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梦…
像是忽然间回到了小时候的香港，繁华的街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该往哪看。北小文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了，他站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盯着身边来往的人群。
被家长牵着手的小孩，蹦蹦跳跳地从他身前走过，笑着问妈妈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北小文茫然地四周看看，他对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好像是在…
他转过身去，走向与繁华街区截然相反的方向。
漆黑狭窄的小巷里异常安静，隐约能听到老鼠翻垃圾的动静和苍蝇烦人的嗡嗡声。
脚踩过潮湿腐烂的木板，翻过废弃家具堆成的小山丘。
他终于停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面，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已经掉了大半，他用力推了推，发现门竟然纹丝不动。
门口还有几个散乱的铁棍和木板，墙上有一些擦伤，门把手也变形了，看起来随时都会断裂。
北小文侧头四处看了看，转身又跑去旁边长满杂草的墙根底下，将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推到了一旁。
眼前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几乎只能钻过猫狗的洞。可他微微猫腰就轻巧熟练地爬了进来。
屋内依旧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墙角堆积着各种塑料垃圾，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纸屑和破碎的玻璃渣子。
唯一还算整洁的破木板床上坐着一个黑头发的小姑娘，北小文看向了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说起了话。
“你还没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都说了我忘了。”
“可是你在福利院的时候应该天天会被叫名字吧。”
“少废话。”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
“…”
“前提是你要叫我哥哥哦～”
“拉倒吧，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
……
“咳咳。”昏迷中的北小文忽然咳了两声，让抱着他的夏油杰下意识紧张地收紧了双臂。
家入硝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北君醒了。”
小孩平静的面庞忽然紧巴巴地皱在一起，紧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进入眼帘的第一幅画面便是忽然垂下来的怪刘海一缕。
“啧，”北小文眼睛一眯，抱怨了一声，“怎么不是玛奇玛小姐。”
夏油杰愣了一下，在家入硝子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笑着微微弯腰，把姿势放低，然后一把将北小文扔到了地上。
“诶呦！”北小文痛叫一声，还在地上滚了两圈，“你干嘛呀！”
夏油杰闻声不动地眨眨眼，笑道：“只是想助力北君去找玛奇玛小姐罢了。”
“哈。你人还怪好的是吧。”北小文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旁边的陌生人身上，对方一身巫女的打扮更是让他好奇。
“这位是？”北小文忍不住问出口。
庵歌姬笑了笑，弯腰伸手作出自我介绍：“你好，二年级庵歌姬，最讨厌的东西是五条悟。”
“哦哦，你好！”他连忙握住对方的手，笑着附和她，“五条确实蛮招人嫌的。”
“对吧！”一说这个庵歌姬可不困了，她保证能拉着北小文说上三天三夜。
“我跟你说，那家伙非常不懂得尊重前辈！”
“同感。”
“啊啊啊啊家人！！而且还老是惹人生气！你知道我这么长时间是怎么忍过来的吗！有时候出任务还要被他无端嘲笑！！！”
“庵小姐你好可怜…”
家入硝子好笑地看着庵歌姬疯狂吐槽，毕竟作为前辈已经被欺压这么久了，稍微传授一下经验很正常吧。
“我真的哭死…”庵歌姬已经蹲下，已经紧紧捧住北小文的双手，欲哭无泪，她又凑近北小文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你别看夏油杰那家伙好像很老实，他和五条悟是一个性质的人渣，你要小心…”
“歌姬前辈，我记得你下午好像有任务吧，不需要提前准备吗？”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一大一小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入眼的是一脸和善笑眯眯的夏油杰的脸。
“就是这种笑容！"庵歌姬咬牙切齿地瞪着夏油杰，她郑重地把手搭到小孩的肩膀上，严肃地嘱托道，“我的心安就拜托你了，加油。”
“什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北小文刚想反问，庵歌姬就站起来打了个招呼走掉了。
“老子刚刚好像听见歌姬在说老子的坏话。”五条悟谈完事情拉着夜蛾正道出来了，手指抵在嘴巴旁边一脸无辜。
“辛苦了！北小文同学！！”正直的老师站在身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大的让前者五条悟缩了缩肩膀。
他撇着嘴走过去，一脸嫌弃地说：“那家伙可不是咱们学校的。”
“夜蛾老师…”北小文感动地眨着星星眼，两只手攥成拳头望着夜蛾正道。
对方用手抵在下巴上咳了两下，正色道：“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是像这种可以使人发生形变的咒灵我们不曾遇到过，目前没有可实行的办法。”
当事人蹙眉沉默片刻，还是选择面对现实。
“没事的，反正这个样子也不怎么碍事。”甚至方便不少，至少因为变成小孩子让他更容易接近云雀恭弥甚至任务都有了进展。
他转过身看向五条悟，伸手：“我现在要给玛奇玛小姐打个电话，手机拿来。”
“切，你怎么确定它就在我这儿。”后者不满地撇嘴，有些鄙夷地看着他。
一旁的夏油杰摸摸掏出手机：“在这。”
“嗷，谢谢夏油君。”乖乖接过手机。
白色猫猫炸毛：“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在他身上吗！”
夏油杰笑着看向北小文，开口解释：“我之前给北君的妹妹打过电话，很遗憾她现在不能赶过来。”
“狡辩、狡辩！”
“没关系。”
妹妹总要有自己的行动轨迹，不能一直围绕着他转啊，只要还安全地生活就好。
默默退出谈话中的人堆，北小文走到角落里拨打了朝思暮想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可是
“玛奇玛小姐！”
沉默片刻，只听对面的声音充满疑惑的回应：“你是…？”
北小文愣了愣，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号码。
不可能是自己打错啊，难道玛奇玛小姐没有存他的手机号吗。
或许是因为变小之后声音和之前大相径庭的原因吧。
北小文心想着，再次开口说话：“玛奇玛小姐，我是北小文呀！因为某些原因我被迫变成小孩子了，声音怪怪的。”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才回应：“原来如此。”
五条悟听了大半段话，把头扭回来不屑地哼哼两声：“估计她都快忘了自己有条在外流浪的狗，还画大饼呢。”
“悟，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夏油杰皱眉看向他。
“你听吗？”
“…你来这边。”
“偷听别人讲话的人渣。”家入硝子默默地看着他们俩，然后捂着嘴笑声嘟囔了一声，“你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五条悟越过挚友看向一边打完电话显得有些失落的北小文，然后不怀好意地呲牙笑起来：“商场去不去？”
“你确定现在去商场？”夏油杰诧异地看向他，“北君应该急着回去吧，你现在和他说他绝对会生气。”
五条悟自信地呲牙一笑，朝着挚友招招手：“来跟老子学！”
北小文有些失落地挂掉电话，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妹妹发个短信慰问一下。
一旁忽然蹲下来一个身影，他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去。夏油杰笑着看向他。
“北君现在有什么打算？”
“回并盛。”
“喂，你回来都不去看望一下你妹妹吗？”五条悟托着腮凑过来。
北小文瞄了他一眼：“她现在不是忙吗，我现在早点去结束任务就能早点和她叙旧。”
“走之前不是应该给人家女孩子买点什么东西嘛，你这个坏哥哥！”
沉默片刻，北小文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们走。”
计划通五条悟兴奋地朝挚友举起了大拇指。
＊
逛商场是个体力活，反正北小文现在是又累又无聊。该给妹妹买的慰问品都买了，他提着一堆东西坐在服装店的长椅上歇脚。
夏油杰坐在他旁边，只有五条悟还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些品味独特的衣服照镜子，还时不时的过来给他们俩比划比划。
“夏油君也不是擅长逛街的体质啊。”北小文陪笑着。
后者无奈地点点头：“我们之中能毫无保留地逛完整个商城的只有悟和硝子。”
“我天呢，我逛一半就累了。”
北小文忽然从购物袋里摸索出一包薄荷糖，他好奇地看了看，才把这包递给夏油杰：“买多了一包，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虽然比我家备的那些甜一点，但是嘴巴里有不喜欢的味道遮的还是蛮严实的。”
“…谢谢。”
漆黑的狗狗眼又看向了犹豫的身旁人：“成长的过程中都难免有烦恼嘛，可以找亲近的人成为倾诉对象哦。”
夏油杰没有说话，只是挂着略显疲态的笑容朝他笑了笑。
“倔驴你不会打算这几天一直穿你那套衣服吧？”五条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抱着几套五颜六色的童装。
北小文眨眨眼睛，一脸嫌弃：“那你能不能不要找这种奇怪的衣服啊。”总而言之他拒绝有六个蜘蛛爪子的外套和帽子上印着巫婆脸的卫衣。
“哪里奇怪了！这里还有个小丑连体衣！来，试试看！”
“走开啊！！！”
最终北小文抱着五条悟找来的一堆奇装异服被推进了试衣间。
他站在镜子前久久没有动静，心里控诉着始作俑者的种种恶行。
就在他挑选着哪几件更符合自己喜好的时候，一股奇怪又揪心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紧接着“砰”地一声，一阵烟雾一瞬间填满了整个试衣间。
北小文稍稍拉开帘子的一条缝，把脑袋探出来。小小的举动立刻引来了外面坐着的两位DK的注意。
“北君…变回来了？”
“你怎么变回来了！？老子还没看到你穿那些衣服什么样子呢！”
“所以这个诅咒的时效性是二十四小时左右吗？”
“不行，杰你快去抓那个咒灵把这家伙变回去！”
一个在垂头分析，一个在握拳控诉。北小文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们谁能帮我去拿套衣服，成人的。”
“哦？”五条悟立刻正经地托起下巴，歪头，“求我。”
反应过来的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笑着站起身：“我去帮你拿衣服。”
“哈？杰你怎么回事啊。”
把希望寄托于靠谱的夏油杰，北小文欣慰地将目光放在对方忙碌的背影上，继而完全忽略掉了自己刚刚并没有告诉对方尺码的事情。
“谢谢，等下你买的东西我付账。”
话音刚落，夏油杰的身影就凑到了他的面前。他靠得很近，脸上还是挂着那种看起来很友善又好像有点不对劲的笑容。
“可以用很小的声音求我吗？悟听不到的。”
“？”北小文刚翘起来的嘴角立刻塌了下去。
“老子听得见！！！倔驴你最好大点声！”
“？”怎么气势汹汹地好像他会说一样。
历经千辛万苦换好的衣服，北小文爱不释手地多抚摸了几下穿在自己身上刚刚好的衬衫。
变回来的感觉就是好，还是成年人的身体行动方便。
五条悟撑着下巴坐在皮椅上，顺便从一旁的购物袋里掏出一包零食，瞄了对方一眼：“你现在不会是要回去找玛奇玛吧、那你活该被支配咯。”
“不是说要保密的吗，悟。”
“你们…”北小文呼吸一滞，眼睛立刻盯了过去，“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妹妹说的啊。”
“我妹妹又怎么知道的。”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接话道：“或许是私下调查过吧。”
“你这种情况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看不出来才奇怪吧。”五条悟打开零食袋。
北小文蹙眉：“有吗？”
“有啊…人家可是亲身经历的受害者呢。”五条悟叼着花手绢做作地哭泣着。
“不过话说回来，北君是知道自己会被支配吧，为什么还会反复被…？”
“恶魔猎人太难做了，而且玛奇玛小姐说过我为她所用的话就不会强迫妹妹去做恶魔猎人。”
“北君没想过她这么做的理由吗？”
“没有。”
在接触咒术师之前的状态一直在打打杀杀、痛失队友的情况下度过，与其这样不如被支配之后的麻木痛快些。
况且玛奇玛有恩于他，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他怎么会拒绝。
五条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夸张地捂住嘴巴，拽过挚友吐槽道：“他不会是享受被支配的M吧！！！”
“你住脑！不许瞎想！！”
夏油杰无语地笑了笑，侧头问道：“北君统计过自己摆脱支配的频率吗？”
“在我有印象的时候几乎一直被玛奇玛小姐或多或少的支配着，直到近几年才需要她频繁地来支配我，还有…”北小文扣扣下巴，皱巴着脸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眼睛瞟向两个好奇的DK，嘴巴嘟嘟囔囔的、声音就是捋不直：“好像和你们接触后我保持自我意识的时间更长…摆脱支配也更快了。”
说完话再次看向旁边的两个人，只有五条悟贱兮兮地笑着，一脸自信地侧头和夏油杰显摆：“这么说来，老子算不算他的幸运星？”
“我是说和咒术师接触之后，又不是单指你。”北小文不满地撇起嘴，竖着眉毛盯着他。
五条悟不以为然，依旧洋洋得意：“那老子是不是你第一个接触的咒术师吧！哇，真没想到老子这么厉害。”有些烦恼地用手扶住额头，嘴角忍不住上翘看起来很欠揍。
“不是。”
“什么啊，你在我之前还认识别的咒术师？！不可能，能有哪个家伙比老子厉害？”一句冷漠的回应换来了猫猫失望又懊恼的表情，“那个家伙也能让你摆脱支配吗？”
除了那个没有咒力算不上咒术师的禅院甚尔，这家伙还能认识哪个咒术师！他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无视掉对方埋怨的眼神，北小文目移发呆。
比这家伙更早认识的咒术师，禅院家那个叫直哉的甚尔跟屁虫应该算一个吧。不过他们俩只见过几面，对方有点嫌弃自己。
大抵是把他也当做喜欢甚尔的家伙了，拒同担吧。虽然他不是屑人的粉丝。
“北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推掉忽然莫名其妙拽着他衣服摇来摇去发疯的挚友，夏油杰依旧关心地问道。
北小文托腮沉思：“如果之后不能摆脱一次性队友和清清被迫营业的情况…我可能还是会选择被支配。”
“可这样是恶性循环啊…”
五条悟撇嘴：“真想不通你们搞这么复杂干什么，你那个妹妹根本没必要担心。”
“为什么？”感觉对方知道什么的北小文轻轻蹙起眉毛。
“不如来我家当保镖！！”
“才不要！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家庭氛围可怕死了！”北小文激烈反驳，他可体会过禅院家的可怕气氛呢。
“咱们两个不住本家不就好了！”
抬眼间不远处的一抹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视线，北小文一怔，就连五条悟的话都忘回了。
“等下等下、我出去一下。”
北小文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向往门外跑，出门之前还跑去找店员交卡付钱。
“他不会看见玛奇玛了吧？”夏油杰有些担心地望着北小文的背影。
拉住店员自己掏卡的五条悟扭头看去：“老子还没见过她呢，去看看。”
＊
岸边站在商场的玻璃围栏边上，静静等待着自己前搭档快点从吸烟区结束吸烟出来。
顺便感慨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岸边队长！”
可惜被一阵跳脱的声线打破了宁静的美好。
岸边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把头转过来，恰巧迎上了对面一脸兴奋的北小文。
“队长，清清最近怎么样，我给她发短信都不理我。”大狗狗祈求地双手合十，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岸边平静地呼吸着：“每天都去咒专上学、偶尔在课里做基础的报告工作，手机她下午摔坏了，我刚送去维修店。”
“麻烦你照顾清清了，”北小文感激地眨眨眼睛，“手机我一会儿去给她买一部新的，摔坏的那部本来就用了好几年了。”
“随便你，什么时候回来？”岸边随口附和一句打算说点正事，可眼睛一瞄到对方身后，就忽然沉默下来了。
北小文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最多一星期吧，很快了。”
他注意到了对方忽然转变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呀小老头！”一条手臂忽然搭到北小文肩膀上，白色猫猫呲牙一笑，“好久不见好像更老了耶。”
北小文面无表情地用手肘戳了过去：“没礼貌。”
“晚上好。”夏油杰从一旁冒出来，十分礼貌地打招呼。
岸边朝他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这么多人围着，太引人注意了。”光熙掐掉烟走过来，眼神扫过北小文的时候顿了顿。
岸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找来的。”
“北小文？”陌生的女人张口念起他的名字，警惕的青年立刻看了过来。
“…您认识我？”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忘了？晒气。”女人面无表情地样子实在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此刻北小文的大脑疯狂翻涌，试图从中找出一点女人的蛛丝马迹。
岸边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想笑：“你也知道他的情况，记不住很正常。”
光熙眯眯眼睛之后打算作罢。
“光熙前辈—！”北小文眼前一亮，“对吧！”
“喔、有长进。”
岸边欣慰：“你应该只见过光熙几面吧？能记住名字真难得。”
“必须的，这可是队长你的前搭档！”
五条悟环住北小文的脖子好奇地插话：“所以你们两个是来这里约会的吗？”
“松手…”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光熙立刻反驳。
被戳到伤心事却只能憋着的岸边皮肉都不笑地说道：“任务，不能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