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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兰花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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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久出未归的弟子,后是客栈的机关与幻术,接着是一批又一批的偷袭刺杀,最后是威力巨大的法阵……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将姬清明逼入绝境。

在阵中,姬清明既要抵挡法阵的伤害,护着数十名弟子,又要防止敌人偷袭。其中领头的黑衣人实力不凡,术法诡异,非仙非魔亦非鬼,根本看不出来历。

两人斗法时,巨大能量波动引起周围空气扭曲,天上地下,一时金光闪现,惊雷交加。然而,关键时刻,他仙力突然失灵,对方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他及时护住心脉。

彼时,黑衣人的同伙趁姬清明受伤之际,将华灵派十余名弟子尽数杀死于阵中。

姬清明一怒之下,捏手成诀,以他为中心,万剑齐发,剩下的敌人应声而倒。

黑衣人却以那些死魂引咒,不仅加强了万仙阵的威力,还将姬清明的仙力瞬间压制,姬清明不得不经受万仙齐攻与万魂齐噬的痛苦。

他面容扭曲,被迫跪在地上,浑身是血,依旧挥剑苦苦支撑。

黑衣人隔空取剑,从高空劈下,姬清明已无力阻挡,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姬清爻持剑闯入阵中,以剑化盾,挡住了巨剑威压,接住了姬清明。双方剑气霎时向四周逸散,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两人联手与黑衣人斗了千百回合,最后是姬清爻以魂破阵,才得以重伤黑衣人。

黑衣人见势不利,无奈撤退,姬清明也就此昏了过去。

突然,姬清明眼前的画面破碎,整个人又重新陷入了黑暗,无止尽地下坠,就在他以为要落入黑暗的深渊时,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呼唤,一道红光“倏”地将他拉扯了出去。

“清明,你怎么了?清明……”

“师弟,清明师弟……醒醒……”

他睁开眼,姬清如正晃着他的胳膊,楚无云站在近旁,看不出喜怒,见他醒了,关切地问:“师弟,你没事吧?”

姬清如也道:“师弟,是梦魇了吗?”

姬清明神志逐渐清醒:“确实梦到了一些事情。”他将目光停留在楚无云身上。

楚无云与他目光相碰:“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要杀我的凶手,他……”他故意停顿,目光陡然犀利。

楚无云坦然与他对视:“他怎么了?”

姬清明微眯了眯眼:“他是名男子,身高与我差不多。”他仔细观察楚无云的神情。

他想诈一诈楚无云,因为楚无云和原主身高相仿,原主中毒时日已久,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也只有身边的人了。

之前他怀疑姬清爻,可当他记起那场大战的一些片段时,就将嫌疑放在了楚无云身上。

他随时一副唇角带笑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

更何况他和楚渝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过于蹊跷。

然而,楚无云脸上的表情无可挑剔,完全一副倾听者的模样:“然后呢?”

姬清明没有从他脸上什么,率先收回了视线:“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兰花香味,左手小臂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姬清如追问:“其他呢?还有吗?”

姬清明:“没了,对方全身上下都隐藏得很好,看到那颗痣是因为划破他的衣服,但他很快又施法给遮住了。”他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一些记忆,但是很多记忆依旧是缺失的,他垂眸:“我的记忆还不是很完整,只是闪过了一些片段,要想完全恢复记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刚说完,肚子很应景地叫了几声。

姬清如一愣,楚无云无声地笑了笑,提议道:“要不,我们边吃边聊吧。”

姬清明有点尴尬。

幸好姬清如点点头:“行,师弟,我扶你下床。”她伸出手。

有了之前下跪的经历,这次他没有拒绝,将手搭在了姬清如手臂上,楚无云也上前搭了一把手,于是他就着两人的搀扶,步履虚浮地走出了卧室。

来到正厅,八仙桌上摆着五菜一汤,比他点的三菜一汤,多了一道肉沫兰花菇和麻辣尖椒鸡。

他挑了个位置坐下,等另外两人落座后,才开始动筷。

一上来,姬清明就毫不犹豫地夹起了兰花菇,尝过后,只觉得入口香醇,味道鲜美,不禁向楚无云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他看过楚渝做菜的节目,色香味俱全,试吃的观众好评如潮。不得不说,楚无云这手艺倒是继承了他的偶像,不愧是拥有相同神颜的男人。

楚无云似是没料到他有此反应,唇角一勾:“师弟大病一场,口味怎么也变了?”

姬清明内心有点慌,面上却不以为然:“是吗?可能是大病一场,想开了,觉得什么东西都应该尝试一下,更何况,一切皆流,物无常住。”他夹起一块尖椒鸡放到碗里。

楚无云却将那块鸡肉夹走:“好一个‘一切皆流,物无常住’!不过,师弟,你伤还没好,不宜吃辣。”

姬清明反将一军:“师兄既然知道我不宜吃辣,为何还做这麻辣尖椒鸡?”他趁其愣神之际,将鸡肉夺了回来,面不改色地吃了。

楚无云有些无奈:“是师姐想吃,而且,你一向不喜食腥辣吗?”

姬清明顿时如鲠在喉,停下来看向了姬清如,姬清如缓缓点了点头,又摸了摸他额头:“师弟,你以前打死不吃蘑菇,口味也刁钻,现在口味变化这么大,是不是病傻了?”

姬清明内心一阵抓狂,完了!暴露了!

他这才想起来,原主好像是不吃蘑菇,尤其是兰花菇的,具体原因他还没想起来,原主也不吃辣,饮食一向较为清淡。

姬清明则不挑食,几乎什么都吃,他一时忘记这一点了。

他假装镇定:“怎么会?我这不是躺久了,想吃点好的补补身体,比如这兰花菇,一看就集天地日月之精华,吃了可以补仙气。”

这点姬清如没反驳,他们早已辟谷,无需饮食,日常进食是为了补充仙气,帮助修行。

听了姬清明的话,嘴角微微勾起,低笑了几声,又很好地克制住了,那模样就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一般。

姬清如和姬清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回应:“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快吃饭吧。”说着依次往两人碗里夹菜。

楚无云与姬清如不一样,他从小心思敏锐,善于揣摩,一个人的习性不会无缘无故变化那么多,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他的。他想起姬清明以前从不会与人回怼,也懒得向别人解释,更不会主动吃讨厌的蘑菇。

他们还没飞升,在云端之下的四度浮山修炼时,和同门约好凌晨去后山采蘑菇,那时姬清明还不抗拒蘑菇,自己一个人捡了半篮,当然也不乏不少有毒的。

后面姬清明不小心和大家走散了,众人四下寻找却不见踪影,急得正打算禀告掌门,他又突然回来了,只是手上的篮子不见了,衣服上也沾染了泥土,袖子还划破了。

楚无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言不发,只盯着别人篮子里的蘑菇,面露惧色和稚嫩的杀意。

他平时就不怎么说话,众人问了几遍不见回答,就没再逼问,一起打道回府了。

只是晚饭时分,姬清明拒绝了和众人一起吃蘑菇的邀请。

八卦的姬清爻听闻消息,实在好奇在后山发生了什么,反复纠缠他的小师弟,才得到小师弟的一句反问:“师兄不觉得蘑菇长得很奇怪吗?”

姬清爻不疑有他:“有什么奇怪的?”

倒是心思一向缜密的楚无云,心底有个不确定的答案呼之欲出。

姬清明小脸抹上了一片红晕,继而延伸到耳根:“反正就是很奇怪,有点像……像……哎呀,不说了!”竟有些恼羞成怒,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不知所云的姬清爻和一脸了然的楚无云。

“你说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你不会知道了吧?”

楚无云但笑不语。

姬清爻大喜过望:“你果然知道了!是什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楚无云不搭理他,迈开步子往姬清明离开的方向走去。

姬清爻追了过去:“哎……你等等我!等等我呀,师弟!”

楚无云假装没听见。

姬清爻缠着他:“师弟,我的好师弟,你就告诉我吧,我帮你砍一个月的柴!”

楚无云:“……”

姬清爻继续加码:“做一个月饭也行啊!师弟……师弟!”

楚无云依旧不为所动:“……”

“或者以后有历练的机会让给你!行不行……”姬清爻反复哀求。

最终,楚无云不堪其扰:“成交!不过,以上几条再加打扫一个月的房间。”

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姬清爻脱口而出:“好!”

几秒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尤其是等从楚无云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立在原地:“就这?”

楚无云拍了怕他的肩膀:“一个月。”笑着走了。

姬清爻单手掩面,自我安慰道:“不亏,赚了一个小师弟的秘密。”

“可是怎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不……不能这样想!无云师弟看起来那么纯良,不会骗我。”

“不亏……不亏……”

“啊!可是越想越亏怎么办!!!”

“师弟,等等我!咱们重新商量一下怎么样!”

……

饭后,姬清如叮嘱了姬清明几句,便离开了,楚无云则自觉地收拾起碗筷。姬清明仗着自己重伤未愈,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嘴上对楚无云说着“有劳”,转身就缓行进了卧室。

他一边走,脑海里一边浮现出楚无云吃饭时猝然微笑的样子,与之前故作微笑的姿态不同,那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姬清明差点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楚渝,当时心脏就漏了一拍。

像他这样的粉丝,真正见到偶像时,表面有多镇静,内心就有多激动。尽管他清楚楚无云与楚渝不同,但还是会被那张脸蛊惑。

他回到卧室,让自己燥热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同时开始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

他用半天时间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消化了部分原主强行融入给他的记忆,不由得对原主产生了敬佩之情。

原主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喜怒不形于色,只潜心修炼。飞升之后更是严于律己,胸怀苍生,连死前最后一刻想的都是“我死了,没处理完的祈愿怎么办”,实在是太爱岗敬业了!

他也心疼原主几乎没有什么童年,从小失去了同龄人的天真与快乐,更没有感受过父爱与母爱,这点与自己还挺相似的。

如果不是中毒和那场意外,原主会一直好好地活着吧,他会继续成为守护天下、名动三界的踏青仙君,受万人敬仰,享天地同寿。自己也不会从好好的现实世界,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

一想到这,他就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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