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是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息,月色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漫进来,水一样淹了满室。白杉拉上下巴的口罩,侧身进了病房。
他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见到熟睡的小祁诀,却没料到一进门就对上了一双没有生气的眼。
“护士查房。”白杉扯了扯身上的护士装,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装模做样地上前去看小孩身边机器屏幕上的数值。视线触及小祁诀手背上因长期打吊针留下的淤青时,便再也移不开眼。
白杉来到这已经好几天了,他想办法弄到了一个夜班护士的身份,天天跑来看看小祁诀。只是往常他来时,小祁诀总是闭着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小祁诀清醒状态下进入这间病房。
他直起身,坐在病床边,看着小祁诀巴掌大的小脸,心也像被缩小了似的,紧涨得厉害,“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小祁诀却没有答话,甚至眼睛都没看他,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白杉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孩子,但一见到他小祁诀小巧伶仃的脸,他就忍不住“父爱泛滥”。
他自顾自地开始讲,他小的时候也没看过几个故事,如今搜肠刮肚,讲得磕磕绊绊,所幸他唯一的听众并没什么意见,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又或许,只是在发呆,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蛇向农夫说了谢谢。”白杉结束了最后一个故事,一个改编版的《农夫与蛇》。
“你记错了。”一直在发呆的人终于开口了,原来他在听,“蛇咬死了农夫。”
“是这样吗?”白杉装做很惊讶的样子,“或许这个故事有两个版本。”
小祁诀又不说话了,但灰眸却转过来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你是谁?”
“我是护士。”白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所以有什么事情要帮忙都可以找我。”
小祁诀偏过头,“你不是护士。”没有护士会每晚溜进他的房间看他睡觉,还闲得发慌给他讲故事。更何况对方的长相很眼熟,到底在哪儿见过呢?他闭上眼回想,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青年泫然欲泣的脸。怎么回事,他甩了甩头,连接着的机器已经开始发出警报。
“祁诀!”白杉到底不是真护士,看到这场面慌得就要去叫值夜班的医生来,还没走就被抓住了衣角,机器的警报声也在这时停了。
“我没事。”小祁诀脸还苍白着,但眼睛中带上了神采,朝他粲然一笑,白杉看得心都要化了,实在太可爱了。
“还是要找医生来检查一下。”白杉伸手握住了小祁诀的手,好小一只,可以被他包在掌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小祁诀偏着头,“你刚刚说有什么事情要帮忙都可以找你,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白杉已经完全被对方的可爱攻势迷晕脑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祁诀往边上挪了挪,“我一个人睡觉很害怕,你陪陪我。”翻译一下,就是□□。白杉有些惊讶,不明白小祁诀刚刚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又突然愿意和自己亲近了,“我还在上班呢?”
“那就辞职吧。”这句话说得相当云淡风轻。
“……”白杉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辞职了谁养我啊?”
“我爸养你。”祁诀不按套路出牌,冲着男人眨了眨眼,“他很有钱。等我长大了,也会很有钱,到时候再由我来养。”他拍了拍空着的半边床铺,“童养媳,快上来。”
白杉红了脸,咬牙切齿地上了床,把小孩搂进怀里,恨恨道:“你去照照镜子,究竟谁是童养媳?”
“我是童养夫。”祁诀从善入流,窝进男人怀里,耳边是隆隆的心跳声,“你的童养夫,所以你要负责把我好好养大。”
白杉本来还记着这是病房,打算趁着小祁诀家人来之前溜走的,结果一觉醒来,病床边已经站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位是幼年高达,大的嘛,应该就是他素未谋面的祁诀他爹。
“咳咳。”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坐起身,脑子一抽,“伯父好。”为什么一个护士要叫病人家属伯父?!白杉被自己蠢得直咳嗽,又赶紧解释道:“祁诀昨晚做噩梦,想让我陪陪他,所以……”不管怎么解释好像都解释不清啊……
后背忽然贴上一个软软的东西,白杉机械地转头,看见小祁诀也坐起来,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见他转头,还柔柔地冲他笑。这未免也太犯规了,白杉被萌得心肝颤,又听这位可爱宝贝开口道:“爸爸,我一个人睡觉太害怕,所以让这位哥哥陪着我睡。”
哥哥……哥哥!
“你是护士?”祁父看着青年身上的衣服,“既然祁诀喜欢你,你以后就留在这照顾他吧,我会给你更高的工资。”
白杉嘴角抽了抽,看见小祁诀旁若无人地往他怀里钻,内心大喊:祁先生,你怎么了?!你的羞耻心呢?!
事实证明,祁诀的羞耻心被狗吃了。白杉看着祁诀白天戏弄小高达,晚上戏弄自己……别误会,言语戏弄。一天到晚玩得不亦乐乎,早把羞耻心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白杉觉得这样的祁诀也很好,他很少能看到祁诀如此直率地袒露需求和情绪的时候。或许是身体变小了,性格也真得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为了履行“好好把祁诀养大”的承诺,在这个梦中,白杉一直陪在祁诀身边,直到祁诀十六岁时差点擦枪走火。
“不行。”白杉制止了少年的动作,“你还小。”
“可马上你都要老了。”少年在男人的肩膀上留下一个牙印,在这个梦境中白杉比他的年纪大了近二十岁。尽管岁月并未在眼前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每天看着却吃不到,祁诀还是着急。
“难道你嫌我老吗?”白杉当然知道祁诀不嫌弃,但是要他对未成年下手,真的下不了手,“再忍两年吧。”
少年哼哼唧唧地趴在他身上蹭,就是不愿意下来,“那你欠我一次。”
“这种事哪有欠的?”白杉要被少年的发言逗笑了,他难得正色道:“祁先生,你虽然套了个小孩的壳子,但请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祁诀眨巴眨巴桃花眼,满脸写着无辜单纯,“难道哥哥背着我在外边有人了吗?”
“……”少年唇红齿白,满眼依恋的模样,白杉还真抵抗不了,只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多戏?
“哥哥和那个人做过几次?”少年戏精上身,非要演下去,“要十倍百倍还给我。”
“那我会死的。”白杉想象了一下,十倍百倍的话,他真的承受不来。
两人在这个梦境中一直待到小祁诀成年,身体力行地向白杉证明了什么叫十倍百倍。
白杉醒来,看见熟悉的卧室,又对上身边人含笑的桃花眼,“祁先生!”
“嗯?”祁诀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面上还装出些委屈,“你在梦里找了别的男人。”
“明明都是您!”
“所以现在要千倍万倍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专栏有开两本自攻自受的预收,不一定啥时候写,但大概率会写的,因为我太爱自攻自受了。
一本是现耽。主攻。名字都想好了《小尾巴,聊聊?》极具侵略性的斯文败类年下攻X自闭抑郁总想逃离年上受
天之骄子偶然被卷入爆炸,在爆炸中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患上严重的PTSD和抑郁症、自闭症。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发现可以回到过去的时间线,只是除了过去的自己没人能看到他、听到他。于是他开始跟踪尾随过去的自己,想要提醒他避开那场爆炸,但苦于自身疾病,迟迟开不了口。直到那天,一直被他跟踪的人转过身,“小尾巴,聊聊?”
这本想写得稍微变态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办到。因为祁白这个故事一开始也是打算走变态风,然后写到7W字全部推翻重来了。希望写小尾巴的时候可以摆脱耻感,争当变态。
一本是之前作话提过的古耽。占有欲强患有被触恐惧症的多疑王爷攻X前期敏感脆弱后期温柔阳光世家公子受这本想写得很有那种冬天雪落满身的感觉(这是什么形容哈哈哈,我确实爱搞一些抽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