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朝会议室门口走过来,高跟鞋的声音硬得夏逢秋心颤,他赶紧侧身避开女人的锋芒。
与此同时他悄悄抬眼看了下沈故。
老大的脸色变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夏逢秋在心里面哀嚎。
老大不会这么不长眼惹上这么凶的女人吧!
这个女人哪儿有之前那个李阙之好啊!
沈故一张脸冷下来,他看着和自己有六成像的女人走过来。
“逢春,”沈故向站在桌后面的夏逢春扬一下下颌,“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
夏逢春点头,很绅士地向并不正眼看他的女人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会议室。
在出门的时候他顺便揪住夏逢秋的衣领子,把人一起给带走了。
什么情况?
夏逢秋睁大眼睛看着他哥,无声做了个口型询问。
“不该问的事情少打听。”夏逢秋目不斜视,他关上会客厅铂金镀把手的橡木大门。
“你来干什么?”沈故看着女人走到自己面前来,他的脸色很难看。
“你以为我很想来?”女人冷哼一下,在离沈故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她身后的两名保镖快步跟上来,替她抽过来一张天鹅绒面的扶手椅。
女人在扶手椅上坐下,优雅又强势地翘了二郎腿起来。
“你低头看看你的裤子,脏的像什么样子?”女人皱起一双好看的眉,茱萸色的指甲指着沈故的裤脚。
沈故很无所谓地笑一下,在女人面前站的很直。
“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现在、马上离开。”
“门就在那边,你应该不需要我送吧?”
女人突然坐直了身子,她抓起自己膝上与指甲油同款的茱萸色精致羊皮手包,直接就朝着沈故扔了过去。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谁教你的规矩!”
沈故微微侧身躲开了。
女人扔手包的力道很大,茱萸色羊皮手包狠狠砸在地面上,然后往后滑了两米。
“何必呢?”沈故没忍住,笑了,那笑容里嘲弄的意味很浓,“别自己气自己,毕竟你也不年轻了。”
女人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也许是因为忌惮沈故那句话,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女人看着沈故,她那双与沈故一式一样的眼睛里也盛满了讥嘲。
“我来只是给你带一句话。”
“你想怎么玩,怎么疯,怎么作,我都管不着你,我也不在乎。”
“但是你别把沈默也拖下水。他和你不一样。”
沈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退了,他一双黑眼睛里浮现出隐约的怒意。
女人看着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眼睛里升腾起怒火。女人满意地笑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裙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模样好像是施舍一样。
“你和第一区闹得不痛快,在第十三区开什么格斗场,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都不在乎。”
女人挑一下眉,她踩着高跟鞋很慢地走近沈故。
“那人好像还和陈玉琼有过节是吧?”
沈故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在沈故面前停下来,两个人挨得很近,沈故微微低头便可以毫无阻碍地对上她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沈故讨厌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从刚刚能记事的时候开始。
“我不关心。”
女人的声调算不上冰冷,只是漠不关心。
她伸手替沈默整了整衣领,然后微微偏头,后退几步打量着沈故,拧起一点眉。
像是在看着一件并不使她感到满意的手工作品。
“陈玉琼不过是一条看门狗,那个二代......你是喜欢他还是怎么样,我都不关心。”
“但是你别拿你这些破事去找沈默,也不要想着在我们筹备了很久的大游行上头捅娄子。”
“记住了吗?”女人微微偏头,很冷酷地逼视着沈故。
沈故并不回答,他身体绷的很紧,身上的气压也很低。
“别人问了话就要回答啊!”女人不耐烦地皱眉,然后摇了摇头。
“总之我话已经带到了,”女人最后伸手拍一拍沈故的肩膀,然后她踏着高跟鞋,毫不留恋地与沈故擦身而过,只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要是妨碍到我的话,就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女人擦着他过的时候,沈故嗅见她身上昂贵清淡的香水味。
沈故不期然又想起自己小时候。
华美的大理石地板,眩然的灯光,流畅如水的小提琴曲......还有一模一样的昂贵清淡的香水味。
沈故忍不住皱眉,很强烈的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女人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该说,她压根就不在乎。
她径直走出了会客室,两个一身黑衣的保镖尽职尽责跟在她身后。
其中一个快走两步替她推开会客厅的橡木门,另一个落后两步替她捡起扔在地上的羊皮手包。
简直像是两条杜宾犬一样。沈故忍不住想。
可是我不是你养的狗,沈默也不是。
我们没道理按照你的想法和意志行事。沈故的心情忍不住阴郁下去。
女人离开了,房间里还弥漫着那股若有似无的,令沈故隐隐作呕的香水味。
沈故从兜里掏出通讯器,拨通沈默的号码。
他的手不自觉地有点抖。因为愤怒和厌恶。
第一通电话被挂断了,沈故便又打了第二通过去。
依然被挂断,然后沈故收到了沈默的一条信息。
【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情?】
沈故薄唇抿得很紧,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你把找你帮忙的事情跟周璇说了?】
对面回过来一个小人抠头的动图。
【我没有,最近督察组事情多,没空联系周璇。】
沈故放下通讯器,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周璇来找你了?】
通讯器屏幕闪动一下。
【没,没什么事情,你好好开会吧。】
沈故最后回复了一句,然后他把通讯器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有点用力地扣在会议桌桌面上。
会客厅的厚重橡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夏逢秋探头探脑在露出的一条门缝后面张望。
“老大?”到底还是没能抵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夏逢秋冒着被沈故骂的危险走进会议室,打听,“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沈故面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可是堂堂沈老板,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沈故淡淡瞥了夏逢秋一眼,语气平常的像他刚刚和周璇压根没见过。
“是我的生物学母亲。”沈故满足了夏逢秋的好奇心。
“啊?”夏逢秋被沈故的回复惊得愣在原地。
刚刚那个女人吗?可是她看上去很年轻啊!老大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快要奔三的人了吧?!
况且,“生物学母亲”?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奇怪。
“她是我妈”,这不才应该是正常的说法吗?老大为什么要丢出一个“生物学母亲”这样拗口的名词来?
夏逢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那她过来找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故再淡淡扫他一眼,成功让他打消了再问第三个问题的想法。
沈故转身走出会客厅,背影有点冷淡也有点寂寞。
“没什么事情,她来跟我说天就要冷了,让我多加几件衣服。”
-
李阙之的上衣被撕裂了,变成一缕一缕的破布条,有点凄惨地挂在他身上,露出他因为第十三区常年阴翳的天气而养成的很白的皮肤。
他裤腰上的皮带也被解开了,此时他正在重新把皮带系回去。
他的手有点抖,被汗湿的额发落下来一缕,斜斜地挡住他那双锋芒收敛的缁黑色眼睛。
他薄唇边上还有血,是之前断裂的肋骨在中等强度的运动过程中造成的出血。
他妈的差一点点就要把他的肺给扎穿了。
总而言之,李阙之一副被蛮力侵犯过的样子。
只不过那些试图蛮力侵犯他的人,现在正叠麻袋一样堆在墙角呻|吟。
两分钟前李阙之正被一个人扼住喉咙从地上提起来。
另一个人用冰冷黏腻的手解他的上衣口子。
第三个人手伸向他的皮带。
他们以为李阙之很弱。至少李阙之当时看上去的确是这样子的。
他刚刚被打了一针约束剂,整个人苍白又羸弱。一张昳丽的面孔在津港第二看守所显得过分招人了,薄薄的形状很漂亮的嘴唇边上是未干的血迹。
很诱人,并且看上去毫无抵抗力,任何人都可以上前去尝一口。
然而李阙之的皮带还没有彻底被解开,合力压制住他的那三个人就被猝然发力的李阙之挣开,然后在接下来电光火石的十几秒的时间内被李阙之干爆了。
李阙之心里面的邪火已经压了很久了。
在今天早几个小时之前,他试图阻止切尔西策划的双十一大游行,失败了。
然后他被陈诚像一条狗一样戴上手铐抓进防|爆|车。
十几分钟前他在要替陈老板“好好招呼他”的看守所所长的授意下,莫名其妙被狱警敲断了好几根肋骨,然后一针约束剂打在颈静脉,丢进一间狭小|逼仄充斥着罪恶的囚室里。
他他妈的受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几个杂碎还想脱他的裤子。
这不他妈的就是纯粹的找死吗?
于是李阙之在心脏的震颤中对准面前人丑陋的嘴脸,打出折金断玉的一拳。
那个家伙的鼻梁骨断了,整张脸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他松了扼住李阙之喉咙的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脸,哀嚎着蹲下身。
李阙之又飞快地招呼了他的另外两个室友。
约束剂的效力还在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阶段,李阙之感觉自己胳膊是酸软的,脚步是虚浮的。但是教训这几个下等货色还是绰绰有余了。
很坏的一点是,在打斗,或者叫做单方面的虐打要更合适些,刚刚开始的时候,牢房门边的一只警报器就响起来了。
在李阙之靠着墙壁,刚刚平息住自己的粗喘后,一串规律的靴后跟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便循着走廊传来。
那冷酷的“笃笃”声来到李阙之所在号房的门前,然后准确地停了下来。
“不是说了安分点吗?”
那个有着冷酷的金属色眼瞳的狱警面无表情看着李阙之。
“要是这么不听话的话,那就出来吧。”
狱警举起警棍,警棍对准李阙之的鼻尖。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花了很多的篇幅写李阙之,但是沈故背后的故事不比李阙之少,并且相、当、精、彩。大家可以浅浅期待一下~
周璇是个大美人(所以可以预见沈老板也很好看),事业挂,美得强势而盛气凌人。她和沈故有矛盾,不可调和的那种。
沈老板一家都很有故事。
啊啊啊啊啊又是为我的人物们尖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