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肖淮屿公寓，他开开门，侧身让林繁先进去，自己再推着行李箱进门。

“累不累？”他锁上门回身对林繁说，“先坐着休息一下吧，我热杯牛奶给你喝？”

“你平时都喝有牛奶的啊？”林繁觉得有点惊讶。

“没有，今天下午去买的。”肖淮屿边说边去打开冰箱。

林繁跟着凑上去一看，冰箱…真的是单身男人的冰箱，除了一些矿泉水和一盒牛奶，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平时吃食堂，一个人不好开火。”肖淮屿淡淡解释道。

“那倒是。”林繁也不坐下来，到处走走看看。

肖淮屿的公寓跟他家的房间差不多，简简单单又干干净净的，没有多余的装饰，书倒是不少，客厅里有一些绿植，餐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林繁又走到卧室，里面一张单人床，还是简单的格子床单格子被套，她暗自失笑，嗯，直男风。

“来喝牛奶吧。”听到肖淮屿喊她，林繁转出来。

“还要住好几天，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慢慢看。先坐下休息。”

“嗯。”林繁接过杯子，握在手里温温的，坐在沙发上，软软的触感，不大的公寓，还挺温馨的。

她不知道，在肖淮屿眼里，温馨的是她的到来。平时自己一个人生活，为了减少麻烦，都是一切从简。公寓就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并没有多少生活气息。

但是现在，林繁坐在他平时很少坐的沙发上，抱着他平时根本不会去注意的小狗抱枕，抬着他买来煮好的牛奶。

肖淮屿喉咙滚了滚，鼻子竟然有点儿酸。

“咳…WIFI密码是symxmyz。”肖淮屿赶紧转移注意力，边说边走过来。

“sym什么？这是啥奇怪的咒语？”林繁打开WIFI，输一半就忘记了。

“山有兮兮木有枝的首字母。”

“哦~”林繁面无表情地输入，心里却在窃笑。这个男人，有点儿闷骚啊。

感觉他有点可爱的，怎么回事儿？

林繁连上WIFI，抬眼看走过来的肖淮屿。

这么大高个儿。

可爱？

林繁笑出声。

“嗯？”肖淮屿一脸迷惑地看着她，“一个人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林繁喝完牛奶，跑去厨房洗杯子。洗完回来想起没换拖鞋，怎么这么疏忽，这可不太礼貌，赶紧去翻箱子拿拖鞋。

肖淮屿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淡绿色的小恐龙拖鞋递过来，说道：“其他款式的只有40码的了，我想着你穿肯定大。”

林繁：“……”

提前给她买了牛奶、拖鞋，挺好的。

然而，恐龙拖鞋……一时之间她不知应该对哪个元素做出反应。

木木地接过拖鞋穿上——刚合适——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淮屿很满意，帮林繁把行李箱搬进卧室：“衣柜不大，但我衣服少，腾了些地方出来，你看着收拾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林繁依然木木地听从指令开始行动。肖淮屿看着笑起来。

林繁也不管他，兀自开箱拿东西。

“我先去洗澡，你慢慢收拾，都有热水的，不着急。”

“好的。”

林繁收拾完东西走出来，肖淮屿刚好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她盯着看了两眼，后知后觉地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肖淮屿一眼看出她的窘迫，忍住了想逗她一下的冲动，一脸淡然地说：“去洗澡吧，早点儿休息。”

林繁拿着睡衣一溜烟儿冲进卫生间，松了口气。她把洗漱用品一应放好，原本只有两三样东西的柜子，瞬间就显得热闹了起来。

她退开几步，抱着手看她和肖淮屿放在一起的漱口杯，挂在一起的毛巾，捂嘴偷笑了几声，余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傻得可以，立马放下手恢复表情，对着镜子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林老师，请你正常一点儿，为人师表，要持重端庄。”

说完深呼吸两下，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转身洗澡。

洗完澡出来，肖淮屿正在收拾沙发，看见林繁，他说：“卧室床单都是我今天下午刚换的，我没睡过，干净的，你放心睡。”

林繁走过来，看着窄窄的沙发，问道：“你睡这儿？怕不好睡吧？”

肖淮屿把她拉过来。

林繁没防备，一屁股摔坐在沙发上，还弹了一弹。

肖淮屿凑到她面前，正经无比地问：“我说不好睡，我可以进去一起睡吗？”

林繁脸一红，说话也结巴了：“不…不是，我…我是说…你这么长一个，脚都伸不直，我…我是说…我可以睡沙发，应该刚够我睡。”

肖淮屿闷头在她肩膀上笑起来：“怎么可能让客人睡沙发呢？我没事的，去吹头发睡觉。”

距离太近，肌肤太热，话题太暧昧，林繁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逃跑。

收拾完毕，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坐一头，各玩各的手机，房里安静到能听到时钟滴答的声音。

自然，安静，不尴尬。

肖淮屿觉得林繁舟车劳累，让她早点儿去睡觉。

林繁听话地放下抱枕，走进卧室，心里却开始纠结——要不要关上房门。

林繁家睡觉时卧室是不关门的，林妈妈说要保持门窗空气对流，不然闷着对身体不好。

林繁一向忙于学习，也没什么要躲着藏着的事情，加上爸妈其实从来不干涉她，开着也就开着。

可是现在，毕竟是跟个男人共处一室，恐怕不是考虑什么空气对流的时候，但是，关起来的话，是不是显得不信任他啊？

但是但是，关的话，他会不会误会她的意思啊。

林繁站在门口犹豫，心里一个“但是”接着另一个“但是”，打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开着门，爬上床去睡了。

肖淮屿看了一些最新的学术前沿文章，起身准备关灯，下意识地往卧室看了一眼，发现林繁并没有关门，有点儿意外。

他走到卧室门口，看林繁一团地裹在他的被子里，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肖淮屿轻轻地把卧室门带上，回到客厅，关了灯，重新坐回沙发上，月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进来。

还是他一个人坐在夜里的月光下，可是这次，心里想的人，就睡在隔壁。他第一次觉得这公寓的安静不是冷清清的了，而是远离尘世的一小方天地，只有他和林繁在这里。

林繁听到了肖淮屿关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门。门外边就是肖淮屿。

因为想念，自己冲动地请了假，拉着行李箱就来了，来之前从没考虑过住哪这些问题。

现在两人单独处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要洗漱，要睡觉，这些生活细节，真正面对了，才发现哪哪都是暧昧，林繁整张脸皱在一起，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晨，林繁睁开眼，看了看手机，八点半，头天晚上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总之她现在很懵。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开门走出卧室。肖淮屿已经起来了，衣装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转过来招呼她：“起啦？去洗漱一下吃早点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些包子豆浆，随便吃点儿？”

林繁很不好意思，肖淮屿早点都买回来了，她感觉自己赖床又邋遢。肖淮屿却注意到了她浮肿的眼睛，皱眉问道：“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那么肿？”

“咳…可能是认床吧，今晚应该会好一点儿。”林繁怎么好意思说因为自己晚上遐思迩想，睡不着觉。

“刚到一个新地方是会这样，那咱们今天就去市区里转转吧，不要太累了。”

“好。”

林繁刷了牙洗了脸，坐在餐桌前缓慢地嚼着包子，眼神呆滞。整个人就跟《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先生一模一样。

肖淮屿走过来揉了揉林繁的头顶，林繁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除了嘴在嚼其他地方一动不动。

肖淮屿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总觉得她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可她在生活里明明这么鲜活和可爱。

肖淮屿不迷信，但他由衷地感谢命运。

吃完早饭，林繁去换衣服。沅海比榆湖热太多了，林繁抓起一件白色纯欲风的吊带，刚想换上，脑袋里出现上次她穿吊带的那个夜晚，她被按在栏杆上……

林繁甩甩头，算了算了，这里是肖淮屿的地盘，还是不要轻易挑战。她拿出一件简单的短袖换上，穿上牛仔裙。

肖淮屿带着林繁从家门口走起，一路介绍他平时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林繁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在融入肖淮屿的生活——那些远远的、她只能想象的他的生活，生机勃勃地在她面前铺展开。

走着走着，林繁忽然想起什么，跑到肖淮屿前面把他堵停，叉着腰问道：“肖淮屿！你前女友有没有睡过你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