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话，我还是在做梦，但是这梦怎么这么怪？”江辞久十分吃惊，现在他的意识非常清晰，和之前的浑浑噩噩完全不同，几乎和现实一模一样。
那个机械音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知梦，就要进入惩戒世界？
还没等他想明白，整个世界倏然又变了个色调。学校的桌椅门窗变得清晰起来，不再那么虚无缥缈，天色也暗了下去。同时，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天气变幻无常，同学老师根本不认识，为什么你没有警觉？你早就毕业了，为什么坐在教室里，没有丝毫怀疑？”
“既然你这么喜欢上学，就好好体验一下学校里那些有趣的事吧。”
“……”江辞久心情复杂，梦里的旁白怎么这么犀利，还会质问他。正想着，那声音又说话了。
“我辈奉先行者之命，于无尽时空中寻有缘者加入清明梦协会，现将根据语言和时代之分将第一次历练失败者分组发往不同的惩戒世界。本次匹配为新手模式，因宇宙广袤，组员时空位点不同已为常态。”
“匹配中……匹配完成。本组十人，惩戒世界：都市。任务：找到本组其他九人，在准确的时间地点，参加第一次清明梦派对。npc生成中……生成完毕。”
“本世界会保留梦境的很多特性，但清晰度会大大提升。请会员身在此间，明心见性，注意甄别周边的一切。”
“若会员陷入自己的执念产生的幻境中，脱离主世界太久，则有可能无法及时完成任务，并带来严重后果。”
“现在，你有几分钟的时间询问本系统相关问题，提问结束后，惩戒世界正式开始运转。”
机械音说完了几段话后，江辞久彻底怔在原地，被巨大的信息量搞得有些懵。清明梦协会？怎么这么耳熟，这好像是自己高中时做梦加入的一个协会。可是，都已经七八年了，协会才有下文……
而且，当初说好的为会员服务，结果八年后第一次重逢就要惩戒？不过，这个系统似乎能力不可估量，已经到了能从各个时空抓人入梦的地步，看来要好好应对它的惩戒。
江辞久也不多浪费时间，抓紧问道：“惩戒世界有无人身安全危险。”
“在任务期间，没有物理方面的危险。但，如果您由于承受能力低下而被吓死，我们会感到很抱歉，并对您现世的亲人账户作出补偿。”
江辞久微觉诧异，这个协会比其他失败就抹杀历练者意识的系统要好多了，居然会给金钱补偿。
“准确的时间地点是要自己找线索么，派对是什么形式，考验失败会怎样？”江辞久继续问道。
“自己找线索，派对形式不重要，第一次的要求很宽松，以玩乐为主。如果失败，您将永世沉沦在幻境中，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生，但会意识模糊，成为npc。”
“……”江辞久哭笑不得，这和死有什么区别，难道不算物理方面的危险吗！
“为什么要进入惩戒世界，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将人拉入这样的世界？”
“本协会的宗旨是为会员服务，帮助他们走向清明境界。八年前，你已经在协议上签字认可，我们有权为帮您达成目标作一切努力。”
“八年前我还只是个中二少年，你们这是诱骗三好学生。”江辞久试图晓之以理。
“没有哦，您那时已经有足够的心智了。”
“我不觉得，而且梦里是神志不清醒的，做的决定怎么能算数？”
“那时，你是相对清醒的，我们选择了合理的时机与您签署协议。”
“好吧。”江辞久认命地叹了口气，又说道：“在梦里知梦，本来就很困难，只能靠潜意识那一丝起怀疑念头的可能，而且这种怀疑完全是随机发生的。看来以后，惩戒要源源不断了。”
“是的，正因为它没有逻辑判断能力，才更应该反复历练。加深潜意识对梦和惩戒的印象，可以让它习惯性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梦。”
“这岂不是会把人变成疯子。”
“不会的，即使你在现实中这样想，也清楚的知道这是现实。而在幻境中，这种念头却有关键作用。”
江辞久慢慢平静下来，有些理解了系统的话。当年，他也是一个对虚无缥缈的事抱有极大热情的少年，否则怎么会加入清明梦协会。
现在看来，运作清明梦协会的团队，必定是某个时空的超级文明，其科技已经发展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他们能对梦境如此关注，想必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无功的。
“这么做的意义？”
“我们的宗旨是，在幻境中，始终有一丝潜意识保持清醒。世间再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玩弄你的意识，抹杀你的记忆，欺骗你的灵魂。”
这句话非常耳熟，就是当初把自己骗去加入清明梦协会的话。这么多年过去，连当初的梦境都模糊了，这句话却还有印象。
“好，我暂且信你，想和生理机制对抗的疯子。”
“谢谢，你也曾是疯子。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滴……提问时间已结束，惩戒模式将正式开始，祝你好运。下次梦到学校，记得清醒哦。”系统最后说道。
于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江辞久逐渐陷入昏睡的境地。
家中，江辞久莫名其妙地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卧室，头像宿醉一般有些晕。不久后，门外客厅传来母亲的声音。
“小久，别睡了，吃饭了。”
江辞久蓦然惊醒，想起了那个惩戒世界的规则。可以，就算进入惩戒模式也不忘先把他的思维变混沌。
江辞久下床出门，坐到饭桌前，桌上的饭菜还是刚刚那个梦里熟悉的配置，只不过清晰真实了许多。江辞久捏着筷子，看着一脸慈爱的母亲，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惩戒世界的食物能吃么！
“小久，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蒜蓉蒸茄子，吃吧。”母亲温和地笑道。
江辞久举起筷子，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夹菜。凡事都有第一次，万一在这里也会饿呢，早晚都要试一试吃饭。
温热的茄子入口，和梦中有淡淡的蒜蓉茄子味道不同，这次的世界虽然更真实，食物却毫无味道。
没有味道？太好了，还好不难吃，或者是由什么血腥的怪东西变成的……然而江辞久刚想完，嘴里的茄子瞬间由无味变成带着血腥气，细品还有着让人作呕的涩味。
“……”江辞久立刻把口中的未知食物吐在桌子上，抬眼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妈妈。
这个时候，母亲的脸果然已经不再慈爱，而是面露凶光。客厅内穿过一丝诡异的风，室内也晕染着一种暗绿色的光影。
“怎么了？”母亲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僵硬，面色苍白得如同僵尸一般，阴恻恻地说道。
江辞久放下筷子，转身就逃，出门摔上房门时似乎听到了怪物嘲笑的低吼声。
他的家在十五楼，这个世界单元楼内的景象与真实世界别无二致。江辞久看着熟悉的家门，心里又开始愤怒：这次不仅破坏家这个温暖的港湾，更直接让我妈和恐怖扯上关系。
楼道里，不认识的邻居在背对着他低头吃着什么，察觉到江辞久的目光后慢慢回头。只见那张脸已经扭曲变形，下半张脸满是血迹，眼中也闪烁着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