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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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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鹤祐匆匆从屋外进来,嘴里快速奏禀,“京中传来消息......”

他抬头一看,旋即哑声,只见乐绥站在方桌之前,身上已换好了绯色朝服,正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袖子,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右手微微抬了一下表示早已知道了:“走吧。”

“喏,奴这就去备车。”鹤祐恭身,准备退出去。

“不用了,”萧择益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车马已备好,灵台郎请上马车。”

乐绥从屋里出来,银亮的月光透过小院正屋门前两三枝斜斜的青竹洒在他的身上,其中一束刚好落在他的额间,而萧择益执一盏灯火在门口候着他,灯火的微光从下往上照在他的下颌,映得他眼神清亮、容色姝丽。

萧择益看着他穿着绯红色的朝服立在那处,忽而轻笑一声:“都说灯下看美人,谁又知道这竹影摇曳的月下美人才称得上天姿绝色啊。”

乐绥本还在整理袖子,不妨他突然口出此言,略怔了一下:“节度使莫不是来京日久,思念河西的软玉温香,竟调笑到我头上了。”

“河西唯有冷衾寒屋,哪里寻得到温香软玉,”萧择益把灯笼交给鹤祐,抖开一件披风从身前环过乐绥给他披上,倒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怪道俞伯韶喜欢穿红衣,这朱色确实更显人气色。”

乐绥懒得再思索萧择益今日是发哪门子癫,不再答他的话。

到了马车上,萧择益看着手中鹤祐方递过来的左仆射奏章拓本,啧啧赞叹:“这折子写得可真是好,左仆射不愧是天下文人之首,只是内容嘛,多少有点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乐绥听他这话,笑了一声。

萧择益挑眉,合拢拓本把它放在旁侧,问乐绥:“乐绥在想什么?”

“我有些好奇,”乐绥低头把玩着及冠礼那日吴王所赠蓝田玉,眉目不动,“我听闻任漳是关在吴王所辖神策军中,神策军掌卫兵及八镇兵,在十二卫中人数最多,而兵将精干仅次于掌宫禁宿卫的左右卫,濮王哪里来的手段,于此处取任漳性命?”

“长宁殿下不是说是田默趁演武之时所为吗?”

“军营布置和武学一道我不如节度使精进,节度使认为长宁殿下所说是否可行?”

“如果是在河西军中,绝无可能。”

“而吴王殿下虽治军之能不及节度使,但也算得良将,而且他真的会对田默毫无防备?”

萧择益笑而不语。

乐绥推开车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转回头来时微微打了个呵欠。

萧择益便拿手拢了烛火投向乐绥一侧的光:“灵台郎小憩片刻吧,五更三点擂开门鼓,我们此刻赶过去时间差不多,你身子尚未大好,休息不足怕是有伤身体。”

乐绥每日睡得比旁人都要多一个多时辰,此刻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辞,侧躺下去就着马车微微的摇晃合上了眼睛。

乐绥忽然现身朝会着实令牵涉在事件中的多方势力都有些措手不及。

濮王自不必多说,前两日事发后,他惶惶不可终日,苦心孤诣聚揽起的人心更是四分五裂,本以为已是大厦将倾,孰料陡然间峰回路转,他与崔琅琅之间的地位一夜之间调转了过来。

更令他诧异的是,那个常年立身中正的左仆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上折子弹劾崔琅琅,濮王大惊之下便是大喜,他知道此时正是他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最好能令皇帝真的下旨申饬崔琅琅,他便能重新在他的臣属之前树立威望了。

因此今日上朝,濮王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打着必须要踩在崔琅琅身上重新站起来的主意来的,然而他甫一进太极殿就看到了文官队伍里的乐绥,不久连常年不出席朝会的楚王崔玚都出现在了吴王身后,濮王便预感到今日之事怕是很难成行了。

果然,左仆射的折子刚一念完,濮王的人立刻就要出列附和,跨出的那一步还没踩实,上首已传来了乐绥的声音。

“圣人,”灵台郎的声音清亮,虽中气不足但字字清晰,“江南道案本是由臣主查,无奈臣突发疾患才使公主临危受命,公主查案不过七日,且任漳是由臣交到公主手上的,若要治查案不明之罪,臣首当其冲,不可免责。”

他这共同进退的态度一摆出来,濮王的人立刻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崔昭此人的神通他们没少听说,他尚未回京时便曾有多次密奏,次次预知吉凶无有不准,此人十四岁开始同太史令一同游历四方,有不少铁口直断的传奇流传民间,不论朝臣信或不信,民间对他是深信不疑的。此次濮王化险为夷,也少不了他那句谶言的功劳,此时若是再参长宁公主,无疑是与此人作对,对如今的濮王来说,这并非是个好主意。

濮王的人略一踌躇,其他人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了。

刑部侍郎郑恒执笏行礼:“圣人,臣以为,此事公主与灵台郎虽有查案不清之失,然此案案情曲折,能有今日结果此二人亦算尽心竭力。所谓赏必加于有功,刑必断于有罪,过要罚,功也要赏,臣以为不若便功过相抵,莫论此事了。”

吏部乌文光闻言立刻开口:“圣人,臣以为......”

“好了,”皇帝忽然打断他,“郑卿所言不假,这件事就此盖棺定论,众臣都莫要再提了,议下一件事吧。”

闻言,站在文臣队列里的崔琅琅默默松了口气,右仆射卜敬立刻道:“圣人,下一桩是诸万进犯之事。”

江南道案事发至今两个多月,历三位主审,先后牵涉吏部、江南道、刘家、濮王,至此经皇帝御口定案,才算是终于落下帷幕。

濮王虽心仍有不甘,但也不敢多言,只能在朝会后拦住了刚下陛阶的崔琅琅:“长宁,为兄有几句话同你说。”

崔琅琅回身看到他,冷笑一声:“濮王有话怎么方才在朝堂上不说?”

濮王叹了口气,仿佛语重心长地劝她:“琅琅,这朝堂上都是男人,你何必非要挤进来?你是能和他们赏舞狎妓,还是能同他们把酒言欢?你这娇贵的小姑娘家,被人家参了一本就茶饭不思了,日后若有言官触柱死谏,或是圣人一怒当庭发作,你又当如何?”

崔琅琅挑眉反问他:“濮王如何,长宁便如何,本宫乃父皇与母皇的中宫嫡女,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长在掖庭的庶子吗?”

“崔琅琅!”濮王气极反笑,“权术制衡是能伤人伤己的利刃,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握得住的。你认我是你兄长也好,不认也罢,此刻这句话我是真心的,男人的手段,我不想用在你一个小姑娘身上,但你若是执意往里头撞,就休要怪我做兄长的......”

“濮王殿下。”身后突然传来乐绥的声音。

濮王一顿,转瞬间便换了副脸色回头看:“昭儿,皇叔还未谢过你,前两日......”

“不必言谢,”乐绥微笑着打断他,“只是此处仍在太极殿百步之内,听闻圣人身边高手如云,想来耳听四方并非难事,殿下谈论些女子为官之类的话,似乎甚是不妥。”

濮王闻言脸色大变,冷汗只是转瞬间便淌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太极殿的方向,语不成句:“这,我,本王并无此意,实在......”

乐绥仍然笑眯眯地:“殿下,多说多错,这两日事情不少,殿下不若尽快出宫去料理一应事物。”

濮王轻吞了口口水,拿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贤侄所言甚是,那本王便不多留了。”

说罢,他也顾不上乐绥和崔琅琅,转身疾步而去。

崔琅琅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乐绥:“昭儿,今日本宫也要谢谢你,若非......”

“谢他,若非是他,崔玹那厮哪得如此猖狂?”吴王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本王听人讲,这京中百姓都说归宁山上的道长都是济度众生的大善人,更有个小仙君体道法天、是在世仙童,贤名在京外都有传颂,却不知道百姓们知不知道你这小仙君用这个名号做了什么腌臜勾当?”

乐绥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表面倒是分毫不显,转身行礼:“吴王殿下万安。”

吴王冷笑一声:“‘濮王气运未尽’之语确乎是灵台郎说的吧,可别是本王冤枉了灵台郎。”

乐绥仍然低着头:“臣确实说了这句话。”

“呵,本王听闻这话传入坊间后,民间对濮王的口风便为之一变呐。灵台郎这仙君弟子之名倒是甚得民心,是本王之前小看你了,你这轻飘飘一句话轻而易举便能拯救濮王于水火之中,可见灵台郎真是好手段。”吴王仍然气势汹汹。

乐绥听出吴王言下之意,抿唇不言,反而是崔琅琅拦了她四哥:“兄长又不是不知道此事内情,何必为难昭儿。”

吴王斜睨了自家妹妹一眼,终究是要给她面子,于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崔琅琅抱歉地看了乐绥一眼,也转身跟去了,留下乐绥与鹤祐主仆二人仍在原地。

“明明保下濮王是圣人的意思,吴王只朝郎君发什么火啊。”鹤祐从身后给乐绥披上披风,低声抱怨。

乐绥却看着吴王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嫉恶如仇、果于自信,圣人教养吴王真是用心了。”

鹤祐撇嘴:“可是吴王素日也太过高傲了,我看众臣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呢。”

“天子之威,廉远堂高,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又岂会是天子所为。”

“郎君的意思鹤祐不明白,”鹤祐摇了摇头,“既然圣人明知道郎君说了这句话会引得朝内不明真相的大臣们厌恶郎君,为什么要让内常侍来请郎君说这句话到民间传播。圣人如此,郎君岂非太委屈了?”

“委屈?”乐绥笑着看他,“下棋的人,为什么要费心考虑棋子委不委屈呢?”

鹤祐一怔:“郎君......”

“无妨,”乐绥拢了拢披风,“走吧,江南道之事,还要我去收尾呢。”

作者有话要说:萧择益:小殿下穿道服好看,穿朝服也好看;穿灰色好看,穿红色也好看,可见小殿下是真的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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