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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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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日落西斜,橘色的阳光从远处大楼后方照过来,将马路边的香樟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一个几十米高的巨人,微风吹拂着枝叶,影子巨人仿佛也活了。

“想吃点什么?”江晴好转头问道,小椿正亲昵地拖着她的胳膊。

“前面有家店里的小炒肉蛮不错的,要不要去试试?”此时小椿情绪也放松了不少,一脸笑意。

她又看向老补,他却摊摊手,表示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那就去吃小炒肉吧!”江晴好想挣脱小椿的手,却发觉对方抱得很紧,只能作罢。实际上她有轻微的洁癖,并不情愿跟人肌肤接触。

只是,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点好菜后,他们仍旧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晴好左手边坐着小椿,老补坐在对面。临窗的位置空着,可以看见外面路人来来往往。

此时已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桌正在喝酒闲聊。坐在老补身后的一桌客人看上去年纪很小,有男有女,其中有两个还穿着七中的校服。

咵擦一声,玻璃杯摔到了地上。江晴好伸着脖子看过去,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指着对面的一个人骂起来。

“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敢动我妹妹?我跟你说过没有?你还敢干?”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还妹妹?你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认你这个哥哥!”坐在老补身后的那位也站起来,抓着空的啤酒瓶猛地磕在桌子上,“我今天话就撂下了,以后她不是你妹妹,你自己玩去吧。”

一番言语冲突,对面的高个子男生已然按奈不住,若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早就掐住对面人的脖子。他伸着一双细长的手,小指指甲很长,这一爪子划过去要么指甲折了要么绝对能给对方留下一道血痕。

纷争一触即发,可以预见这一片都将杯盘狼藉,店老板终于看不下去,摇晃着肥壮的身躯走过来,撸起袖子将他们几个都轰了出去。

“一群兔崽子!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这七中早晚要完蛋!”胖老板啐了一口,让人拿来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片。

“怎么了?小的爱打架就算了,哪里还有老的?老的是谁?”老补笑着询问。

“今天中午呗,七中的老师跟几个人……八成以前也是他们的学生吧,听他们满口‘老师’的叫着,好像很尊敬的模样。结果还不是一样!包了个房间吃饭,都他妈打出血了,害得我损失了一张新买的桌布!”

“早跟你说要铺一层塑料膜,你非说不好看,显摆吧,这下可有面子了?”收银台的老板娘出言讥讽。

胖老板住了口,却趁着老板娘低头,冲她狠狠地摆了个鬼脸。

“是哪个老师啊?”小椿起身为扫地的人腾出位置。

“这我怎么知道?七中那么多老师我还能一个个都记得名字啊?”老板没好气地说,忽然又笑了出来,“不过,受伤的那个我倒是知道,就是前面长青路上开饭馆的李胜扬,被打的可惨了,一脸的血。哈哈!他那么胖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小瘦子扶着到门口,开始好像打算送他去医院吧,可那家伙抠门啊,就跟我讨了一叠餐巾纸按着头,被那人扶着晃晃悠悠回家去了。”

李胜扬?好像在哪里听过!江晴好想起那张成绩单,忙从包里翻找,没一会就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发白的红纸。

果然,有这个名字,全班倒数二十名,看上去成绩不佳。她朝老补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去打听一下。

“长青路?那边饭馆可不少啊,到底是哪一家啊?这么抠门的老板,店里饭菜肯定也会缺斤少两吧?我以后得注意点别被坑了!”老补心领神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

“叫什么来着,”胖老板看向老板娘,“老李家店名字叫啥啊?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你别惹事,回头被他知道你说他店里缺斤少两,邻里邻居的不尴尬吗? ”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

“这又不是我说的,”胖老板低声反驳,又抬眼看过来,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干笑一声,“他们家店铺最近在整修,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改名字呢,不过他们家牛肉炖肘子很出名,很多人爱吃。”

吃完饭,三人不约而同往长青路方向走去。没想到可以提前找到姐姐曾经的同学,算是意外之喜吧。江晴好心脏突突直跳,瞬间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询问。

直接问只怕不好,会引起他的警觉,也许就什么都不肯说了。这么难得的资源可不能白白浪费,她要仔细考虑一下想问的内容。

夕阳完全没入厚厚的云层,隐约透出一丝红光,像是给云朵镀了一层金边。路灯尚未开始工作,藏在黄昏的天空下只能看见一个细长的轮廓。路边的树枝上盘着不少彩灯,流水似地发出或蓝或红的微光。

马路上偶尔驶过的轿车也能为路人短暂地照亮前路,只是那炫目的车头灯不过一闪而过,像□□似的,一时的光明之后是更深的黑暗,反而会让你注意不到脚下的崎岖而摔一跤。

小椿就被翘起的下水道井盖绊了一跤,还好老补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这才没有摔倒。虽然那只手很快就松开,但是留在胳膊上的热度却一直没有消失。

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跟他说话了,小椿的脸在黑夜里燃烧。两人的母亲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老补父母的缘分还是她母亲牵的线,加上两家买的房子相距不远,由此来往得越加密切。

以前母亲常问她,长大了要不要嫁给老补做新娘。不对,那个时候他不叫老补,母亲们都喊他小言。他比她大两岁,所以她喊他哥哥。

那年,他十一岁,她九岁,两个人在同一所小学念书,他在她楼上。站在楼道里偶尔可以听见他在栏杆那跟人说话,这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

老补的大名叫补言知,很绕口,却很好听,意思也好,听说是他外公取的。

补这个字当做姓氏的时候跟布同音,不言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她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哪怕他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连环画。

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他不爱笑,脸上不做表情的时候,嘴唇会不经意地撅起来,这时看上去才有几分孩子气。

明明就是个孩子。

小椿的母亲是个很泼辣的人,父亲也不遑多让,易燃易爆炸。两个性子激烈的人结合却生出来一个柔柔弱弱,容易受惊的女儿,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母亲时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跟老补的母亲抱怨:“唉,这孩子以后很容易受欺负啊,怎么办才好?”

老补的母亲却毫不在意,反而夸赞道:“这个性格才好,温温柔柔的。而且你看,熟悉了之后不也不认生吗?跟小言玩得多好?”

不是不认生,只是因为她喜欢小言而已。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这个常常等她一起放学的男孩顺理成章的成了她向往的背影。

不过,他会等她放学仅仅因为这是他母亲的要求。因为她母亲时常不在家,要陪着父亲四处应酬。

小言的母亲个子高挑,皮肤很白,眼睛总是笑得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不过,单从长相上来看,她母亲还是更胜一筹的,美得犹如鲜红的月季。

可惜这份美丽有个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过‘精致’。她母亲身材短小,需要高跟鞋来搭配才能最大限度发挥魅力。

父亲也不高,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母亲这样袖珍绝艳的女人来衬托。只是,这两个人性格过于相似,倔强又容易冲动,所以家里经常会爆发鸡飞狗跳般的战争。

虽然没养鸡,也没有狗,上蹿下跳的只有沸腾的空气,以及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孩子。满地的玻璃片让她根本无处下脚,沙发前的茶几不知道换了多少张,依旧碎得惨烈。

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给自己套上玻璃罩一般的无形保护层,守护住内心最后一块净土。哪怕不捂着耳朵,照样可以忽略这一切。

于是父母的争吵声变得悠远,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木门传递过来一样。实际上,她也不需要听清楚什么,因为十句话里面有九句半都是脏话。

他们丝毫不顾及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女儿,脾气来了什么辱爹骂娘的词语都能往外蹦。

小椿背抵着沙发边,后脑勺轻轻地撞着隐藏在海绵之下的坚硬木头,一边想着:小言哥哥,此刻你在做些什么呢?坐在沙发前看漫画吗?还是在看动画片呢?

她必须要想点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才能维护这层保护罩不会碎裂,不会爆开一地的透明玻璃花,不会扎脚,不会疼。

身体的疼痛还是次要的,当扎进肉里的透明碎片被拔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想笑。因为母亲满脸心疼,父亲皱着眉头在一旁抽烟,家里是难得的安静,父慈母安。

多好啊,如果可以多一些这样的场景,她宁愿像童话里的美人鱼一样天天在玻璃碎片里走路,任凭那亮晶晶的玻璃渣子在脚底板留下一朵朵血色花朵。

小小年纪的她就能理解书里小美人鱼那痛并快乐着的心情,如果也有个巫婆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别说声音了,只要是她拥有的,她都愿意奉献。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从一开始,就不被生下来。

那个改变她命运的下午,恰好也是周六,她一直呆在老补家。老补的母亲本打算留她吃晚饭,五点多的时候打电话去她家,可是一直没人接听。无奈,她只能回家。

“小言,你去送送妹妹吧。”老补母亲在厨房里喊道。

老补正在茶几上看漫画,一脸不耐。她不愿意惹他不快,只好主动拒绝:“阿姨,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真的可以吗?”老补母亲探出头,语气里透着担忧。

她笑着点头。

“真厉害!那你到家了要给我打电话哦!”

“好!”

踏下一层层楼梯,转过一道道拐角,看着从镂空的墙壁里照进来的夕阳的余晖,她脚步轻快地下了楼。踩着地上的方形砖,小心翼翼避开下水道口,像走红毯一般踏着绿茵茵的草地,终于,来到自家门口。

门虚掩着。

妈妈在家吗?小小的她想着,可是刚刚却没有接电话,这是为什么呢?

推开门,客厅里很暗,窗户边的帘子拉上了,只剩下一个很窄的缝隙,几抹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孤独的微光。她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只好大声喊着:“妈妈?你在哪里?”

无人应答。

绕过沙发,想去拉开帘子,她注意到地上躺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黑漆漆的一片,像化开的咖啡糖,在地上摊成一大块。

哗啦一声,拉开帘子,她看见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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