁。

万烁站在小窗口往里又瞄了两眼,内里场景和昨晚他离去时无异样,眉宇间轻松被拂去又平添了两分忧虑,他转过身看向钟鸣略带散漫的神色也收敛起来,目光发紧:“医护怎么说?”

“还是那样,我看只要不出现感染问题,应该没大碍。”钟鸣身体一转,后背倚在万烁旁的白墙上,几天没有修剪的冒芽胡茬,青绿一排挂在下颌,他半阖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能醒过来已经算是她福气了。”

“······”万烁沉迷了半晌,眸光在左右两旁坐着靠着的人身上望了一眼,每个人身上都好像笼罩着一层推不开的黑密浓雾,他们忧心忡忡期待着什么,还有口中正念叨个不停祈祷的,他脑袋微微后仰,顺势为了一句:“万一,醒不过呢?”

是啊,万一醒不过来呢?

万一出现真菌感染呢?

万一机器上起伏不停的线条跳横呢?

“醒不过来······”钟鸣口中好似把几个字辗转了千百遍般缱绻,他一双眼平静又幽深地像是深山中的一汪前年古泉,冰冷却毫无温度,刺在人身上扎的生疼:“醒不过来,那就不醒了。”

哪怕成天躺在病床上做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也比哪天真的活不了的好。至少,还能给活着的人一些盼头,让许家父母有个精神支柱撑着,不会就这么跨了。

“要是她哪天醒了,废了······”钟鸣神色认真又坚定,目光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拎着刀.枪破了那堵封锁了多年的铜墙铁壁,其中青苔枯草一瞬间重新注入了生命力,随着风而飘荡,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高墙轰然倒塌:“我负责,我给她负责。”

此言一出,充斥着灰白色彩的医院及被抹上阴冷色调的白墙,恍然间,似是被填上了一层浓重的色彩。那人仿佛是从黑暗深处走来,手上拎着从千万人当中而杀出一条血路还在潺潺流血不断的利剑,剑身裹满锈迹斑斑的鲜红。

他缓缓走近走近,脚步的震荡声响应了整座大楼,踩着焰蓝色火星子四迸,炸了漫天的星星点点,引得不少人为之回首。

万烁不是没有注意到钟鸣话语间的郑重,他不屑的轻嗤了声,没怎么在意的说:“一个个负责,你负得过来吗?不说公安系统每年多少事,单说你们刑侦······”

“我说她。”钟鸣换了个动作,双手抱臂站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郑重,他转头将视线对上万烁,“她是我徒弟,我该为她负责。”

“如果她这次跟了我,可能也就不会有昨天车祸事件发生,她也不会躺在这里,也不会······存在醒不来的风险。”

他原本是想说,也不会那么容易遭人算计,可能远离人世。

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在这里,他甚至没有勇气直视许吉言和高悠悠的眼,是他没有尽到做师父的责任,是他没有保护好许宁。只要许宁跟在身边,他无时无刻不在打压着许宁,为的就是防止她的身上出现这种情况,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是太燥了,静不下来,哪怕稍微静下来,听点话都行,可现在就是一个没看住,她就躺了里头。

霎时间,空气变得凝固了起来,像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按键按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受控。

“你说什么?”赶回来的魏水星猝不及防听见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他红着眼慢慢走近,脚步停在钟鸣跟前,单手揪住钟鸣衣领前襟,沙哑着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嗓子:“你再说一遍?”

“钟鸣,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搞我的未婚妻?”一夜未眠的魏水星唇瓣干涩的起皮,他面色带着刚操劳过度的憔悴,甩开上前来抓住他手臂的两人,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凶狠之色。

钟鸣没有回应魏水星的话,他口吻平静地对抓着魏水星的两人说:“放开他,他不敢怎么样。”

“你知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确实,我也不能把您老人家怎么样,您一个袭警就能把我抓了。”魏水星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恨不得原地扒了钟鸣的皮,他逐字逐句低声吼到:“那许宁呢!许宁凭什么?!凭什么许宁要因为你躺在里面!要是她醒不过来呢?!啊!你怎么那么自私啊,让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顶在前头,你们干刑警的,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我每年纳那么多税,你们连个人都护不住!养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钟鸣任由着他发泄,一声不吭,接受着他所有不恰当不合适的言论。

“我现在对你们刑侦总局的办案能力,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有质疑,可以,是好事。”钟鸣云淡风轻地纠了纠胸前被魏水星甩的一团糟的前襟,他语气平淡地比白开水还要没有味道,嗓音又低又沉:“你可以对我进行投诉,我接受你的投诉,但是······”

魏水星冷眼瞧着他,面色入水的冰凉,他薄唇轻启,截下了钟鸣的话,宛若带着尖锐挺长毒嘴的恶蜂,狠狠扎进钟鸣身上:“你上次说什么,说谁的女儿儿子都能死,凭什么她许宁不能死,就凭她是许吉言的女儿吗?这个话是你说的吧,我原封不动的重述出来,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吧?”

“我当时就想,你是怎么能说得出这个话的,不管是同事还是领导,这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看到的,大家都想活命,大家都惜命,可是你怎么就能那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啊。”魏水星眸光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厌恶盯着钟鸣,他说:“原来你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或者说换句话,你早就料一定会有这天。”

旁边有声音掺和进来试图打断和解释许宁的事,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这样,可此时的魏水星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红着眼字字泣血,比坐在会议室中对着那帮年纪大的还要咄咄逼人。

“你率先给她打好预防针,就是想要让她有个准备,既然她送上来了,那就没必要留着了,死吧,这也是你想给你们大家的一个态度吧,说,看吧,许吉言女儿都能死,你们死在一线还算什么,你们有她那样的家庭吗?有她那样的父母吗?她那样的家庭都救不了她啊,无济于事啊,那么同志们啊,不要怕牺牲了啊,为了国家,为了信仰啊。”

“你们唱你们的高调,没有人拦着你们,”魏水星说到后面,沙哑的嗓子还有了丝丝哽咽,是替许宁委屈,为许宁感到不值,“可是,你们凭什么拿许宁去祭旗?啊!钟鸣,你也不比许宁差啊,你怎么不拿自己祭旗呢?你三十岁啊,她才二十一岁啊,二十一岁!你比她还要大上九岁,你比她还多活了九年,你怎么不去死啊,凭什么要是,凭什么要她为了你们的唱高调买单?”

“我说让你给她调走,让她干后勤,你就是不愿意,你就是不答应,”魏水星用力地哽了下咽喉,他说,“现在好了,她躺在里头,指不定哪天撑不过醒不来就死了,死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你们如愿了,如了你们的愿了,现在你们满意了吧。”

钟鸣面不改色地听完魏水星的一通抨击,他只字未做出回应,安静地等着魏水星发泄,直到魏水星嗓音逐渐沙哑到说不出话来,声音越来越下。钟鸣清楚看到魏水星眼角竟然泛出了一丝泪光,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钟鸣站直身体,给了他一个好态度,没有气没有恼:“说完了吗?”

看钟鸣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魏水星睁大双眼狠狠瞪着他,半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我知道现在怎么解释你也不会信,索性,我也不浪费口舌了。”钟鸣说:“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一旦许宁有个万一,她父母我负责。”

“如果她能醒过来,什么都做不了,我也负责。”

语调不轻不重,但落地的承诺,是钟鸣的态度。

魏水星:“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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