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翊痛心的接了茶杯，哪有为了一点事就勾引他的！就算不做什么，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家，因为两个无赖的话陷入困境！
“姑娘不必道谢，卓某既然巡检城东，这就是分内之事。”所以不要再和他亲近了，有事直说就行。
“啊？”所以都尉是相当于片警？难怪他一说别人就信，真是拉对人了！这得打好关系！
“来来来——这个、还有这个！多吃点再走！平日里巡检很辛苦吧！”
卓翊看着他劝完，司湉湉更热情了，眼睛都睁大了些，都说了不用谢，该不会不是因为那两个无赖的事，反而是真心对他有意？
“姑娘……”
“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卓翊还要再劝，司湉湉想起他在门前驻足，两人同时出声。
卓翊犹豫了一下，“原是想来问问可有房子出租。”
现在他开始怀疑了，住在这里真的好吗？会不会叫司姑娘继续生出这样不应该的心思？
租房？司湉湉瞬间精神起来，“你别信那两个说的！我真的要修整房屋！想来你也知道我这里地段好，离各个衙门都近，房租也不比其他地方高，多好的性价比啊！”
司娘子是真的想留下他，卓翊感慨着，想要温和的拒绝。
“要不直接去看房吧！西边的那个院子还有个侧门，进出也方便，但时候我在这边加道小门，那边就自成一体了！”司湉湉诉说着自己的规划。
卓翊犹豫了，内心不断煎熬，这么说来是很合适，他如今和家里断了来往，一个月也就那几两银子，想要找这么合适的地方也难，可是放任司娘子的情意……
“都尉怎么不说话？不满意？要不你把需求说出来，我再看看合不合适？”司湉湉摩拳擦掌准备做成这一单。
“倒也没什么，只是为了上值方便，方才姑娘说的那些都很好。”
就是司姑娘你显得太热情了，比较让人犹豫，这左邻右舍只隔一道墙的住着，我要怎么应对？
“那就去看房！满意了就定下，不是我吹嘘，等修完来看的肯定多，都尉你要是满意我就给你留下。”
司湉湉才不知道卓翊纠结什么，打开门就要带着去看房。
想着家里让他赶紧滚出来，卓翊一咬牙迈开腿跟着去了，合适的房子不能放过，万一过些日子司姑娘就看上别的少年郎呢？再者他早出晚归的，寻常也见不到人。
侧院现在是管家住着，不过这里没什么东西，整体看来还是整洁的，从穿廊过来就是空着的院子和房舍，再靠外就是一扇小门，真修了门就是单门独院，很适合一个人住。
“这里有人住？”
卓翊问出这话的瞬间，司湉湉就知道他看中了。
“管家偶尔住一住，既然要租出去，让他挪个地方就是了。”
管家当时说进出方便，才住了这里，司湉湉觉得家里没几个人，除了她就是小喜一个丫鬟，门房的老大爷还有管家，怎么都能住下。
何况，这管家的房还需不需要留还未必，司湉湉想到还没翻开的账本，要是真的在账上动手脚，记账的管家是最可疑的。
卓翊在小院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没找出什么不满意。
“多久能把门砌上？”
“你付定金我立刻找人来！租客的需求就是我的需求！”司湉湉就差拍胸脯了，从表情到眼神，都是满满的真诚。
卓翊迟疑，“租金多少？”
“年租二十两！你要是想定下付一半就是了，搬进来之后，三个月内，随你什么时候付另一半！”司湉湉有自己的心眼子，一个都尉住在这里，想来闹事的都得掂量掂量，钱什么的都好说，要十两那也是现在缺钱，不然定金三成也行。
“我租了！”
想到自己干瘪的口袋，卓翊立刻心动，再也顾不上担心司湉湉，五两银子一个月的俸金，在西京想过得好很不容易，能分期付款，他最近的生活也能好些。
“爽快！来立字据！”
字据直接从管家房间取材，由卓翊执笔，写明了甲乙双方，金额和定金，还有乙方卓翊违约定金不退。
“司姑娘思虑周全。”卓翊拿笔的手微微迟疑，看来必须住了，不住十两就没了，整两个月的俸金啊！
司湉湉愉快的抛着银子，一整锭，整十两，是钱箱里没有的大钱。
“吃一堑长一智嘛，和前头的李老板就是没约好，以后这个补丁就打上，再不能出这个错！”
两人骑缝签了名，一人拿了一份保存，契约正式成立，卓翊转身告辞，司湉湉转身回去继续点钱。
钱箱里的钱果然有问题，串起来的铜钱理论上一贯钱一串，实际上几串钱比在一起都不一样长，有一串短的明显，应该是平时拿钱的地方，司湉湉数了最长的那串，九百八十五文。
“九八五，弄得还挺吉利！”
粗粗一看，这五串钱起码让她损失几百个子，整个钱箱的价值也才八贯钱出头，还不如她才收的定金多，这日子怎么过的？
司湉湉的手又伸向了账本，虽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但是很显然支出是有问题的，她就没见过这么整的数字，什么好人每次买东西都凑整啊？她心里有了底，也就不想再看这叫人头疼的东西。
“小喜——”
司湉湉叫来准备做饭的小喜，数了三百个钱出来。
“你去订砖瓦和石灰来，要他们每日送一点来，不要一起送，除了头一次的，每一次送来就结款。”
小喜不解，“姑娘这是为何？”
“守株待兔。”司湉湉晃了晃脑袋，合上钱箱。
“哪有兔子？”小喜更疑惑了。
“栽了梧桐树，才能引得凤凰来啊！”房东的钱自然从租客手里来，司湉湉拍了拍小喜的双髻，“以后你就明白了，去订就是了。”
“哎！”小喜干脆应了，拿了篮子装好铜钱，预备出门。
……
“慢点！慌慌张张做什么？一点规矩没有！要是早前你这样的做个粗使丫头也是就勉强！”
“莫管家……”
小喜往后缩了缩，管家莫兴掸了一下衣摆，板着脸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快到中午饭的时候了，你不做饭往外跑什么？”
“姑娘吩咐去订瓦，今天魏书生说瓦漏了，闹了好半天。”
“行吧，赶紧去赶紧回，我去回姑娘。”
小喜原本还想说有人闹事还有他那个院子租出去了，但莫兴扔下话就走了，只好先去跑腿。
司湉湉早在屋里听见了，她只默默把钱箱和账本一把塞进了卧室，又穿过正堂坐回了桌边。
“姑娘，仆回来复命了。”莫兴在门外站了站，没等司湉湉招呼，直接掀开帘子进了门，找到司湉湉径直过来。
司湉湉没什么表情，莫兴也习惯了，估计还是为了老爷在伤神，微微躬了躬身子，“老爷坟茔一切都好，黄表也烧得顺利，姑娘只管放心。”
司湉湉轻轻点头，不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模仿了一下原主的作风，想看看这个管家还会说什么。
“我顺路回了家里一趟，这时节正巧有新嫩的野菜，就拿了些来给姑娘尝鲜。”
“你费心了。”
司湉湉眉毛忽然拧起来，她突然在记忆里扫到，每次管家带了东西来，原主都会掏钱，都只剩八贯钱了，还掏钱呢！
莫兴没等到司湉湉赏钱，心里有几分不乐意，不过想着现在还在丧期，大约是没心思想这些，也就算了，总归这只是小钱，要是他的打算成了，那才是大头！
“听说早间魏举人闹着要换瓦？这院子他住着，和姑娘有什么干系？姑娘一是心软，二是一个女儿家不好和他理论，这才遂了他的心——”
莫兴睨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这才继续往下说。
“仆也是看着姑娘长大的，今儿冒犯说句心里话，虽则是姑娘孝顺，可老爷必是不肯看着姑娘孤单的。”
司湉湉努力忍住脸皮抽动的动静，就原身那爹，完全没想过女儿一个人怎么过，还不肯看着她孤单？编吧，就看还能编出什么！
“如今姑娘年岁也大了，早前老爷天高路远的，不便给姑娘订下亲事，如今姑娘也该考虑考虑了，若是有姑爷，平日也方便些，好歹这等无理取闹之人能收敛些。”
催婚啊？司湉湉表情恢复了冷淡，首先所谓的为你好，一定是为他本人好，其次催你结婚，一定是准备好了人要给你介绍。
司湉湉撑着脸，做出思考的样子，“倒也有理，莫叔看着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莫兴心中泵出兴奋，压着到腔口的激动，说出自己的打算。
“要我说，那高门大户的就不必考虑，不是说姑娘有什么不好，只是咱们家境况在这，姑娘再一嫁了，那头家大势大的，谁还记得老爷夫人？又如何留存下司家的产业？”
“我看姑娘还是从朴实人家挑，姑爷能帮着照看家里是最好的，最好还是知道根底的，这才能确定姑爷的秉性。若是姑娘不嫌弃仆的眼光，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合适的——”
司湉湉已经完完全全知道这个管家想做什么了，但仍然一脸认同，示意管家说下去，心里却很是嘲讽，她现在可真是一块肥肉啊，什么人都惦记着吃绝户！
“这次回去，偶然见着了一个远房侄儿，念过两年书，也跟着人跑过两年生意，为人忠厚老实，就是家里儿子多，没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不介意跟着女方住，姑娘你看要不见一见？”
真是既要又要，这管家看来也是不照镜子的，一个一事无成没有财产的男人，不想入赘还要住她家里，这就是合适？看来平日里这管家也没把原主当回事，起码是没觉得原主长脑子了，这种低级的算计也说得出！
“先不忙，毕竟孝期未过，我尽了孝心再说吧。”
听了回绝，莫兴仍然不以为意，振振有词。
“如今热孝快过了，也可论亲事，真守完孝期，姑娘年岁也大了，岂不更叫老爷在天之灵忧心？有人照顾姑娘老爷才能放心啊！”
他不放心过吗？
司湉湉不耐烦，“好了，有心思想没影的事，不如先对一对账！今日要用钱，我看钱箱的钱不大对，看了账，怎么秦婆子那一笔横竖都找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