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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考功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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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昭转头看向她:“闵将军说这句话,此事倒像是凉州的手笔了。”

鹤祐听到这句话,无声地张了张嘴巴重复他家公子所说的称呼:“闵?将军?啊!闵!”

王清君笑得含蓄:“小殿下这话未免太看得起凉州了,鄯州可是陇右道治所,区区凉州又何堪对伊有所指使?”

“鄯州,”崔昭眉目一动,“与河西大都护府同属陇右道,无怪乎闵将军耳目清明,消息更先于濮王。”

王清君摆手道:“倒也不敢说耳目清明,不过是受人钳制,故而也了解一些内情。”

崔昭好笑:“河西都护府乃是十大都护府之首,兵力之强圣人尚需忌惮安抚,闵将军若说河西受区区一个鄯州钳制,实在像是拿昭打趣了。

王清君轻轻叹了口气:“河西节度使虽空辖七州,奈何手下兵卒众多,向来需要朝廷再拨钱粮,而户部拨粮素来调自陇右道,由鄯州刺史管统此事。”

她讲的这些崔昭早在归宁山上受教时便已知晓,但此刻仍是安静地听了下去。

“两年前,杜赫宣调任鄯州刺史,此人阴险短视、贪婪成性,更兼之欺上瞒下、前倨后恭,两年来对河西财粮多有克扣,便是此等小人,却次次考课皆得上上,短短十数年便已至刺史之位。”

崔昭不由得皱起眉头:“然,官至刺史之后应从内考,圣人面前,此人情状必无所遁形,凉州为何如此急切?”

王清君轻笑一声,左手搭上右手手腕轻轻摩挲,终于解开了河西与这位杜刺史之间的血仇内幕:“去岁辜月,突厥南下劫掠过冬,鄯州粮草供应不及,贻误战机,安西军中死伤数千方才平定战乱,陇右道庭州的平民也有受灾。”

乐绥初见王清君时曾说,在去年的战报上看到了她阵亡的消息,此刻想来便是她说的这场战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河西要假报王清君战死,但此战惨烈并非作假,崔昭身在京中亦有所耳闻。

“而去岁杜刺史小考得,”王清君抬眼看向崔昭,虽然崔昭不能看到她的眼神,却分明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和烈火的响动,“中上。”

旁侧的鹤祐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

崔昭略有迟疑:“去岁小考......”

王清君顺畅地把话头接过:“去岁小考,圣人凤体违和,同过去四年一样仍将外官考课委以吏部,陇右、剑南、岭南三道四品以上官员的考课是由吏部侍郎方元纬及其所属的考功员外郎主理的。而方侍郎,是濮王府的座上宾。”

崔昭侧耳听了一会马车车轮在地上滚动发出的声响,方才开口:“鄯州刺史连河西节度使的钱粮都敢贪扣,可见是个十足的蠢货,若此人真与濮王有所牵涉,那濮王也该是个蠢货,可依我今日之见,濮王虽矫言伪行,但实在还称不上是蠢货。”

“濮王当然不是蠢货,难道方元纬就是蠢货了?但是濮王嘛,”王清君似乎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颇为有趣,“是一位满朝尽知的贤王,优容下属,厚待黎民,党羽之众,堪比孟尝。”

她说到这里乐绥已经心有所感她言下之意,果然听王清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濮王多年来苦心营造的假象:“这么多人都要朝他进言,难道个个忠心耿耿?他自诩十道百州皆有耳目,可这耳目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瞎子、聋子,更遑论,他还有一个那样的母家。”

“刘家,”崔昭若有所思,“濮王是方元纬的主子,他自然要替濮王打理好刘家。”

“不错,濮王与刘家的关系就好似拉弓,握得松嘛,容易砸脚,握得紧呢,又会自伤。濮王向来以圣人亲子自居,但是生母家的关系终究是血脉相连,既不能好到碍了圣人的眼,也不能任由刘家没落遭人耻笑。”

“但刘家人却未必有这个自觉。”

“刘家岂止没有自觉,刘家只差住进濮王府了。濮王下属多是外官,就是因为京官都能看到刘家行事,知道这是濮王府下面埋的一个暗坑,不知何时就要轰然塌陷了。于是方元纬只能替他主子撑着这个坑,给钱给物,但方家也并非世家,最终终究是要应在濮王身上的。”

话到此处,崔昭便一清二楚了,他默不作声,王清君也不再说话,唯余鹤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声地表达自己的震惊。

马车快到梁王府的时候,崔昭才开口:“昭初回京时,鄯州刺史便来府上递过名刺,之后又数度拜访,直至七日之前,再未来过,”他轻轻叹了口气,“凉州之痛,昭感如身受,但是节度使不该以梁王府为筏,昭幼时曾逢巨变,实在不愿再涉险境,更不愿梁王府身陷危局,下月我及冠礼之后,闵将军便随王家回东京去吧。”

他话音方落,窗边典卫便报:“公子,已到府门前了。”

鹤祐看崔昭眼色,立刻把门打开,先跳下马车为他摆好车凳,崔昭站定之后又回身去扶王清君,两人侧身而过的一瞬间王清君低语:“那小殿下回京来做什么呢?”

崔昭眼皮都未曾动一下,见她站稳便当先进了府中。

王清君独自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崔昭跨进府门的背影,直到梁王府的阍人小心翼翼地来问她,她方才看了眼西北的方向,喃喃道:“节度使,您选择的这位殿下,属下实在看不透他的意思啊。”

王清君在崔昭身上又一次受挫的同时,河西也终于收到了她前次的回信,节度副使闵晟睿被他妹子寄回来的信愁得直捋胡子:“这位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子千里迢迢地上京护佑他,他不言谢也就罢了,还要赶闵琳回来?”

萧择益倒是很耐得下性子:“人家哪里赶闵琳回来了,这人不是还好好地呆在梁王府呢?”

闵晟瑞指着信纸上的那行字凑到了萧择益眼前,激动地几乎要把手按到他家节度使的眼上:“哪里赶了?你看你看,这字就在这写着呢,好似我冤枉他了一般。”

萧择益不耐烦地推开闵副使凑过来的身子:“起开,挡光了。”

闵副使挠了挠头发,问出了他家妹子一般无二的问题:“节度使,你说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打算,回了京来,却又什么都不做,难不成真是回来过生辰来了?”

“回京可不是他自己要回的。”

“可回都回来了,”闵晟睿追着问,“纵使再不愿意,总得先保命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如何敏感,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明明是去保护他的琳儿呢?”

萧择益拍拍闵晟睿的手臂:“雪娃娃会这么说,那是因为还没见到我,等我回京之后,他自然就跟我们亲近起来了。人家初回京城,满京的眼神都在他身上,当然是该谨慎一些才对,他如此行事,我反而觉得此子乃是可塑之才。”

闵晟睿觉得这人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这自信偶尔已经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步了:“凭什么你一回京人家就亲近起来了,凭你在他四岁之前见他的那两三面吗?”

这话萧择益可不爱听了:“什么叫两三面,见面的次数虽然称不上多,但我们一见如故啊。回回见我,他都极喜欢我。”

闵晟睿冷笑:“节度使说的,是一个猫嫌狗厌的捣蛋鬼给一个奶娃娃桃花糕,然后他朝你,或者是你手中的糕点笑一笑这种一见如故吗?”

“啧,”萧择益把手上看好的军报“啪”地一合,“夏虫不可语冰,我们二人的知己情谊不必同你多说。”

“知己?”闵晟睿失笑,“节度使的知己怕是按车装来的,昨日你同成州刺史也是这么说的。”

萧择益遭他戳穿却毫不脸红,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朝他眯了眯眼。

闵晟睿在原处顿了一会:“你真要去京中?”

萧择益眉目不动,眼尾凌厉的弧度隐没在烛火的深处,脸上半明半暗,显出一种多年浸淫在血泊中才能养出的气势:“杜刺史行刑,我又岂能不在?”

闵晟睿咂了咂嘴:“不然你还是再想想吧,你这一去,可不一定能回来了。择睿还小,若是你折在京城了,河西便如遭人拔了爪子的狼,只能装犬卧着了。”

萧择益笑得满不在乎:“那小子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杀进突厥牙帐去了。想让我好好回来,你们就日夜祈祷濮王能争点气,若是他倒了,京中闹起来,我就当真回不来了。”他忽然被提醒了似的看向闵晟睿,“诶,算算天数,你是不是该给我收拾行李去了,若是瑞王世子手脚快,没准儿雪娃娃及冠礼之后我就得上京去了。”

闵晟睿被他指使地负气出走暂且不提,单说这瑞王世子手脚,倒确实不慢。

翌日朝会,众臣听宣:“有制。门下:鄯州刺史杜赫宣贿赂有司,考功舞弊,着门下给事中俞伯韶监察此事,主者施行。”

作者有话要说:萧择益:其实我想说的是一见钟情(bushi 作者口嗨,请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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