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漆黑环境中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引得阿诺布尔浑身绷紧，他心神一定，轻轻关上门，随着门扣上的细微声响，房间的灯悉数亮起。

阿诺布尔也看清声音的主人——卡比奥。

卡比奥抱臂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阿诺布尔，往日脸上的稚气纯真消失殆尽，他的唇齿间泄出一声轻蔑，“和灵均一起回来的？”

阿诺布尔目光静静看向卡比奥，并没有打算回答。

卡比奥眯眸，轻蔑笑容扩大，“阿诺布尔，你疯了吗？灵均是我的雌虫，尤里应该跟你汇报过，他有一整晚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

说到这，他顿了顿，企图从阿诺布尔脸上捕捉到某一丝不正常的神情，但很遗憾，没有。

阿诺布尔表现得正常极了，卡比奥抬脚靠在矮桌上，似乎只有灵均把阿诺布尔当成朋友，而阿诺布尔根本看不上灵均。

真是令虫难过的消息，要不要告诉灵均呢？

卡比奥心底的怀疑打消了几分，他继续悠悠道：“那是很美妙的夜晚，虽然没有标记，但这是早晚的事。”

“阿诺布尔，你应该离他远点，别让你身后的臭虫伤了他。后果你知道的，塞利尔帝国不需要臭虫。”

说完，他目露暴戾，恶狠狠地踹了一脚矮桌，桌上精美的瓷具落地啪啦响，“你也别做梦了，阿诺布尔，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永远都得不到。”

卡比奥在掠过阿诺布尔身侧时，补充道：“你就应该跟我一样。”

阿诺布尔闭上眼眸，捏紧衣角。

“如果你胆敢抢走灵均，咱们走着瞧。”

卡比奥脸上恢复阳光稚气的模样，口中说出的话就像没长好牙齿却呲牙咧嘴威胁别人的小狗，但实际上他跟温驯无害完全不搭边。

没有长全牙齿的小狗，也能从别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砰——

门被狠狠合上。

与此同时，玻璃上刚裂的一点缝隙又被及时补上，汹涌潮浪击不破又一次加厚的玻璃，只能黯然恢复平静，而浅棕色眼眸越发空洞，阳光似乎再也无法照射不进去，再也不能照耀他贫瘠的灵魂。

房间的灯登时全灭了，窗外的月光微弱，所能降落的距离有限，离瘫坐在地上的阿诺布尔只差一步之隔。

咫尺之遥，却隔山海千千万。

阿诺布尔刚找到出口，在呼吸新鲜空气的一瞬间，又被按回海底，连同灵魂都在窒息。

他应该要为此哭一哭来着，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平静得不可思议，连悲伤都无法流露出半分。

情绪平静中，阿诺布尔恍然惊醒。

他……是塞利尔皇室最完美的木偶。

他们说，牢笼就是他的自由。

他们说皇室，卡比奥，才是他自由的归处。

阿诺布尔撑在地板上的手指屈了屈。

可是，灵均说：“你高傲生长，我自会为你而来。”

高傲生长？

阿诺布尔颓废地想，跟他一点都不搭边。

“阿诺布尔。”

灵均在迟迟没等来卡比奥质问时，就知道卡比奥找了阿诺布尔。

阿诺布尔转身看过去，只见灵均径自向他走过来，身上还是没来得及换下的礼服，衣襟处还残留着他抓过的痕迹。

“你……怎么开的门？”

卡比奥是星舰所有者，拥有打开星舰上一切门的权限，但灵均能打开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眼睛……”

阿诺布尔本就怀疑在宴会上，灵均如何拉着他避开障碍物，走到中央的。

明明眼睛看不见……

灵均蹲下，抹掉他眼角还未掉的眼泪，他呢喃：“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哭的？”

面庞上一点难过情绪都没有。

阿诺布尔想到卡比奥的话，躲开灵均的手，顿时难过如排山倒海，“你离我远点。”

灵均没被阿诺布尔凶过，心中顿时感到新奇，他掰正阿诺布尔的脸，“卡比奥跟你说什么了？”

像是怕他不回答，灵均语气重了下，像是命令：“告诉我。”

阿诺布尔下意识地咬唇，眼神躲避，“说你跟他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说出来时，他心底隐隐生出一抹期待。

灵均冷呵一声，“没有，他骗你，我可不喜欢脏东西。”

明明只是一句不知真假的话，阿诺布尔却信了，“他说你是他的雌虫，让我不要觊觎你，说会标记你，威胁我不准抢走你，说我不管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泪珠又在滚落。

阿诺布尔像刚醒一样，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居然这么委屈，明明一点都不难过，但在灵均面前却如泄洪一般，不管什么委屈都往外吐。

见他面无表情地流眼泪，灵均哭笑不得，一一给了回答：“我是你的雌虫，是我觊觎你，我只给你标记。”

“你不用抢，我就在你身边。”

“你想要的，我陪你一起去找。”

“所以，”灵均语气陡然一沉，“阿诺布尔·塞利尔公爵，我能觊觎你并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眼前的雌虫很会说情话，很悦耳，但阿诺布尔目光认真且笃定道：“我不会喜欢雌虫的。”

总是这个拒绝理由。

“是不会喜欢，还是不敢喜欢？”灵均捏住阿诺布尔的腕骨，“公爵大人，请回答我。”

一模一样的问题，让阿诺布尔想起飞行器上的吻，属于他们之间的吻，束缚他的桎梏残破如纸张，仿佛能一撕就碎。

“灵均，”阿诺布尔告诉他：“不能雌雌恋。”

雌雌恋，最见不得光。

这是阿诺布尔在皇室所受到的教育。

“为什么不能？”灵均就像深渊里的恶魔，徐徐诱之：“我敢，也能。”

“你说不能，反之，你应该要敢。”

灵均强词夺理。

阿诺布尔·说不过就沉默：“……”

灵均顺着腕骨往下，捏了捏他的无名指。

“公爵大人，灵魂是自由的，你的灵魂在说喜欢我。”

看，他的灵魂明明为他亮了一点点。

灵均心情愉悦。

静默片刻后，阿诺布尔小声道：“我不敢。”

他的灵魂不是自由的，他不敢肆意抓住另一道自由的灵魂，不敢自私地让对方陪他沦入无尽黑暗。

他是星旅者，应该要比风更自由。

“你怎么会不敢？”灵均将人捞进怀里，“你明明很敢，很会。毕竟，我深深为你的灵魂着迷。”

突然失去地板支撑，阿诺布尔慌了下，转眼间他落入灵均的怀里，心弦被肆意拨乱。

阿诺布尔深深凝视灵均为他红过的唇，像是着了魔，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灵均只是圈紧他的腰，避免他掉下去，抬头任由他用他那生涩的吻.技作乱。

几分钟后，大概是亲累了，阿诺布尔趴在灵均肩膀上休息，纯白的短发边上是红透了的双耳。

灵均耳畔尽是阿诺布尔的轻喘声，他的声音暗哑，还带着丝丝蛊惑：“公爵大人。”

“想标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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