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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朝会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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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择益听他此话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把手中的汤药往前送了送。

汤药的热气一下子扑到乐绥脸上,他偏过头避开,显见得是有几分躲闪。

萧择益看得好笑:“灵台郎既如此畏苦,当日就不该为安濮王之心说出那个无字。”

鹤祐在旁奇道:“郎君从前从不畏苦的,是这次的药同往常不同吗?”

乐绥的上身僵了一下,佯作无事地接过汤药,仰头全数灌了下去,那样子确实没有半分畏苦的情状,只有放下药碗后伸向侧桌蜜藕的手出卖了他。

萧择益笑眯眯地等他夹走了一块,紧接着就把乘着蜜藕的盘子递给了鹤祐:“你如今醒了不久,脾胃尚且不和,不能吃太多凉的,等过段时间好克化了,我再叫人给你买透花糍来。”

乐绥眨了眨眼睛看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节度使说笑了。”

萧择益逗他:“这么说,灵台郎并不畏苦,也不甚嗜甜了?”

乐绥哽在当场,半晌指了指鹤祐:“鹤祐爱吃那透花糍得紧。”

鹤祐不妨天降一口大锅,他虽夸过那透花糍好吃,但郎君此刻确实是在用他转移话题吧,他正要揭穿自家郎君,就听那边节度使边收好药碗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后日便多给鹤祐买些吧。”

鹤祐见状彻底明白了,乖乖闭上嘴认下了那份自己注定只能吃到其中十一的透花糍。

乐绥本就惧寒,归宁山上竹林密布,凉气更重,故而虽已是初夏,他病了之后屋内还时不时要烧炭火保持温度,萧择益是武将,在北疆极寒之时都能在野外扎营,和他在一个屋中便只能着薄衫,尚需时不时拭汗。

乐绥自己倒是惬意得很,吃过蜜藕甜口之后便又开始往下陷想要睡觉了。

偏在此时门口处一阵微风吹进来,虽来人关得及时,带来的凉意仍是把乐绥的困意吹散了。

乐绥往门口看去,见是景铄,此刻身上舒坦许多,又没了千斤重担,也显出几分休息饱了后的餍足来,心情大好,眯着眼笑他:“我这屋子在后山,位置也偏僻,难为景将军日日往返了。”

景铄不善言辞,只能干巴巴回了一句:“灵台郎安好。”

萧择益倒是深有感触:“可说呢,你这屋子若是头次来还真找不到,怎么如此离群索居啊灵台郎?”

萧择益本是调笑,乐绥闻言却情绪低落了半分:“身在凡尘外,心在樊笼中,不过是在归宁山庇生罢了,又岂敢搅扰道门安宁。”

萧择益一顿,乐绥却已望着景铄方才放在桌上的一沓奏报换了话题:“我怎么觉得景将军最近拿来的奏报越来越多了。”

“是吗?”萧择益似乎带着两分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他,让乐绥疑心自己是过于敏感了,与此同时他把右手搭到那沓奏报上,他本人的气运极盛,光芒立刻便把奏报遮掩住了。

乐绥本就困倦,此刻也懒得细思,旋而睡了过去,临陷入梦境前还记得含糊地吩咐了一句:“记得去探查一下山下发生了何事。”

萧择益边给他掖被角边应他:“谨遵灵台郎令。”

乐绥得了回应,也便安心睡了过去,见状屋内除坐在桌边看邸报的萧择益外便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不过山下发生的事也实在无需他们费心探查,因为第二日,此事内情便已闹得满城尽皆风雨了。

五月二十乃是一旬一次的大朝会,当日长宁公主服大朝服上殿,左手持象笏,右手高举奏折,条分缕析、清楚明白地向皇帝禀述了杜案探查始末。

大殿之上、众臣之前,杜赫宣之事早已不成大事,崔琅琅着重奏禀了刘家在江南道种种作为,她甚至并未过多提及任漳,只不过在述及杜赫宣举官及治政之时轻描淡写地带了一下,而杜任之间的内情则只写在了奏章之上。

此案发展至今,从州刺史无诏进京发展到吏部考课舞弊,而今竟然说考课舞弊乃无稽之谈,更深处是当朝皇子牵涉进去的卖官之案,其案情发展之曲折离奇不得不令朝臣咋舌。

濮王一党自然要回击,这几日来濮王府也并非全无准备。

“圣人,”吏部乌文光出列奏禀,“臣本今日要上呈圣人,昨日吏部收到江南道奏报,吉州长史曾柘自述任衡州户曹参军事时曾收受杜赫宣贿赂,授意时任衡南县令江敬之举此人为官,而今事发此人惶惶终日,留下一封认罪书便畏罪自尽了。”

崔琅琅好整以暇:“案子快查清楚了,这倒是畏罪自杀了,乌大人又安知此人不是替罪羔羊呢?”

乌文光眼神都不动一下,仍是低垂着眉目:“长宁殿下既一定要定刘家之过,那请殿下拿出证据来吧。”

“好,你要证据!”崔琅琅站起身来,从右手袖中取出厚厚一本账簿,用力振了一下,“此乃刘家与杜赫宣财务来往的账簿,更有刘家家主亲笔批注在旁侧,这,总算得铁证如山了吧!”

濮王看着那卷账簿被小太监托着送到皇帝面前,双眼眯起,眼中有阴狠之色闪过,他就知道崔昭那小子没说实话!

但是,他也并非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母皇,”方才众人吵成一团之时,濮王一直未曾下场,此刻终于左跨一步,“儿臣三日前曾收到江南道传书,道是刘府账房阖家遇害,而刘府放在其家中的所有账簿失窃,儿臣本不曾细思此事,孰料今日看到了此等荒唐至极的所谓‘铁证’!”

崔琅琅冷笑:“濮王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要说,这本账簿是我捏造的吧。”

“琅琅,”濮王转身看着崔琅琅,语气仿佛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纵然这本账簿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杜刘两家是春南县望族,有往来生意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崔玹!”崔琅琅早等着他说这句话,方才刻意未曾多提任漳正是为了此刻,她进前一步大声呵他,“我念及你乃皇子,想要给你留存体面,未曾想你竟如此恬不知耻!那你就看看,这是什么!”

崔琅琅高高举起手中一册奏本,翻开之后,其页上字眼猩红,崔琅琅双手直直地举着奏本在原地转了一圈,殿内臣子均被这一封血书烫到了眼底。

濮王未曾料到此着,骇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长宁,”皇帝的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上传来,“这是什么?”

“禀母皇,”崔琅琅跪在地上,将奏折平举在身前,“此乃杜赫宣家臣任漳所供认罪血书,此人在杜赫宣为官期间一直代行公务,是杜赫宣买官之事的亲证者,另还有他所述刘家卖官所涉罪臣,请母皇御览。”

从知道陈逊从江南带回一个人之后,濮王府用了所有的手段希望见到此人,但崔琅琅把人关在了他四哥统领的神策军中,濮王用尽了手段也未能真的探查清楚此人身份,最终只能从江南道和陇右道的人那里得知此人大约是杜赫宣的身边人。

刘家人也对杜赫宣身边一位十分得力的管家印象颇深,但任漳代行刺史之职的事旁人均不晓内情,因而濮王也只认为是乐绥未能从杜赫宣身上问到什么,才找了知晓内情的下人来罢了。

故而此刻崔琅琅这封血书一拿上来,濮王党均不清楚此人轻重,更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大殿之上只听得见御座上皇帝翻动血书的纸张声。

“呵。”良久,皇帝把手中奏本一合,奏本发出“啪”的一声仿佛打在众臣的心上。

皇帝沉沉的声音在上首响起,语速极缓,携有雷霆之怒,复述了奏本上最后一句话:“‘臣之罪,虽万死仍难辞,刘氏之罪,至九幽不可脱。臣每自尅责生悔,乃徒尚虚文,请以血书上呈天听,不敢辞罪之万一也。’”

其下还有七字,“顿首,顿首,再顿首。”

其情切切,含悔啼血,震得朝堂众人均一时讷讷不能言,殿内针落可闻。

归宁山上,乐绥听鹤祐逐字逐句地复述了崔琅琅所奉血书的内容后也静默了半晌方才有所回应。

乐绥虽然与长宁公主只有数面之缘,但对崔琅琅不可谓不了解,崔琅琅性格直率,虽有时略显骄纵,但心肠也软,如今她以如此雷霆万钧之势挟血书上殿,必然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任漳出事了?”

“郎君,”鹤祐犹豫再三,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小心,“任漳死了,长宁殿下说,是左威卫田将军带人到神策军中演武时,他身边的人潜入关押任漳的牢房把人杀死的。”

乐绥虽心中已有猜测,但乍闻这一消息仍是一顿,脑中那位隐刺史哑声问他“欲行治世之能何错之有”的声音犹在耳边,匆匆一面,已是永别了。

“长宁殿下,乃是性情中人,”乐绥叹气,但皇帝终究还是知道了真相,所以,“只是此后十年,江南道官员的升迁之路怕是艰难险阻,困境重重了。”

而在此时,萧择益拿着一份邸报走了进来,见乐绥坐在桌前听鹤祐回话,思及身上方才一路过来沾上的林间岚气便又站得离他远了些:“今日可觉得好些?”

乐绥看着他,眼神澄静:“好多了,”他指了指桌上那碟透花糍,“方才还用了两块透花糍。”

萧择益虽心事重重,仍是笑了笑:“好极。”

“节度使似乎心有忧虑?”乐绥看着萧择益身上难得的深绿色。

萧择益却没有直接答他的话,而是问:“灵台郎想必知晓今早朝会之事了?”

“是,想必此刻诸位辅宰正为处置此事发愁吧。”

“只怕,”萧择益举起手中的邸报,“半刻之后,大人们就来不及为江南之案发愁了。”

说罢,萧择益把那封邸报递给了一旁的鹤祐,鹤祐此刻身子暖了,便恭身递过去。

乐绥一目十行地读完邸报,心下大骇,抬头看向萧择益,张口欲言,却听与此同时门外小道童的传报:“灵昭道兄,宫中德恺公公求见。”

乐绥慢慢合上手中邸报,把它递给踱步过来的萧择益,同时慨叹了一句:“濮王,气运未尽啊。”

作者有话要说:鹤祐:你们两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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