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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余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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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风凛至,黑影猛一侧闪。

“公子,是我!”

飞血顺着线轨溅至墙沿,一切瞬寂。

“公子……”青冥惊魂未定地看着离脖毫厘的红刃,口水都吊在喉口不敢咽下,直到滴落的血珠染红肩膀,他才极小心的从旁挪开了。

剑终随袖而落,垂手就坐了一摊。

身后连着骚动。

“鬼、鬼啊!”

随之兵器落地,四散荒逃。

“公子,你们……”青冥抽嘴看看坐在边上七荤八素的沈客,再仰头看看被刘海盖住眼还以剑姿停在面前的谢长安,目光远处,尽是身后奇景。“……你们切菜玩呢?”

浑血滴落至地上,渐成了洼。这两人一动不动持在原地,若不是尚有呼吸,青冥都以为是石像。他本也是听到动静才过来,此情此景眼见虽骇,也能猜个七八缘由,便不说话,等着两人动口。

寒风渐起,吹开了沈客凌乱的额发,他一颤,记起般看向谢长安。与青冥不同,他坐的地方正好能看到谢长安被发遮住的神情,此刻清寂,他目中幽诡却敛杀伐,难溢难消,似下一秒就要冲出桎梏尽饮生血。

“谢长安……”沈客一下攥住他的衣摆,囫囵念着,“谢长安,谢长安……你冷静,只是几个人而已,你别眼红……”

剑刃微移,头顶凝来寒光。

沈客吞咽一口,寒风灌喉太久,反起就是腥血味,他近乎难抑的喘着粗气,爬近几步跪直了。长跑脱力,四肢这会儿根本软的不受控制,跪着已是极限。他颤巍伸手,攀着谢长安的腿摸上他的手。那里冰凉,又紧握剑柄,攥的指尖发红。

折剑精巧,是昨夜看到的。沈客不知该如何收络,只知这般浸红,实在不能入鞘,也觉再不放掉,怕要出事。

“谢长安,你松手……”沈客扒上谢长安的手指,尽力又极力收着想哄他放掉,“剑脏了,我帮你擦干净,你松手。”

风动。

他却纹丝不动,连手握在那儿,也一根掰不动。沈客越掰越气,气的想打人,咬牙忍住了,又伸另一只手上去一起,不免跪的更直。白衣飘摆,随风扬过袖子,眼见就要撞上剑刃沾红切裂,沈客皱眉过去拂开。这般拉筋抽动,彼时腿就牵着一软,人也跟着一沉,手一乱,恍的就擦上了剑。

“嘶——”他吃痛捂住手,看着掌侧无辜一道深红,简直不能忍,当下咬牙就用力推了谢长安腰。

“你他妈给我松手听到没!”

衣翻。

折剑滚落一边,声音细脆的可怜。一人倒地,另一人也失力向前扑去,稍事归静,沈客跪栽在谢长安腿间,两手印在裙上落了一片红。

伤口这么一盖,疼的钻心,可他甚至无力再叫。这么顺势一倒,头又跟千斤重般停不止的下坠,昏沉着眼睛直冒星光。深觉再低就要吐,沈客尽力侧身呼出大喘,抽出带伤的手挪了开去。

忽然肩侧传来温热,余光映入飘白,不及发声,后颈一麻眼就瞬黑,再没了知觉。

谢长安将他搁到腿上,看向了不远处的剑。

“公子,”青冥见他把沈客敲晕,终于开口道,“刚才发什么呆呢?看你把他吓的。”

“谁吓谁呢。”谢长安往后一仰,双手支到地上转过头,刘海随动作撇开,露出抹并无异样的清容,“想事情呢,他倒是激动,吓我一激灵。”

“说明人心眼不坏,想着你呢。”青冥看眼沈客,“你想什么?”

“在想他到底被多少人盯上了。”谢长安叹口气,“身后那一片武功参差不齐的,跑的时候就在想怕不是哪个有钱人发了悬赏令,争着送命呢。”

“你这……”青冥往远处探去,一会儿便摇头唏嘘,“我感觉你比往常狠啊,剑都没喉,那几个脖子都快断了。这么浇血,扫大街的倒霉透顶。”

“人家习惯的很。对了,上回茶水道缴获的香粉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你不就正在研究配方,好久了,还没弄全是吧?”青冥愣了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要给他下毒?”

“那香粉的味道我还挺喜欢。”

“这么突然?可,解药剩的不多啊……”

“死就死了呗。”谢长安又直起身,戳戳沈客的脸。

“那你这么救他?”

“救是一码事,杀是另一码事。”谢长安微顿,“他出现在安乐,是变数。我虽无那般残忍,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人。这人酸弱如斯,尚不知他之前被追杀多久,逃亡也未必像现在这样,若照这般穷途还能活到如今,背后引线之人该视他为何物?出逃的老鼠,还是钓线的鱼饵?乱子既入局,被我撞上了总得留下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毒只能被控制才发作,你平时折磨人不都下死手的么?这解药不够,人能玩多久就由不得你……温水煮青蛙,改性子了?”

“跟他相处挺好玩的。”似是戳够了,谢长安终于移开手,“这人脑子和嘴没白长,落到别人手里为了活命估计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种人放不得,也留不得,他只能死在我手里。毒不过是限制,刚好想起来顺便督促我研究罢了。温水煮青蛙……怎么,嫌我温柔过头了?”

“也没温柔到哪去吧……”青冥抽抽嘴,“当场咔咔都不知道哪个更好呢。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再加个药,让他睡几天。等这边事处理完就把他一起带去衡泽,免费劳动力这不就是?随你使唤他。”

“你可真是有便宜就薅,路上不带醒的?”

“总得断了中途跑路的念头,况且也省的他吵吵坏事。”

“醒来该瘦一圈吧……”

“这么小只喂的饱。说回来,你突然出现干什么?”

“哦,在里面收拾东西来着,听到动静就跑来看看,结果没想到这么刺激。对了,宫里来话,说衡泽知县来信诉苦,那里的强盗现下闹事,他们管不过,求上头派人去治。问了一圈没人想去,刚好你要去就把折子送过来了。”

“折子都送过来了?”

“嗯,放屋里了,写着让你赶紧去,还送了块巡抚的牌子。”

“疯了?让我拿巡抚的脸去打强盗?”

“可能……为了让你收敛些吧,毕竟还有知县要顾。”

“老混蛋……”谢长安低啧一声,托着沈客起身捡起折剑交给青冥,又把沈客抱在手间,“你继续去收拾吧,我先把他带回去。”

青冥也站起来,谢长安拿回剑,两人一同朝里走去。

晕紫的幻粉,周围散着幽淡夹半的潮香,沁人,细闻又觉痴醉。手边冷玉茶盏凉白,一圈浓绿飘起清透,谢长安坐在桌边望着窗外,擦了一半的剑和血布搁在脚边不远处的水盆里。

窗户留着细缝,寒意连着外边自落的花白,他望的出神。

醒来时,后颈还隐隐作痛。沈客见着自己被丢在房间地上,身上手上脏污不变,只是干涸的血迹下也寻不见任何伤痕。早在进宅时伤口就愈合了。又不免思及昏前,那人那样的脸,和仅凭脱力无法集中的这处酸痛。

长睫轻动,不免微垂。

悄声打量一番,屋子摆满了物件,常见家具之外,多的更是器具,更像工作间,除了角落一张木榻,全是高柜支架,匣箱竹籍,刀剑冷刃,还有数不清的小物以及瓶瓶罐罐。空中还漫着淡香,吊着鼻息总觉熟悉,又被窗纸散进的银光与烛火映的恍惚。目光最终投向面前背对着他的谢长安。他衣服还没换,腿间红色已晕干,脏兮兮的一片。

“在看什么?”

“醒了。”

谢长安回过头,望着沈客过分白皙的脸。他的嘴唇淡粉,还算莹润,看来是缓过来了,只是眼皮似乎无精打采的垂着,眸子晦暗,满是冷意,又好似不识。

“你打晕我干什么,那么重一下,跟我感觉不出来一样。”

声色毫无情绪,这么看去听去,像个无心的人偶。谢长安沉默会儿,也一并面色淡然的道:“怕你再打我,先发制人。”

“呵。”

“你不怕么?”

“怕什么?”

“我杀人的样子。”

“怕啊,越跑到后面,越怕的是你。”

“那最后还过来?站都站不稳的。”

“我如果说没想那么多,你信么?”沈客呼口气,却怎么都像在冷哼,“终究是见得少了,都忘了你是谁。演技真好,好玩么,满意么?”

“生气了?”

“哪敢呢。”沈客站起身,“这么多瓶瓶罐罐,装的什么?”

谢长安看去,“香粉。”

“你擦香?”

“业余爱好罢了。”他又望向桌上摊开的幻色,忽笑笑,“给你擦。”

沈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傀儡戏……”

“什么?”

“我说呢,这味道有些熟悉。落花千声一梦沉,沉梦一声千花落。梵梨难生于安乐,这域外之香以梵梨为主味,可算难得。”

“你知道?”

沈客却没管他,“你要杀谁?”

无话。

他扭头,正对上谢长安的笑颜。

“呵……杀我?”

“是你,却未必杀。”

“那便是要控制我。”沈客又冷笑,“谢长安,我该感谢你么,这么看得起我。”

“你既认识,又直言不讳,当然看得起。”

沈客朝谢长安走近,“这些你从哪来的?”

“之前茶水道劫的。”

“解药呢?”

“不多,那一次基本全用了。”

“呵,那你不能尽兴啊。傀儡戏好玩之处,不就恰在尽兴一戏?”

“这不是还没研究出解药么。说不定玩着玩着,我就想出来了。”

“已经给我吃了?”

“还没。在想怎么个吃法。”

“兑水就行。桌上的这些倒是够,你应该不止这些吧?”

“当然。”谢长安一顿,“你要干嘛?”

沈客忽上前拿起垫粉的纸,直接将粉倒进了边上的茶杯。晕色于水,很快便将绿溶成透蓝。他拿起茶杯晃了晃,一饮而尽。谢长安也没阻止,只稍错愕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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