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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完美beta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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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西是把“从小事做起,从最细微的事做起”这句话贯彻的最彻底的人,他吃饭要比别人快,睡觉要比别人晚,就连上厕所,每次听见隔壁拉裤链,他也跟着提裤子。

每到在厕所里碰见尤兰达,他就会丢一个得意和骄傲的眼神给她,大意是说:看,我比你块。

尤兰达通常不理会,但耶西乐此不疲,有时候尤兰达会想,耶西无人可敌的骄傲是不是就是从一次次的厕所比赛里得来的,要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他这种蓬勃的精神劲头。

后来尤兰达青春期犯病给自己剪了一个莫西干发型,跟那些看起来野性又强悍的男阿尔法不一样,她就像一个漂泊在末日的小混混,头顶是尖尖的的一撮毛,仿佛随时都能倒立下来当个扫把。

但是,真的很酷。

在卷丹中学这种墨守成规以读书考试为第一要义的学校里,尤兰达这种摇摆的头发毛简直就像是屋顶的避雷针一样引人注目,尤其是她头顶自己染的颜色还没有洗掉,带着一种发霉发绿七彩斑斓的颜色。

这本来不是她的本意,只不过当时理发师拿了一个造型图片过来,问她要剪什么,于是尤兰达说你看着剪,理发师说我剪成什么都行吗,尤兰达无所谓说好啊,理发师跟她开玩笑,指着莫西干说,剪成这样也好吗。

尤兰达说:“无所谓。”

理发师认输 ,说还是给她换了发型,她脸型很好长的也漂亮,随便剪个齐刘海都会像个精致漂亮的玩/偶。

尤兰达说:就要那个,扫把头。

首先要明确,莫西干不是扫把头,再其次,真的是尤兰达在剪发过程中给了理发师很多指导性建议,比如说剪一点,再尖一点,直到把头顶剪成大蒜发芽她才停下。

还挺有特色的。

这种头型和发色,好像明天世界就要灭亡了人类就要迁徙了,所有人在沙漠上狂奔,捆着铁棘挂着武器的皮卡像头呼啸的野兽,冒出滚滚黑烟。

她可以无差别混入《疯狂麦克斯》片场。

顶着这种酷炫到没朋友的发型到学校的第一天,尤兰达简直就像是酒吧里面的镭射光球亮瞎了每一个人的眼睛,老师问她怎么想的是被霸凌了吗。

不是啊。

她感觉自己摆脱了人类的身体,正在发芽,和她的新建好的树屋很配很配。

老师……

老师无语凝噎并告诉尤兰达如果学习压力太大了可以休息一会儿,并告诉她暂时不当风纪委员也没什么,毕竟不能把好好的孩子逼疯了。

当时的尤兰达真得很出风头,她走过的方圆一米自动形成一种力场,无形中迫使很多同学绕着她走,倒是耶西对这种“无形霸主”的地位很是羡慕,在放学后的一天他把尤兰达拉到巷子里问尤兰达是不是背着他出风头。

他长的很高,毕竟阿尔法的标准身高就很高。

脸上带着青春期发育的痕迹,像斧子无形中凿出的一点点刻痕,明明暗暗。

他单手插在兜里。

声音低沉。

“尤兰达,你想背着我出风头,想了很久了吧。”

傻叼。

就算是正处于青春期对自己的身体结构无比迷惑的尤兰达也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智障成分。

她仰头靠近耶西想从里面看出一点故意的意思,结果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只发现了三分自信三分骄傲三分被背叛后的隐忍和一分发奋图强的坚韧。

他好像……真得这样想。

因为太过于迷惑这句话的真实用意,以至于尤兰达忘了回答耶西,而是转头一边思考一边往家走。

如果说人类是螳螂和猴子的结合体,穿着锦衣华服遮掩自己不美观的身体,那耶西这种脑袋上顶着一盆水的存在是不是传说中的“河童”呢。

人类的世界真是奇妙啊。

她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忘记了跟在身后的耶西,也没有听到耶西那三分隐忍三分自信三分重振旗鼓一分不理解为什么尤兰达不回复他的疑惑。

直到耶西从饼状图的情绪中找到思路。

“我不能让你独占鳌头。”

可能是想说出尽风头。

于是带着尤兰达去了最近的一家理发店,指着她的发型说,他要同款,但要更酷更炫更狂霸。

理发师拍着胸膛表示理解,然后给他剪了一个视觉系非主流发型。

简称。

红发杀马特。

尤兰达不知道耶西是不是很快乐,但是在他剪完的那一刻才仿佛想到了什么。

带着一种求救的眼神对尤兰达说。

“我需要你帮助。”

尤兰达没有去过耶西的家,虽然他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甚至还在一个班上。

(布兰特走艺术生路线去了另一班。)

但是他们没有好到要去对方的家庭——除了布兰特,毕竟他有时候表现得好像无家可归一样。

这一次,耶西在前面走,还紧紧拽着尤兰达的一只手,要死要活非要把尤兰达带回去。

肯定不是见家长也不是好朋友结伴回家写作业。

耶西的家很普通甚至一眼望过去很贫穷,是那种让人想不到一个阿尔法会住在这种地方的贫穷,房屋简陋,小巷墙面斑驳,污水横流,绿苔丛生。

阿尔法的父母也是阿尔法,一个阿尔法在这个社会上是不可能变穷的。

耶西好像是一种例外,一个宁愿让人抛弃他也要追寻想要的富贵的例外。

他的存在,和生活状态好像在说——世界上总有比他重要的东西。

尤兰达见到了耶西的爸爸。父亲、母亲是大称呼,爸爸、妈妈是小称呼。比如尤兰达的爸妈都是贝塔,所以她喊爸妈也可以,有时候写作文也会郑重的用父亲母亲。但是在那种AO或者AB家庭里面,父亲代表着男性阿尔法,母亲带着女性阿尔法,这些称呼是专用的,如果用错了,就会让人疑惑你为什么对着亲妈喊阿姨,或者为什么对着你的妈妈喊爸爸。

尤兰达对耶西的爸爸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看见他非常不体面的跪在街上挽留自己出/轨的阿尔法,第二面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上,他脸色阴沉,好像一辈子都困在阴影里。

他不算高,但是很瘦。有种读过很多书的斯文气质。

见到耶西的第一面,那种阴郁劲好像顺着湿/漉/漉的墙面和青苔,从骨头缝里流了出来。

他说:

“你染了这个头发。”

耶西拽着尤兰达的手,他争辩自己是爱护同学,尤兰达的这头头发太特殊了,简直就是舞池里的闪光灯厕所里的清新剂叫人没法忽视,所以他舍己为人割肉喂鹰愿意和尤兰达一起忍受这种痛苦。

耶西的爸爸很平静。

“是吗。”

这声反问好像带着一种魔力,耶西再也没法说出一句狡辩的话,他低着头,越来越低,好像身上所有的劲都散光了。

然后他重新说:“尤兰达很显眼。我想和她一样显眼。你不知道,这头发可酷了,学校里所有人都在看她,说什么不愧是尤兰达,打破规则了,老师也不罚她。你看我也染了,是不是也很显眼。”

耶西晃了晃头发。他看见爸爸伸手,于是习以为常的把书包递过去,然后在台阶前换了鞋子,他给尤兰达也拿出来一双,让她进家门坐坐,总不能把刚利用完的同学丢出去,显得他很冷酷无情一样。

“嘿嘿,我爸做饭很好吃。”

耶西爸爸习以为常的接过耶西的书包,挂在门钩上,厨房里油烟机轰隆隆,带着菜香味,看来他们回家之前,耶西爸爸正在做饭,他听着耶西翻来覆去说那些染头发的理由。

“你在嫉妒你的贝塔同学更出彩吗?”

耶西递拖鞋的手一下子停下了,他抬起头尤兰达,脸色一下子涨的很红很红。

“嫉妒”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是很严重的指责,仿佛指着他的鼻子讲这个人恶毒品行有问题,于是耶西讷讷低头说没有,他争辩自己只是想更显眼。

耶西的爸爸无所谓地笑了。

“这不就是攀么。”

耶西的爸爸进厨房端菜,耶西也跟在后面挽起袖子,他像一个湿/漉/漉的狗狗把尤兰达拱进沙发里,然后垂着尾巴往桌子上端菜,尤兰达能听见他小声说没有啦,谁会去嫉妒这件事啊,我学习也很好啊。

然后耶西的爸爸拆下围裙,走到餐桌旁。

“说不定你同学初中就出这一次风头,你还非要盖过她。”

尤兰达不太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场合。但是耶西爸爸的思考逻辑并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我没有想要出风头的意思,就算耶西真得想出风头,也没有伤害我。再其次,虽然我是贝塔,但我学习成绩很好,我出风头的机会很多远远不止这一次。”

“最后,叔叔,这话让我很难过。”

“你好像,认定了我属于平庸。”

她很直白地看着耶西爸爸,她的道理已经说明白了,剩下的是耶西爸爸的反馈了。

“我很抱歉。”

耶西的爸爸半蹲着对她说:“我很高兴,小贝塔能有这样的想法,贝塔也会天生不凡,叔叔会学习并且记在心上的。”

吃完饭,耶西的爸爸让耶西送尤兰达出门,饭桌上耶西一直很沉默,他起身,低着头,整个人就像一团阴影飘到门口。耶西的爸爸说太晚了很危险,让耶西送尤兰达回家。

耶西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争辩,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游魂似的吊在尤兰达身后,“这么晚了,我走夜路也很危险啊。”他憋了很久终于憋出这句话。

“你回去吧。”

“算了,送你到家。”

耶西大概是有些情绪在身上的。

到尤兰达家门的时候,他开口:“我真的很嫉妒。”

“爸爸从来没有跟我道歉。”

“这不是我的问题。”尤兰达没有按门铃,她站在大门口对耶西说:“如果你和爸爸之间存在矛盾,那你就去沟通,不然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想法。”

耶西仿佛被激怒一样。

“为什么不是他和我沟通。他永远也不理解我,永远也不会听我说了什么,他永远站在我的反面,好像我永远是世界上那个最恶毒最讨厌的人。”

“我不知道。”尤兰达想了一会儿。

“也许是你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你。”

尤兰达和耶西染了头发以后,尽管他们两个是板上钉钉的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但还是不自觉吸引了许多小混混的视线,这些小混混盘踞于学校周边的各个小巷,有事没事蹲在里面抽烟打牌说些吊儿郎当的话。

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和尤兰达耶西不分彼此,于是某天放学,也不知道谣言怎么穿的,小混混靠在校门口朝尤兰达勾手指,说走,去小巷,如果不想在同学面前丢脸的话就跟他们走。

在人群后段的耶西看到了这边的骚动,他冲上来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两个好学生就被半推半挤着走进了小巷里。

那是尤兰达和耶西第一次并肩作战,她没有打过人也没有跟人争吵过,秀秀气气,说话用词也十分讲究,于是被小混混的一板砖差点拍懵,幸亏旁边的耶西一把拽开,才没有砸到她身上。

混战结束的时候,小混混躺在一地,尤兰达靠在墙上,脸角青了一块,身上也被人揍了好几拳,耶西兴致勃勃从小混混身上搜刮战利品,尽管尤兰达说这是抢劫,但耶西一点都不在乎。

他掏出一盒香烟。

“哇,是黑魔。”

他递给尤兰达:“你要吗。”

“我觉得自己很不体面。”

尤兰达接过烟,她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头发乱糟糟,被人拽掉两颗扣子,像一个糟糕的坏学生。

香烟点着了。

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油烟味,尤兰达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战利品,然后把它摁在墙上掐灭。她知道烟,酒和暴力,也知道自己要拒绝它们。

耶西半蹲在地上,他熟门熟路地叼着烟,伸手捏了捏小混混的脸蛋,他说装死呢,无论是抽烟的姿势还是语气都显得他很懂。

尤兰达说:“走啦。”

她拽了拽自己的领口,但已经死亡的扣子早不知道和哪只老鼠私奔去了,她只能无奈的拢了拢衣服走出小巷,身后匆匆传来耶西的脚步声,他撞到尤兰达的背上问她爽吗。

爽吗。

言简意赅。

尤兰达没有回答,耶西身上传来的烟味让她朝外侧了侧脑袋,见状,耶西红色的脑袋顶过来,朝尤兰达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然后随手将烧了半截的烟丢掉。

耶西看起来很会打架的样子。这不是说他是阿尔法所以很能打能无师自通某些跆拳道功夫,毕竟谁也不是天生宿慧脑子里自带储存器,一到了紧急时刻就能调用出来。

更像是他打了很多次所以对这些街头巷尾的巷战比较在行。就像一些脱口秀里说的,一个小孩穿的很穷,总是被人嘲笑,又因为他很穷,所以经常被人找茬。

现实不是电影里或者心灵鸡汤里“你不想打可以拒绝,你有拒绝的权力”那样,现实通常是把所有门窗狗洞全部堵死了,逼得人只能去钻老鼠洞,刚钻到一半被人揪着领子拽出来说好你个小子,居然破坏公物。

尤兰达不想带着一身伤回家,于是她跟着去了耶西家,耶西的爸爸似乎对这件事习以为常,他给两个小孩开门,然后从柜子上拿起药箱放在沙发上,说你们自己好好处理。

“爸!”耶西兴冲冲地对着爸爸说了今天的丰功伟绩,不仅限于自己如何英雄救贝塔和可恶的邪恶小混混斗争。

他说:“我刚一出校门就看见那些人了。他们得得瑟瑟的堵着在门,其他学生都不敢出门。”

“他们还堵了尤兰达,要抢她劫。”

“所以你们就打架了。”

“嗯?”

“耶西,你是不是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总有人跟你打架,怎么这些操心事总是被你遇见。”

耶西沉默了,他张口想要争辩说这些人真的是小混混,他们真的从人品到道德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他不过是为民除害见义勇为,但是他同时也能想到爸爸的回复:

打了一群普通学生/别人的家的孩子就把自己的打架斗殴说成了英雄事件,世界上有那么多合理手段为什么总是要用最暴力的那个,从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别人欺负你,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误解了别人的善意。

尤兰达完全不想插/入耶西的家庭教育,她只想尽快把属于自己的部分解释完毕。

“我很抱歉,叔叔,耶西是为了我跟别人打架的。”

“我没有做坏事也没有在‘道上混’,之所以被小混混盯上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很好欺负。”

“而觉得我很好欺负的原因,是因为我染了五颜六色的廉价的头发,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种没有教养和金钱的寒酸气息。”

贫穷就像是一盏路灯,在寒夜里闪闪发光。

酒鬼和流浪汉总想对着踹一脚。

尤兰达觉得耶西爸爸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她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意思扭曲成这样。

耶西的爸爸没有说话,他从药箱里拿出药水涂在耶西和尤兰达的伤口上。

他说:“打架总是不对的。”

涂完药水之后尤兰达躺在沙发上,她浑身都疼同时明白了外貌是天生的资本,而外表则是身份的名片。

昂贵的衣服、有光泽的头发和修剪整齐的指甲是人类在社会上行走的敲门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在三秒的时间里体会什么叫做心灵美。

她的青春期忽然就结束了。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接纳自己人类的身份并正式把自己的头发养起来。

她躺在沙发上,占了一大半面积,但耶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有自己的卧室不去,非要和尤兰达挤在一张沙发上,他发育中的阿尔法身体就像是一头野猪把尤兰达拱啊拱,差点拱到了沙发缝里。为此尤兰达手脚并用抗拒着耶西的靠近。

耶西握住了她的手。

他抓得很紧。就像是皇后装扮成老婆婆给白雪送苹果,白雪说谢谢婆婆我不吃,老婆婆一把拽住白雪的手说不行不行,你非给我吃下去。

他像是要把她的骨头和筋肉握在手里,一点点碾碎。

那种恨意和难以排解的痛苦切实传到了尤兰达身上。

有什么黑黢黢的窟窿被揭开了,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抱怨、指责、愤怒和悲伤。

耶西蜷缩在沙发上。他把尤兰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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