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看着惨不忍睹的成绩陷入沉思。

什么玩意啊，98分，这怎么考的上B大。

向往有点泄气，趴在桌子上。

又把头凑去看后桌郭轩的成绩，蛙趣，134诶。

“好厉害……”向往喃喃。

“看成绩看入迷了？”郭轩拿起成绩单，“我都没看…”

他愣住了。“发挥失常，没上一百四。”

心不在焉嘀咕，却被向往一字不落听去。

向往想四脚并用爬上他的脑袋啃他头发。

“怎么啦？考怎么样？”方诗芸很兴奋地冲到向往身边。

“看样子你考得不错。”

方诗芸狡黠一笑。“嘿嘿，108！”

“比我好……”向往把头埋进臂弯。

“怎么都那么厉害啊。”

见她这样，方诗芸安慰她：“哎呀你不就一个数学不太好嘛。不要紧，你其他几门科不都比我好啊。”

“总得给我留条活路吧。”随即补充。

向往把头抬起。“很有道理。”

“来来来，同学们静一静。”

卢晓进班，打断了二人。同学们纷纷回位。

“本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欢迎新同学入班！”

全班一阵鼓掌。

“咦，为什么现在才说，都开学一个多月了。”高宇不解，凑近向往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那人有事耽搁了吧。”

新同学进来了。

“我去，混血啊！”

那人一头乌发，眼睛却是深深的蓝眸。

“大家好，我是张路梵。”

“从小在中国本土成长。”

“也可以算是半个冒牌的法国人。”

全班哗然。“哇！”

“你会说法语吗！”周之噌地跳起。

卢晓皱了皱眉。“周之坐下，保持纪律。”

张路梵倒是果断：“说实话不会。”

“我去，居然有法国人不会说法语。”向往凑到高宇身边嘀咕，“大开眼界。”

“张路梵同学，你先坐那个位置，”卢晓指了指方诗芸后桌。

“好，在欢迎同学的仪式后，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

窗边飞过一只秋雀。

“妈耶，这么一大帅哥坐我后边！”

吃完饭，漫步在余晖中，方诗芸受宠若惊般：“我何德何能！”

“卢晓配享太庙！”

向往见她那么激动：“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一混血吗。”

“可人家帅呀！”

方诗芸“呲溜”声口水，“你知道的，你姐妹吃颜。”

“我和你说，人家那双手啊，蛙趣真的会美死我！”

“他身上好香。”

“你吵死了。”向往白她一眼，“瞧你那变态的样。”

“可是人家帅嘛。”

张路梵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

“你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向往打趣着。

“勇敢点，喜欢就表白吧。”

“？？开玩笑！不是这他才来第一天。”方诗芸痴迷着望向楼梯口，久久不回神，“我要循序渐进！”

说着便拉向往加快脚步。

一进班就看见张路梵叼着根棒棒糖，一群人围在他身边。

“你回过法国吗？”

“人家自我介绍里不是说了嘛，‘从小在中国本土生长’。”

“我妈是法国的，”张路梵娓娓道来，“法国尼斯。倒是回过几次尼斯，那边的海挺好看。”

“那你认识什么法国人吗？”

“法国人都像你这么帅吗？”

“法国是不是很浪漫啊？”

“你在中国本土有没有异乡感？”

“……”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向往不是很想参与，独自坐在座位上写题。

看见方诗芸一直待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她疑惑道：“你…不去看看吗？”

“不敢。”

“人家是内向腼腆的文静小淑女啦。”

向往嗤之以鼻。“不信。”

虽是不敢，但眼神却一直盯着人群中央。即使什么也看不到。

“主动一点呀。”

“嫑。”

向往啧啧着。“回避型暗恋。”

待到人群散了，方诗芸才慢吞吞挪到座位上。

张路梵晚自习也不说话，写完题便复习。

实在好学生的样。

“啊啊，真是和我们班其他男生形成鲜明对比！”

方诗芸赞不绝口。和向往走在放学的路上。

向往却又为自己的数学苦恼。“怎么办，李婷婷找我了。她说我最近数学退步好大。”

晚自习时李婷婷确实是把她叫了出去。

“他好乐于助人，讲解题目好耐心好温柔！”

“哦对！我才想起来他给我讲题了！”

方诗芸兴奋得差点一头撞电线杆上。

“你真是，疯死你了。”向往眼含笑意看着她。

“起码你有人教，我连能请教的人都没有。”

“你可以找郭轩呀。”

向往叹了口气。“你觉得周印茹会乐意吗。”

“也是，周印茹现在一下课就黏在郭轩身边，就差连他上厕所都跟着了。”方诗芸仰头望向天空。

“今天没有月亮，不祥之兆。”

“啊？”向往懵了，“什么玩意，最近怎么迷上了算卦。”

“说明我和张路梵的爱情之路一定会异常艰难。”

向往笑笑，不语。

“我走啦，”走到丁字路口，方诗芸冲她挥挥手，“明天见。”

“嗯嗯，拜拜。”

又是一个人的路。偶尔一两个行人与她擦肩而过。

思绪拉回曾经，向往又想起那段时光。

听了奶奶的话，陈国章认为向往不吉利。

也是算卦得出的结论。

尝试过证明自己，哪怕是四年级。

面对五年未见的父亲，向往没有一丝想念之情。

刚开始相处很尴尬。向往尝试着打开话匣，改变父亲对她的印象。

“爸爸，这次我期中考考了双百分！”

陈国章不理她，独自看着球赛。

“语文有点难考，98。”

陈国章还是不理她。

“梁老师表扬我了。她说我上课很认真，作业质量也很高。”

还是寂静。

“爸爸！”

“你别叫我爸爸，吵死了！”

一个球没进，陈国章忍无可忍吼道。

向往委屈着失魂落魄上楼。

“妈妈，我好想你。”

“爸爸和郭叔叔一点也不像，郭叔叔很温柔的。”

郭敬忠是郭轩的父亲。向往从来忘不了她第一次来到郭家时郭敬忠热情的模样。

他甚至为她买了个彩炮，向往一进门就看见屋内全是彩带气球，郭敬忠还手持彩炮犹豫着是否该放。

“我们郭家有一个新成员啦。”郭敬忠俯下身，对只有一米一的向往悄悄说，“往往小朋友，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不要客气。”

包括向往被陈国章接走时，郭母偷偷抹着泪，郭敬忠轻轻摩挲着她的背，对向往说：

“反正我们是邻居，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十岁的向往摆着手，一步三回头，前面的陈国章却连碰都不想碰向往一下。

“妈妈，你哭啥，我们又不是见不到往儿了。”

当时郭轩怎么会懂那么多。

“她爸爸不太好，这可怜的孩子。”

果然，夜深人静时，隔壁屋子内总会传出小孩刻意压低的声音与哭泣。

每每这时，郭母总会在窗前站立许久。

眼眶湿润。

郭父就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却也是一副忧虑的神态。

不敢去惹陈国章。他背后的力量可不小。

一群虎狼之友。

熟睡的郭轩也是而被吵醒。

于是第二天向往的抽屉里总会莫名其妙出现几张创可贴和数颗糖。

郭母知道陈国章不会为向往准备早餐，于是郭轩手里总会提着两份三明治。

牛肉很足的三明治。

“妈妈，我和爸爸说话他都不理我。”

“妈妈，我讨厌爸爸。”

厚厚的日记本上，第一页。

落款是2014.11.27。

就在这稚嫩的笔触中，一页一页的独白穿越岁月的沉淀。

扉页上是向意玖清秀的笔迹：往往，我的小太阳，妈妈永远爱你。

而今笔记早已不再如同当初那般清晰，泛黄的纸张上，它模糊了样，她模糊了样。

母亲永远是向往心中的最软。

她有时也会去恨她把自己独自抛在世上，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于是日记的诉说由诉苦变为了宽慰。

“妈妈，你放心，我很好。你怎么样，还顺利吗？”

对着天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