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但当俞延再次感受到单泽那不正常的体温,他还是用岑南听不到的声音对着单泽悄声道:“我知道你受伤了,但答应我,量力而行好吗?”
“好。”单泽答应地干脆利落,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对着俞延爽约。
因为沿海基地的情况太糟了。
无论是从基地内部不时冒出的天基教教徒,还是外部源源不断的丧尸潮,都让人心惶惶的基地急需一根能够稳定民心的主心骨。
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出基地最强异能者受伤的消息,那么沿海基地的黄昏很快就会彻底变成一场永夜。
俞延理解单泽的难处,但这不代表着他赞同单泽透支身体强撑在抵抗丧尸的第一线。
所以在回到基地的第四天晚上,单泽又一次准备去迎接丧尸潮时,俞延拉住了他那只绑满绷带的手。
手心里的温度滚烫,那是从红叶大厦回来后,单泽一直高居不下的体温。同时伴有的,还有他右手上一直无法愈合的像被强酸腐蚀后的创伤面。
可除了俞延,没有人发现这些事。
或者说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但为了稳住单泽这个强大的战力,而选择相信了单泽所说的“在手上缠绷带只是为了更好地握刀”这种鬼话。
在第一次和单泽同床的房间里,刚洗过澡的俞延头发还在滴水,随便披上的黑色睡袍因为他的动作而从肩头滑落,露出一个圆润白皙的肩头,在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面对单泽疑惑的眼神,他的表情无辜,像一只在渴求抚摸的小动物,“你已经很久没有陪过我了,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
单泽的别墅靠近沿海基地的外围,在安静的房间里,俞延甚至能听到远处自卫军使用热武器的声音。
单泽也听到了。在激荡的枪响中,他强迫自己狠下心,“等这波丧尸潮过去,我再陪您好不好?”
单泽的声音温柔,俞延的表情难过。
“可是你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说着他心疼地执起手心里的手,动作轻柔地在绷带上摩挲,“还是没有好,不是吗?”
明明已经注射过用半血清配方制出的试剂。
单泽的眉睫低垂,因为受伤而过分敏感的手背传来阵阵痒意。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几天,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又或许他能突破丧尸最大转化期在七天的定论。
至少现在,他私心是想和沈眠在一起的,在他有限的时间里。
单泽没有回答,可俞延微一用力,就把身材高大的男人带到了床上。
暧昧流转的空间,单泽腰间的佩刀被人轻柔地取下,身上穿戴整齐的衣物也被一点一点褪去。
俞延很喜欢单泽的身材。
宽肩窄腰。
但他不是一个喜欢用言语表达爱意的人。
比起说,他更喜欢做。
从月明到破晓。
俞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单泽的体温感染了一般。
浑身发烫,像个毛头小子。
在最后一个亲吻后,对着单泽□□翻滚的眼,他的声音沙哑,“记住我。”
单泽。
记住我。
*
伏黑首的子虫腹部有一个填满整个肚子的囊腔,囊腔里的囊液具有强腐蚀性,能够不断汲取被侵染的宿主能量传送给母虫。
这是俞延在看到单泽的伤口后推断出的元凶。
俞延起初以为,单泽是世界的宠儿,即使会难熬一些,只要注射了丧尸血清,那么也能平安顺利地度过难关。
但时间证明了他的想法是错误的,是天真的,是逃避问题的。
在注射丧尸血清后,单泽的身体不仅没有变好,反而随着异能的过度使用而逐渐出现嗜睡的症状。
回到基地的第一天,单泽睡了七个小时又三分;
第二天,九个小时又十四分;
第三天,十个小时又三十八分。
今天,回到基地的第四天,整个白天单泽几乎都在沉睡。
这是个不好的征兆。
因为只有当宿主再造的能量满足不了囊液汲取的需求,宿主才会被迫进入睡眠姿态以保证最低的生命需求。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也许某一天单泽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俞延不想这样,所以决定做些什么。
比如结束这场由伏黑首引起的闹剧。
伏黑首的母虫对子虫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只要杀死母虫,那么一切和子虫有关的人和物都会得到解脱。
单泽的伤也好,沿海基地的危机也罢,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想要杀死母虫,除了要解决母虫周围的精神干扰,还要破开母虫表面的保护层。
经过末日如此之久的积累,在伊始连普通人都能用化学试剂破开的保护层,俞延想,现在大概至少要A级以上的怪物蓄力一击才能将其击碎。
这个世界,在李瑞那枚能够破开幻觉的戒指被偷走后,单泽被子虫的囊液侵染后,已经没有能够同时满足二者的存在。
俞延没有追问单泽为什么会受伤,因为无论是何种方式,子虫都会想办法让单泽陷入类似的困境。
因为单泽让它们感觉到了危险。
没有以上的条件,能够成功接触母虫的,只有子虫。
王贤能够控制丧尸,他是被子虫寄生的人。
杨帆能够控制丧尸,他是被子虫寄生的人。
而他俞延能够控制丧尸,自然也是被子虫寄生的人。
所以他才能从丧尸的核晶中获取能量。
所以他才能通过和单泽接吻,偷走单泽身上最后一点用于支撑行动的能量。
至于为什么他可以不受母虫控制,也许和他脑袋里那个自称001的系统有关。
在意识到这些前,俞延真的很想和单泽在这个世界走到终点,包括现在也是。
可是还有其他办法吗?
母虫不死,末日不会结束。
母虫一死,被子虫寄生的人也会随之停止生命活动。
既然总归是要死的,不如在走之前,给单泽最后一个礼物。
昏暗的房间,晨曦的光穿过稀薄的窗帘照进屋内,不算明亮的光线下,俞延用指尖虚空描绘着单泽沉睡的脸。
他的声音很轻,像柔软的蒲公英,风一吹,就在空中散去。
“做个好梦,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