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楚天江阔

荆国的冬天越来越冷，碳火的供应一直很愁人，禁伐令一下，就算是宫里也只有白碳。

徐有全奉百里荣华的命满城找红萝炭，可找了大半个月，连红萝炭的影子都没看见，只打听到一点消息。

全城有红萝炭的地方只有一处。

可这个地方就算给徐有全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他宁可提着脑袋去见百里荣华。

“找到红萝炭了？”

百里荣华拿起一颗从大庸王都快马加急送过来的荔枝，她慢条斯理的剥开，送进了口中。

“打听到消息了。”徐有全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百里荣华撇了他一眼：“既然有消息了，那碳呢？你自己吞到肚子里了？”

“奴才不敢！”徐有全声音打颤：“娘娘，奴才问过了，整个天幽阙只有将军府有红萝炭了，可将军的性子您也知道，他谢绝接客啊。”

封驰烈不喜和宫里人打交道这事人尽皆知，任何打着拜访之由上门的人，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羞辱，更甚者还有被打断腿的。

前几年，封驰烈刚刚展露头角那会儿，楚亦零层上门拜访过，他的意图很明显，想要拉拢封驰烈。

但封驰烈拒绝的很果断，可楚亦零还是不死心，几次三番上门拜访。

直到有一次，楚亦零直接带了十几个长相娇好的西域美人上门拜访，封驰烈忍无可忍，他亲自动手，将楚亦零的腿给打断了，十几个美人也都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了。

那次以后，封驰烈向所有表明，将军府不受任何理由的拜访，只收王上和大公主赏赐，谁敢无端上门就不是断腿的事了。

从此以后，将军府门罗可雀，冷清的很。

百里荣华弹了弹打理的极好的指甲，发出脆脆的声音：“将军府的红萝炭哪里弄来的？”

“回娘娘，是往年的沉碳。”徐有全道：“将军独自开府以后，王上每年都会着人给将军送碳。但是前几年将军一到冬天就带兵去驻守边关了，将军府本就人少，碳也就剩下来了。”

百里荣华：“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将军府的碳确实不好取，况且百里荣华也不想去将军府。

徐有全摇头：“没有了，只能去祁国买了。昭国和大庸地处江南，不生碳火。”

百里荣华不假思索道：“那就去祁国买。”

“娘娘！”徐有全急道：“私自与他国交易，轻则仗刑，重则砍头啊，奴才不敢啊！”

“不敢？”百里荣华把一块上好的玉器扔到了徐有全面前：“徐有全，你私自托人从昭国买玉的事，真以为无人知晓吗？”

“奴才，奴才……”徐有全结结巴巴，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了。

“滚去给本宫买碳，不然我就真把你的脑袋摘下来扔碳盆子里，连带着那个和你结了对食的小宫女。”百里荣华将声音吊了起来：“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整个宫里都是我的眼睛。”

“是是是！奴才这就想办法给娘娘去买碳。”徐有全的汗浸湿了衣襟：“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百里荣华看都没看他一眼：“滚下去吧。”

徐有全退下去，百里荣华屏退了下人，只留下李德玉，问：“你觉得借徐有全的手把谈楚晏、拓拔柔全都除掉怎么样？”

徐有全办事太慢，大半个月过去了才过来回话，要是等他，百里荣华早就被呛死了，所以她让李德玉托人去祁国买回了上好的红萝炭，滴水不漏。

当然，碳不是重点，除掉徐有全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把拓拔柔和谈楚晏全都除掉。

李德玉谄媚道：“娘娘的主意绝佳，这怠慢的东西就该一起除了。”

百里荣华：“那你觉得过年的大宴怎么样。”

“挺好的，人多眼杂。”李德玉道：“非常适合杀人灭口，也可以给王上一个大惊喜。”

“那你就去安排吧，把事做的漂亮点，别让人抓到把柄。”百里荣华：“对了，叫你重新找人刺杀晏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李德玉沉吟片刻：“很奇怪，晏楚消失了。”

“消失了？”百里荣华秀眉凝起：“什么意思？”

“我们花钱顾的人一直跟踪晏楚到天幽阙城外才动手，”李德玉道：“但是死的人根本就没有晏楚，后来那些人又在天幽阙搜了个遍，也没有消息，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百里荣华满脸疑虑：“不可能，既然是人，那么总会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但为什么人不在出城的马车上？除非使用了障眼法，亦或者他根本没有离开荆国。

“天幽阙有没有什么地方没搜过？”百里荣华问。

“有，宫里，公主府、将军府和往生门。”李德玉道：“这四个地方他们没敢去。”

往生门门主阎烈和晏楚是好友，藏人也不是不可能，而封驰烈和楚清漪若是成功招揽他，两人藏起来也是有可能，毕竟晏楚的名声太大，得不到他就必须毁掉，这样才能不让对方如虎添翼。

百里荣华：“去，叫他们想办法探一探往生门、公主府、将军府，多加些钱也没关系。”

“是。”李德玉应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娘娘，太后来信了，问那位五殿下是死是活了，还催促您快点动手，让荆国乱起来。”

“我这不安排了吗。”百里荣华有些不耐烦：“罢了，你代笔，告诉母后年关一过荆国必乱，谈楚晏和拓拔柔必死。”

李德玉握紧了信封：“那计划若是失败了呢……毕竟有人捣乱。”

“已经失手一次了，这一次——”百里荣华眼中划过狠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上一次拓拔柔来荆国，百里荣华一收到消息就派人去暗杀她了，谁料派出去的人全都没回来，杳无音信，等再收到消息就是拓拔柔被楚清漪接回公主府的消息。

百里荣华不知道那个坏她事儿的人是谁，但只要敢坏她的事，敢阻挠大庸重新完成统一，那这个人必须死。

“把捣鬼的人，揪出来，杀了！”

***

天麓山，荆国境内最高的山脉，里面没有农户，因为山涧时长有猛兽出没。

但不知何时起，一间孤零零的茅屋伫立于其间，显得格格不入，几十个蒙着面的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茅屋内很暖和，一个被捆着手脚、蒙着双眼的女人坐在草席上。

女人扭了扭手腕没扭开，她不满的出了声：“我饿了！要吃饭！”

很快茅屋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老妪把上好的饭菜端了进来，一口一口的喂着女人。

“你们还要将我关多久？！”女人问。

老妪眼神冷漠：“不知道，时机一道自然就放公主出去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女人将嘴里的肉吞下去：“我父亲是锡伯的可汗，我姑姑是锡伯老将军的夫人，我未来的夫君是封驰烈，你们要是再不放了我，等他们找到我，你们就完了！”

“长乐公主不必日日强调这些话。”老妪道：“这些我们都知道。”

拓拔柔委屈：“那你们还不放了我。”

“不能放的。”老妪收拾残局：“您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人，不过您放心，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等该死的人都死了，我们就会放您回去。若是不顺利的话——”

拓拔柔的背后发冷：“不顺利会怎样？”

“不顺利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老妪：“老奴只能亲自送您上路，把这盘棋给下完，届时您也不必担心自己一个人上路太冷清，老奴会下去陪您的。”

“现在，该休息了，公主殿下。”

老妪二话不说就将人给劈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