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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清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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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沈客又在装什么把戏,出来时一脸沉郁,跟谁把他怎么了一样。谢长安不禁双手胸前一插往边上一靠,朝沈客抬抬下巴道:“怎么了?挂脸了都,他惹到你了?”

“没。”沈客嘟囔着否认,微微加快步子朝他走来,“你在这干嘛?”

“等你啊。”谢长安耸耸肩,“二楼逛了圈,一楼没去,怕一会儿你就跑了,特意在门边转悠守着呢。可惜啊,他们不让我接近,不然还能听听。”

“有什么好听的。”沈客挨到他身边,深吸好大一口气,紧接长长舒完,才微微收起脸色道,“有看到什么好看的么?听说铭阁的首饰好多都独一无二,这层楼的应该就是。再陪我逛一圈,不然我白来了。”

“他还在里面坐着?”

他目光已经瞟向了示台,谢长安却没有要扯开话题的意思。沈客瞥他眼,略显刻意的用漫不经心的调调应着,“整理思绪吧,做些计划什么的。过会儿肯定会叫的。”

“计划?”谢长安上下打量他,直起身,“你们串通什么呢?”

“跟你无关。”

他快速说完,揪住谢长安腰间的衣料拽着就往示台走,显然是不想再聊下去。谢长安轻轻啧了声,被拽了几下,叹口气也不再犟力了。

“跟你走了,别揪那儿,揪坏了不好看。”

“就是想抓个东西。”沈客走在前面,声音还是低低的,没回头看,不过松了手,“以后不碰了。”

阴阳怪气的。

谢长安撇撇嘴,“人家店里呢,基本体面总要有。”又一步跨到沈客身边,“你还说我藏着掖着,自己摆着张脸让我猜来猜去,问了也不说,存心呢?”

沈客一下扭过头,“对啊!你两只手插着也不放,我不抓你衣服抓你头发啊?我就是存心怎么了?讲话讲到气头上对上块木头的感觉你懂不懂啊?”

谢长安被他突如其来一顿吓了一跳,字句反应下来后,又不明所以地对着那人凶巴巴的眼睛。

“你吼我?”谢长安给委屈了,“你凶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惹的你,你又不告诉我我怎么懂啊?喏,手给你,你现在又不要,我自讨没趣做什么?”

他还真伸出手,话一说完又要收回。

半空就被沈客一把抓住了。

“我什么不要,我怎么不要了?我凶你了?”

他瞪他,他也瞪他。

这声音一响,人就引来了。

“二位,二位怎么了?”借云嘴上喊着小步跑来,一眼目光就落到他们腾空交叠的手上,整个人直接一僵,愣了半天才收拾面色重新跟什么也没见到一样缓声道,“二位,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不是。”两人同声,又一并冷哼着双双撇开了头。

“那……是有什么事?”

“没有。”两人又同声。

借云盯着那两只越握越紧的手,喉间轻咽,“那……”

那只更白的小手,突然一点点松开,食指勾着大手的食指顺着转了半圈,把手掌盖到了大手上。大手也配合的微微张开指缝,然后一弯。十指交、交扣了!

借云连忙捂住嘴往上看去。那两人脸分别朝着两边,看着像都在气头上,也没往他这看来。他跟着又低头,那两只手还是扣着,似乎越扣越紧,在较劲儿。

……这也能比?!

等会儿,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依稀听着好像没什么理由啊……所以怎么吵起来的?

手都捏红了,红的发疼。

两人同时撇回脑袋又是一瞪,突然齐刷刷看向借云。

借云盯着他们的手,在发呆呢。

谢长安轻轻用力,沈客连手带人就贴到他身侧。沈客又瞪他眼,鼻腔一哼哼,甩开了脸。

“借云。”

借云眨眨眼。

“借云?”谢长安又叫了一遍。

“啊?哦,”借云一惊,迅速回了状态,“二位还有事?”

发会儿呆的功夫,他们不知怎么又挨到了一起。沈客贴在谢长安身侧,腰隐隐挡住了那两只手碗,但他的腰太细了,还是看的很清楚。

还牵着呢。

“借云,我先前看到一个耳坠,你过来。”

“啊?哦。”

于是三人安静得诡异地绕了完整一圈,最后停在一处早就来过的示台前。

谢长安走的不快,沈客也没空趁着观赏的机会发脾气,只走几步就把气抛到了一边。

走马观花也大致算是逛完了。展示的饰品实属精致,好多都值得细细观赏,他也看到不少中意的,一圈下来,脑子里还是过目难忘的一些图案,气都忘了。

直到停下他才发现谢长安是带着他转了一圈,身边借云脸上尽是无奈,但也安安静静跟了一圈。

抿抿唇,沈客又将手握紧了些。

谢长安投来目光。

沈客仰头对上。

这会儿看似气消了,仗着样貌眼巴巴的还看着委屈。

谢长安撇撇嘴。

接着那人脚上小碎步一踩,整个人也贴近了些。

“哼。”谢长安轻哼哼,朝借云道,“就是这个。”

烫金的软垫,中竖一截金枝,上方吊着一只银红耳坠,两段指节大小,连接处呈倒扣水滴状,由数缕银丝凌空合制而成。耳坠主体为三角银铃,中间响铃由对称的红石水滴代替,水滴上还刻着一段符文。

“这个啊。”借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台展柜,叫风物志,是各位名家采风有感之作。公子指的这个,是大名鼎鼎的银匠潘烁,一日在山间游历,转角误入小桥流水,见素家门檐挂了相似风铃而得的灵感。此饰外形为雕花镂空风铃,风铃上图案细密,皆是当时潘烁亲眼所见之景,一言无法蔽之,便以图的方式传刻于此。

风铃铃响为避免单调,特将其换为红珠,此红珠经过加工,是真切可以发出声音的。且声音细微,需凑近才可听见。上面的符文,与当地宗教有关。此铃本匿于山庙,机缘巧合流传至当地,中间曲折,潘烁也只了解大概。既是风物,便最大限度承袭了当地风俗,这串符文,据潘烁所说,是那座古刹供奉的神灵名号。

小物精巧虽不至最,但承载的这段回忆却是风物系列难得的温情之属。潘烁游历时,曾经山路曲折,柳暗花明,又逢乡人热情,席地畅谈。落花流水,清酒粗茶,铃音空灵渺远,虽有寂寥,却也平静而令人神往。此间无悲,唯有一憾,其余皆乐,是为三生有幸到此一游。

起名,清籁。”

“清籁……”

谢长安静静听着借云介绍,畅言一落,耳边飘飘的又跟起呢喃。

他和借云一并望去,却见沈客望着耳坠,眼神似空,似痴,半刻只微张着嘴,末了又弯眉,浅浅苦笑着。

借云不禁轻问,“这位公子,是睹物思人了么?”

“嗯……”他柔声应着,依旧注视着耳坠,“思人,思情,思及过往,想到物是人非,只剩清籁长鸣于风花。那位神灵日夜望着与山门一同残破下去的岁月,往日喜乐,也许只有铃音还乐此不疲地在风中传诵。终究,是一场虚梦。”

“虚梦么?你认为它是虚梦?”

他轻颤,看向谢长安。

“我之前看到它时,差点走不动路了。心里想着今日和你一道,在这么不可思议的地方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许是老天昏了头。”谢长安微微抬眼,那只耳坠静于那人身后,仿佛诉说的场景成了斑驳的画面,“潘烁有一憾,未有幸寻至山陌深处见古刹真迹,却不知更憾,未识花间君子,不尝山间风月。”

谢长安轻呼口气,又垂眼,“我想着你就算不至喜欢,也不会讨厌。戴上它吧,戴给我看。”

“给你看?”沈客重复一遍,忽失笑,“你知道这要多少钱么?够一个老百姓好吃好喝半辈子了。”

“都是铭阁的主顾了,还提钱的问题?”谢长安瞥向他左边耳朵,“那耳洞一直空在那儿,看的我难受。这不刚好,一个耳洞一只坠子,我给你买,又不用你花钱,这么好的便宜,不赚?”

沈客笑意不减,回道,“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你一来就送这么大的,叫我日后怎么还?”

“你不是有钱的很么?拿银子砸过来,我不介意的。”

“谁跟你说的?我连几文钱都要精打细算,还要问你个明白才好花销,怎么有钱了?”

“嗯,在外是可怜了点,什么都没有。”谢长安附议地点点头,“可我大方也只大方一次,你真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买给自己了,摆着炫耀都好,或者说不定哪天见着更适合的人,就当什么定情信物送了。”

“还定情信物?”沈客稀罕地哼声,“这哪成啊?你当着我面就想着下家,实在可恶。你给我戴。”

“什么?”谢长安故意凑近些,问道。

“我说,”沈客微微踮脚凑到他附来的耳边,“我要你给我戴上,现在。”

借云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听了什么。

这两人的手这会儿才刚松。

他也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乖乖做着店员该做的事,稍后就拿着份册子过来了。

“二位公子,铭阁二楼饰品认主后,是要在这本册子上登记的。日后若有转赠或被偷盗之类的事,请务必到铭阁来进行登记,若非自愿易手,铭阁会倾力将饰品找回。万物有灵,这些艺品倾注了各位匠人的心血和心意,也请公子日后善待它。”

他在二人面前打开这份厚重的金册,翻过的每一页纸都精美无比,每一页都署着饰品与它主人的名字。

“公子,签名吧。”

沈客接过笔,却迟迟不动手。

“沈……”

对了,我……是谁呢……

我该以什么身份……

他忽然无助地看向谢长安,捏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谢长安看着,伸手覆住了他的手。

“名字太多,挑不过来?”他不轻不淡地问,手轻轻握紧了,让他不至再抖。

“嗯……”沈客凝视着被他握紧的手,小声应着。

“那干脆再多一个,跟哪个都不重合,就跟哪个都不会牵连。”

“那……取什么呢?总也不能平白无故多一个,日后就忘了。”

“你可有取过字?”

“好像……没有。”

“我的字也是去年瞎取的,你今年十八,正好。”

“那,你给我取。”

“我可是取名废。”

沈客不再看手,而是仰头看他。

“随便你,大不了就用这一次。”

“那我就随便来了。”谢长安撇撇嘴,“归雪,就叫沈归雪了。”

那是当时他们初见互问时,各自想的搪塞的名字。

长安,归雪。

为了不暴露身份,连姓氏也没有,大概,都是随便想到的字。之后半年,两人都是这么心照不宣的互相称呼的。

之后分别,直到安乐王室事变之后,突然冒出个叫谢长安的人来。

他当时查阅谢长安资料时,还挺想笑的。包括元夕那日谢长安自报姓名,以及互认之后每叫他一次名字,他都挺想找个机会好好嘲笑一番来着。

想不到现在自己也……

沈客自嘲的笑笑,起笔在金纸上写下名字。

这几日笔动的多了,字也好看了。

虽也没到龙飞凤舞或遒劲有力的地步,但也清秀飘逸,有模有样。

信灵清籁,器主,沈归雪。

他很快放下笔,又细细阅了遍。

没有错误,一气呵成。还好。

“公子的字,相当好看啊。”

借云凑上来,忍不住惊叹。等沈客放下笔,他小心郑重地将册子捧到柜台嘱咐人看着,又捧来另一份册子,道:“那公子打算怎么支付?”

“先记账上吧,等我回了长安街就把钱送来。十日之期,逾期尽管来催。”谢长安道。

“好。”借云一字不落的记下后,继续道,“好了,公子,现在开始,清籁就属于你了。既然要这位公子帮忙戴上,本店也就不打包了,请。”

他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打开了示台。

两人互相看看,一并望向清籁。谢长安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从金枝上取下。

俯身,更小心地穿过他的耳洞。

扣紧。

沈客似乎也在紧张,耳根都涨得有些红。也留了一丝白皙,与耳坠互衬,一并更好看了。

清籁轻轻晃着,红雨露石叩触银面,响起清脆铃音。像流水,像山风,仔细听着,似乎还能闻到满墙的梵梨花香。

谢长安近乎虔诚地凝望着这抹耳坠,鼻息缓缓呼到沈客耳垂。

他在这里落下一吻。

轻轻的,像羽毛拂过水面。

飘走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水面只剩撩起的涟漪。

他直起腰时,沈客脸红的厉害,借云在一旁笑的开心。

没多久旁边走来另一个小童,朝两人行了一礼。

“二位,会长马上就到,请二位移步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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