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哆嗦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屋外的雪很大,我刚好把遗书写完。
执笔只有寥寥几字,我怕再写多点,我会忍不住留下来。
这几个月的相处,我逐渐对这里的人和物产生了真真实在的感情,这里远离家族纷争,没有父母给的过多的压力,对我来说就像毒药桃花源。
所以当他问起我时,我都想要再缓缓。
“小萱,你上次给我说的,到如今已经四个人了,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第五个人是谁了?”
“嗯。”
“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见我不回答,他语气急切,有点愠怒:“你目前的行为很危险,你知道吗?你做这些你的父母知道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他叹了一气后,从沙发上起身:“算了,我们这方会时刻留意那个裴随的动静的,你多加保护好自己,我走了。”
“好。”
我一向话少,不是不知道说什么,是总是无话可说。
我回房间把遗书收了起来,给裴随发了消息:“我们见一面吧。”
他回得很快:“好呀,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
依旧在伪装。
“我是最后一个吧。”
对面安静了好久,正在输入的显示始终没有停下,从那刻起我就明白我的猜想没有错了。
最后发过来一段话:“你都知道啦。好啊,我们见一面,宣明湖的寻芳楼吧。刚好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南方一般都不常下雪的,但今年从西比利亚而来的寒潮异常刺骨,H市也出奇地下起了大雪。
在如明镜一般的宣明湖畔有一家餐馆,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进了裴随预约好的包间。
“喝点热茶吧,这么冷的天。”
我喝了一小口,坐在他的对面,静候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淡淡一笑:“你知道吗?书店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脑海里开始回忆叶萱的以前。
“呵,不是叶萱,是你,是和冯孺帜。”
我被这句话震惊不已,感觉浑身血液在开始倒流:“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看了眼窗外的光秃秃地垂柳树,神色悲悯地说着下面的话。
“在很久以前,分别有四大家族。这四大世家合起来的资产可以富甲整个江南,裴氏就是其中的一家。
裴氏新一代的家主有一个小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留学,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回来。
彼时世道不平,四大家族又竞争厉害,裴家主为了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便答应和冯氏的联姻。
裴小公子刚从国外回来就被告知自己要成亲了,对方甚至才刚满十六岁。
受过西方先进思潮教育过的裴小公子当天晚上就和自己的父亲在书房对峙,批判这是封建的糟粕,这是进步的残余!
裴家主当即给了他一巴掌,并命人把他锁在屋里,任何人也不得来此看望。
直到婚事当晚,他才被放出来。
他被家丁押着与那位小姐拜了堂,又被押着送入婚房。
房子的窗户和大门都被提前加固过,他侃侃走到新娘的面前,整个人散发阴郁的气息。
新娘似乎是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太过强硬,抬手拿下了簪花上的盖头。
本就不高兴的小公子看见那双哭红的眼更加烦躁,脱口大骂:“既然那么不情愿,那为什么还要让你父亲来向我父亲递婚书!?你知道吗!你悔了我的后半生,我的后半生就要跟着你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封建女过一辈子了!”
年清气盛的裴小公子还不懂说出这句话对那位小姐的杀伤力有多大,以至于未来他想弥补的时候,他与她之前已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裴小公子看着眼前的小姐,只是安静悲伤地坐在床中央,什么反应也没给予,顿时更加生气了。
“我是不会碰你一分一毫的,从此以后你睡这里,我睡书房,我们互不干扰!”
新娘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是这番话后,小公子离开时候手掌紧握。
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是裴氏家主最宠爱的小儿子,更是整个江南名声大噪的裴小公子,被人说这般的话,况且对方还是一个久居深闺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他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