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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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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敛起光芒,飞机开始起飞。机尾的灯光闪烁着,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贝尔摩德透过窗,看向外面如血一般的残阳。飞机穿过云层,她离日本越来越远。

身边的工藤有希子已经入睡,被她紧紧抓住手的贝尔摩德浅浅一笑。

这个家伙今天帮自己收拾了不少东西呢。

天完全暗下来了。飞机的窗清晰地映出贝尔摩德那美丽而憔悴的脸。

她久久凝视着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美丽而憔悴,这多像她的母亲。

母亲。

这个词更像一场温暖而残酷的旧梦。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嘈杂而喧闹的声音。她望着窗户出神……

20世纪80年代。

英国。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伦敦的街道上,年幼的她仰起头问母亲。

“我们回家,亲爱的。”母亲回答。

“可是,这里不是英国吗,我们为什么要到英国来呢?”

“莎朗,”母亲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或许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真正’的家了。”

她看着母亲,迷惑不解。

“你那葬身火海的父亲的故乡,就在这里。”母亲神色黯淡地望着街边的路灯。

“更何况,相比美国的混乱,这里安全多了。”

浓郁的夜色里,灯光在两人身上打下模糊的光影。

越走越远了。

次日,母女二人搬进了一幢偏僻的小别墅。

别墅坐落于伦敦的一个小镇,安静且空旷。

这样也就没有人,能够打扰她们的生活。

莎朗看着忙活着的母亲,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阵涟漪。母亲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浅金色的长发常常盘成一团,散下来的几缕发丝衬得她原本精致的脸庞更加的动人。水绿色的双眸透着锐利与坚毅,原本可以颠倒众生的容貌却在父亲去世后一日比一日憔悴。

父亲葬身于一场意外火灾。可母亲认为,那绝对不是意外。

莎朗的目光游移到角落的纸箱,那里装满了父亲寄给母亲的书信。

她不曾看过里面的内容。母亲从不让她触碰。

打扫完房子,莎朗便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一只乌鸦飞过,兜兜转转几圈后停在了对面房子的阳台上,朝着她“嘎嘎”地叫。

此时,住在对面的人打开了阳台的门,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女人看见莎朗,朝她一笑,“你好呀,对面的小姑娘!”

“您好!”莎朗朝女人甜甜一笑。

这时,莎朗注意到,对面房子的另外一个窗户半开着,露出一张脸,很快又缩了回去。

窗户在下一秒便“嘭”地关上了。

次日,莎朗早早地起了床,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洒满了她的卧室。

真是美好的一天呢。她走出家门,准备在附近晃悠晃悠。

在这个小镇,随处可见的是嫩绿的青草和苍郁的树。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莎朗发现了一堵不高的围墙。莎朗好奇地走上前去,发现围墙上坐着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张苍白的脸。墨绿色的瞳孔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

是昨天对面那个关窗户的人。

莎朗看着他,萌生了一种想要和他交朋友的冲动。尽管自从父亲去世后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开始变得比较寡言,但偶尔她也需要一个人和她谈谈心。

必须是十分相似的人才行。

太过孤傲的人常常蔑视她的痛苦,太过热情单纯的人又不理解她的悲伤所在。

而他给她的感觉刚刚好。淡漠疏离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厌世与迷惘,还有一丝对明天的渴求。

“你……你好……”莎朗尝试着和他打招呼。

少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把视线投向远方。

看着他那落寞的神情,莎朗也爬上围墙,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甜甜一笑,“我是住在你的对门的新邻居!可以交个朋友吗?”

“你别碰我!”银发少年猛地把搭在她身上的手甩开。

“啊!”莎朗一下子失去平衡,从围墙上摔了下去。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右手和右腿擦破了皮,整个人蜷缩在地,无法动弹。

银发少年皱了皱眉,随即叹了口气,他从围墙上下来,蹲下身问:“你还好吗?”

莎朗咬紧牙关望向他,没有应答。

少年正想再问一遍,就听到她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疼,好疼……”

“喂,你哪里受伤了?”少年问。

莎朗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摇摇头,拍了拍裤子便走开了。莎朗见状,哭得更大声了。

“哇,你不要不管我啊——”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来,停在墙头对着她嘎嘎的叫着。

“哼!连你也笑我!滚开啊!”莎朗边哭边骂。

“哟,看来摔得还不够疼吗。”一个冰冷且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莎朗回过头去,是银发少年回来了。

“哪里疼,自己上药。”

“啊啦,我才不要你管呢!”莎朗嘴硬地别过头去。

“刚才是谁让我不要不管她的,真是好笑。”少年嘴角挂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你才是没礼貌的家伙呢!动不动就推人家!”莎朗气鼓鼓地说。

“谁让你随便把手搭在我身上。”少年一把抓过莎朗的手,“少废话,乖乖上药,别让你妈妈担心。”

包扎过程中,莎朗一直没有说话。

少年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发现莎朗一直咬着牙,泪眼汪汪。

“很疼吗……那个,对不起……”

“我……我……”莎朗又开始抽泣。

“你别哭了,我道歉不行吗……”少年无奈地说。

“我要你陪我玩……”莎朗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可没时间陪你。”少年语气依旧很淡漠。

莎朗撅起了嘴,又开始抽泣。

“啧……你,你别哭了,我答应你。”

“真的吗?”莎朗眨着红通通的大眼睛。

“真的啦……”少年扶额。

“我叫莎朗·温亚德,今年十二岁!请多指教!”莎朗一下子兴奋起来,刚才事情早已抛在脑后。

银发少年开始怀疑刚才的眼泪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要怎么称呼你呢?”莎朗问。

“黑泽阵,你叫我黑泽就好。”他说,“我要回去吃早饭了,失陪。”

“好,再见!”

黑泽阵走后,莎朗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要难相处得多。

不过,起码,他是个善良且负责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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