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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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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时候,赵棠府中的荷花开了,千锦听说别家的荷花都没开,只得她们公主府一家的荷花开了。

千锦和听风去书商处取银子,第五册也已经发售了,卖得不错,这次银子有七百一十二两。

书商说:“我们准备出新的序列了,公主不凡的新剧情,就写权臣倒台,公主为了保权臣的命,要去和皇帝对峙了。”

书商他们编着公主的故事,但是不知道,大理寺里,俞焕生已经撬开了那言官的嘴,言官指认到了王家,没指别人。

这就是赵宁想看的结果,他只想指认王咽秦一人,并不想拖别人下水。那些王咽秦的学生和爪牙,他有大把时间,慢慢收拾。

擒贼先擒王,王咽秦不死,预设他再活十年,那他赵家就要受这个老匹夫再钳制十年?万一他再活十五年,或者二十年呢?那他赵宁什么也不用做了,样样听姓王的,这天下姓王算了。

圣上亲审的日子,三法司的人到齐,刑部和都察院的人也来了,一并到了大理寺,圣上在屏风后听审。

俞焕生问:“谁让你这么干的,奏折是否出自你手,收了王家多少钱?”

那人道:“我收的是王家的钱,但我没说是王太师的钱。”

“荒唐,那你说说,你收了王家哪一位的钱?”——俞焕生当时就感觉不妙,被圈套了,张许安先假意认了,这会儿又要翻供。

果然,张许安说:“舍生而取义,朝闻道,夕可死矣。蔓儿,我是不会把你说出来的,蔓儿!”

‘砰’地一声,这人撞柱,死绝了。——王蔓,蔓儿,还有哪个蔓儿,王太师的亲女。

俞焕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觉得这场庭审就到此为止最好,谁知道赵宁不满意,他记起来王蔓无规无矩,记得她还曾闹过长秋宫。闹了宫廷不说,这会儿都敢给钱指使人干政了。

赵宁道:“传王蔓。”——这是不死不休了。

圣上不走,三法司的诸位也不敢走,大理寺去宣人,去杨家。

王蔓是女眷,大理寺的人一去杨家拿她,俞焕生就派人去都察院通知杨简,可杨简此刻也不在都察院。

杨简在京郊,他约了莽莽,说京城各地的荷花都没开,唯独长公主府的荷叶池饱满,京城各家都知晓了,他想吃荷叶鸡了。

赵棠无法,摘了荷叶出来,还让听风提了两只鸡,见她煞有介事,杨简倒是笑了,问她:“你会杀鸡吗?”

莽莽心说:杀人都会,遑论杀鸡。

这是上次戴花之后,杨简第二次在京郊密会永安公主,她也不是那么漂亮,但她很有意思。这种意思很难得,很难描述,她也不是巧笑倩兮,也并没有很多话,但看她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做,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听风去生火,一刻钟吧,烧一烧、埋一埋,很快就好了。”赵棠在后山的阶梯上坐下,瞧见杨简还站着,她说:“拿帕子给你垫着,知道你怕脏,坐吧。”

杨简非常怕脏,雨后的泥巴地他都不走,莽莽偏偏很喜欢下雨,每回下雨,就专程出去踩水。还在廊下拍接了雨水的栏杆,跑来跑去,乐此不疲。

杨简在她身侧坐下,也不说话,有时候看看她的侧脸,有时候顺着她的指向,看看山花,她手所指,夕阳朝露,都不长久。

“公主,鸡好了。”听风捧着荷叶鸡过来,掏空了内脏,里面塞了糯米和红枣,莽莽撕开荷叶,准备徒手撕鸡,杨简捉住她的手,移到一边,“我这里有刀,当心烫到手。”

他剖了鸡,拿碗碟奉于她手,莽莽接了,说:“我不喜欢吃肉,我喜欢吃皮,将那大腿的皮撕给我。还有里面那个糯米红枣饭,我爱吃那个,给我多来点。”

杨简一一照办,等她吃好,杨简问她:“吃饱了吗?”

“吃饱了,你吃啊,折腾我一回,你一口不吃?”莽莽拿起那缺了皮的鸡腿给他,“给我吃,吃不完不许走。”

太阳又斜三分,这时候王蔓已经在大理寺里了,尸体还没收,俞焕生问她:“认识此人否?”

“认...我,不认识。”王蔓如何不认识,王太师的得意门生张许安,过去常往王府去的,见到她会喊师姐。

“看清楚一点。”俞焕生将那人眼皮对过来,说,“他说他认识你。”张许安眼皮还没阖上的,还睁着。

王蔓不过一女眷,哪里经得住这种吓,她当下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小师弟,张许安,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杀了?”

俞焕生正要进一步问是不是王太师主导的,结果这老匹夫就来了。

“蔓儿、蔓儿,蔓儿莫要惊慌。”王咽秦也有学生在大理寺,给了一个眼神,那人就将王蔓先带下去了。

原来太师夫人高氏也来了,她站在大理寺门外同王蔓说:“太师是你父,我是你母,你信我们否?”——信,自然是信的,王蔓平时也没当自己是出嫁女,经常会回家找父母撒娇的。

高氏说:“我简单和你说几句,你小师弟已死,是谁害的,你心里应当有一本经。”——王蔓哪里有一本经,她又不信佛信道,什么经书都没看过。

高氏拿出一个荷叶,包着没吃完的鸡,说:“女婿今日吃鸡去了,你瞧这荷叶,哪处才有?”

“圣上传召。”大理寺的人将王蔓拉走,王蔓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她想政史不行,捉--奸向来是特长。这会儿已经联想到永安公主和杨简在床上翻云覆雨了。

俞焕生再问:“张许安死前说你给了他银票,谁的钱,谁指使你给的?”

“三千两银子已经找到,不必抵赖。”俞焕生亮出银票,王咽秦在一旁站着,王蔓觉得眼前模糊得很,又恍惚听见父亲说:“蔓儿,别怕,如实说即可。”

王蔓站着,她被特许没有跪,停了很久,大家的呼吸都很轻,等她回话。回答之前,王蔓先笑了一下。俞焕生问她:“是谁给了你银票,你将银票转交张许安,是不是为了污蔑顾大都督?”

“是杨简给的。”王蔓说完,又是一笑,“杨简憎恨顾况,他们曾在宣家争风吃醋,这个好多人都看见了。顾况落难,都是杨简的意思,我嫁给了杨简,也只是听他的命令行事罢了。”

忽然高段了起来,一字不提永安公主,却字字针对赵棠。赵宁在后头听着,面色不算太好。

俞焕生接着问:“如你所说,当日在宣家者众,杨大人和顾大都督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锋,谈何吃醋,是不是都是你的臆想?”

“不是我的臆想,我没有臆想,我从来都是相信我的夫君杨简的,只是大家都这么说,说他和...有情,不是我说的,我也不会怀疑他。”

王蔓越说越铿锵,跟抓住了什么实质的把柄一样,道:“我为什么要和我夫君过不去,我们感情甚笃,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杨简向来看不惯顾大都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为什么,你们去查,查到什么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指认完杨简,又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了,只是听夫君的话。王咽秦嘴角微微含笑,这丫头,当真是王家人,机灵。

俞焕生还要问,赵宁渐渐冷了脸色,这王蔓字字句句带着赵棠,赵棠还没挖她家祖坟呢。赵棠真要抢她男人,还轮得到她在这里非议皇家公主?

“押杨简。”——命令是赵宁下的,也只有赵宁敢亲自下,他从屏风后转出来,说:“请太师和王小姐回去,剩下的,他们可以不用听了。”

“这,”王咽秦当然不想走,杨简是他女婿,这女婿很有用,他岂能不在场。结果赵宁道:“王小姐也请回吧,如此怀疑杨大人不忠,我待会倒是要问问他,他如何对不起王小姐了。”

王咽秦看出来了,这是给蔓儿下套子,看她选娘家还是夫家。王蔓也不想走,她就是要问问杨简,你就这么喜欢赵棠吗,我哪里不如她,你这么喜欢她。

“大理寺审案,请无关人员回避。”——不想退场,大理寺也不是你家,俞焕生道:“请王大人和王小姐退场回避。”

高氏还在外头等着,王咽秦越想越觉得错了,刚刚不该这么说,这肯定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刚刚只想脱身,却没想,张许安都死了,谁能指证他?王蔓算是废了,在杨家以后怎么和杨简继续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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