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茶水间，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旖旎了起来。

苏陶分明是故意的，一双眼眸勾得妩媚，弯唇对她笑得似春风，手上动作轻柔，不急不缓地玩弄着林栾那只纤指，一边撩拨，目光上抬，不放过林栾脸上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美人在骨不在皮，从骨子里散发的韵味才是最致命诱人的，但林栾这家伙比较特别，她属于两项兼得的那种美，骨相皮相都非常耐看。

尤其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纤纤，修长又细润，每个指甲都剪得整洁一致，月牙弯弯似的，柔顺地贴着粉嫩的指腹。

很久以前两人初次相识，苏陶看到林栾的第一眼，首先就被林栾这双漂亮的手吸引。

昨晚也正是这双手，到处煽风点火，十足温柔地抚遍了苏陶全身。

那滋味能让人欲死欲仙。

话说完，苏陶向她发出邀请之后，很有耐心地看林栾作何反应，毕竟她们两个人不是恋人，也没有名分，顶多一夜情算半个炮友。

但有些遗憾，林栾不羞不怒，脸上表情没有波澜，看来看去也没多大变化。

林栾动了，慢条斯理地将手抽了回去，瞄了眼苏陶的腕表，浅笑，“不好意思苏总，上班时间到了，个人私事放一边，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说正事比较好。”

欲、火焚身了？苏陶这是多少年没开荤，逮着她就薅。

嘴上这么说着，林栾不动声色地使了个坏心眼。

抽回自己手的过程中，她将自己掌心朝上，行如流水般轻轻覆到苏陶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触碰几下苏陶手背的肌肤，再缓缓把手收回去。

这挑逗姿态，加上林栾姣美地浅浅一笑，撩人得很，欲拒还迎是没得跑。

有戏。

费尽心思，花大价钱把人挖到公司，自然是有苏陶的私心，她当然不满足两个人仅仅上下属关系那么简单。

尽管当初分了手，断得干干净净，也没再见过面，但缘分使得她们人生重新又有了联系，对于林栾，苏陶其实并不介意重操旧业。

除了上下属，其实生活上她们完全没有交集，不是恋人，也没有名分，但她们相处的时候最融洽、最舒服的状态却是在床上。

几乎不用对方怎么引诱，很容易一拍即合。

简单地说，她们目的都不单纯，白天只是上下级关系，晚上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翻脸无情的炮友。

从林栾脸上移开视线，压下心头那些涟漪，苏陶恢复平常冷淡的模样，“那好，我们来谈谈惊鸿那单项目。”

把话题扯回了工作，林栾后靠沙发，翻开那本惊鸿资料册子，也摆出职业正经：“惊鸿公司这两年与苏氏集团有过合作，苏总应该认识惊鸿老板吧？”

苏陶颔首：“认识是认识，但不算很熟。”

人情牌是用不上了。

搅拌着咖啡杯，她稍稍思考了一会，很快又说：“苏氏集团这次遇到危难，恐怕惊鸿的人会觉得苏氏面临破产，不会轻易达成合作。”

林栾看资料头也没抬：“难道连你苏大老板亲自出马，都搞不定？”

苏陶腻了咖啡，起身泡了杯凉茶回来，顺手给林栾调了杯她爱喝的薄荷饮料，这才说：“这倒不是，因为林氏集团不是小公司，财大气粗的，跟它合作所获利益并不比苏氏低。”

“那，惊鸿老板的私人联系方式，苏总有吧？苏总没想过联系一下？”

“我可以试试。”

项目不是苏陶负责的，今天才接手，的确还没来得及想。

林栾话里的意思她也明白，说到底林栾只是项目经理，在公司的级别不够顶尖，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老板亲自出面，诚意才足。

惊鸿公司虽然比不上林氏集团那种跨国企业，但规模在本地不算小，这单项目如果做好了，可以暂时解决苏氏目前的困局。

所以，项目只能从林氏集团手上抢回来，而作为新任项目部经理的林栾，责无旁贷。

林栾初来公司，脚跟还不稳，公司管理层又勾心斗角的，苏陶其实还是比较希望林栾尽快做出业绩。

刚好，惊鸿项目这个机遇撞上来了。

翻到惊鸿老板的资料页，林栾扫了几眼个人经历的内容，忽然挑了挑眉：“白战？这名字听起来真霸气。”

女孩子取这种名字，仿佛天生就是叱诧商界的企业家，再看看她前女友苏陶，名字俗得掉渣。

还没认识，仅凭几张资料，林栾先对这个女强人产生了一些好奇。

“白战综合实力强，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有多难？”

“等你们有机会见面，你就知道了。”苏陶站起身，作了个手势，“稍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五步开外，苏陶背着身，一只手搭在吧台，拨通电话开口第一句，周身气场真是秒变。

苏陶名字听起来虽然像个文艺青年，但跟文艺青年挨不上边，妥妥是个大老板风范，交谈工作的时候言语严肃，眼神清明，目光透出商人那种精锐，完全没有刚才撩拨人的做派。

也没有床上来得妖娆多姿，床上床下判若两人。

啧。

林栾扫了她几眼，从上往下打量完了，施施然别过脸，继续翻阅资料册。

前女友，也不是一无是处。

对方似乎惜字如金，沟通了不到五分钟，苏陶挂了通话坐回沙发：“事情还算顺利，我们约好了，下周一B市见面，你跟着我一起去。”

果断决定，语气没得商量。

带项目部经理出差，理所当然的事，林栾早想到了，点了点头，也不反驳，“白战没提什么要求？”

苏陶：“暂时没有。”

林栾合上资料，手放在台上，明晃晃的惹人眼球往上看，苏陶睨了眼，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昨晚她们滚做一团时的场面……如胶似漆，热枕如火，血脉喷张。

昨夜的林栾，折腾起来如狼似虎，可不是眼前这样端庄平静。

果然人不可貌相。

短暂地谈完工作上的事情，两人沉默着无话可说，林栾喝完饮料准备走人，刚站起来就被苏陶叫住：“林经理。”

“苏总还有事吗？”林栾回头看她，职业式微笑，公事公办的口吻，眉眼间还带着点凉薄。

这就是林栾，敢爱敢恨，爱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宠上天，不爱的时候把你吃干抹净，再扔一边装最熟悉的陌生人。

四目相对，苏陶看着她那双眸子，轻声：“你来公司已经两个月，作为上司，不应该没有下属的手机号码，我还是那个私人号，需要我报一遍吗？”

原来是要手机号码。

苏陶的私人号，那串数字早已深深刻入脑海，林栾偏要反着来，对着苏陶歉意一笑：“需要，我记性不太好，您还是报一遍吧。”

说完掏出手机准备记下。

林栾低着头，翻到联系人界面的时候，苏陶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清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

而在林栾的手机屏幕，有一个号码备注为‘陌生人’的联系人，特别扎眼，近两年没有一次通话记录，存着也是白存。

稍后，一个熟稔地念出号码，一个假模假样地存。

两人捣鼓了几分钟，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最后留下不打扰苏总工作这句话，林栾离开总裁办。

她们当年不算和平分手，用不欢而散四个字形容比较恰当。

之后林栾迅速搬家断联系，解散蒸蒸日上的工作室，从此人间蒸发，苏陶动用过手段也没查到踪迹，后来才听说林栾出国深造。

两年后，林栾回国的消息一出，说是学成归来，正准备找工作，苏陶这时候出手了，把人捞到苏氏集团。

.

回到办公室，林栾放空大脑静静坐了会，可只要一想到前女友那张脸，她脑海立刻浮现几个大字：分手之仇不共戴天。

前女友？林栾唇畔牵出一道讥诮。

等心绪彻底平静下来了，她这才打开电脑主页界面。

桌上手机这时突然震动了一下，林栾随手拾起，看了一眼，发现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信息，对方经过手机号搜索。

苏陶，简简单单两个字。

这女人想干嘛呢？

林栾觉得，炮友就该有炮友的觉悟，不过心，走走肾就得了，少玩虚情假意。

但好歹是炮友，有个联系方式以后心血来潮了好约，林栾通过验证后，还以为苏陶会说什么，等了几分钟，两人相安无事，她那前女友躺尸列表，一个字没有。

不错，炮友果然很有觉悟。

干净利落，不死缠烂打求着负责，她喜欢。

不久，有人敲门，来人是苏陶的秘书明帛，送了份下周一的行程安排表过来。

忙起来总是过得很快，到点打卡，项目部的人渐渐走光，最后只剩经理办还亮着灯光。

林栾不是不想下班，而是破公司破事真多，不是这个项目出问题，就是那个项目被别家公司横插一刀，本来就不太熟悉业务，这下理也理不清楚。

难怪上任经理甩下烂摊子辞职不干了，林栾看着一堆苏氏集团的项目报表，有一瞬间也涌起了甩手走人的冲动。

林栾忍了忍，忍住了，为了作前女友她忍了。

于是一晃，又过去一个小时，宋助理的电话打进来：“林总，快八点了，您还不下班吗？”

“再等我一会，十分钟。”

“好的林总，我现在就在大厦门口，您出来就能看到。”

“嗯。”

放下手机林栾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五，她再转头，望见窗外的世界已经完全黑幕。

今天星期五，双休，下周一不用来苏氏集团，直接去B市出差。

林栾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手关闭电脑，随后收拾满桌的文件纸张，她决定不为难自己了，趁双休这两天好好补个安眠觉，昨晚玩了一宿，精疲力竭，是该好好休息了。

十分钟后，经理办的灯关闭，林栾走进电梯，下来大厅。

林栾迈出电梯时，对面的VIP电梯恰好打开，苏陶从里面缓步走出，两人迎面一对视，林栾的脚步顿了下，还没打招呼，对方先开口：“这个东西，下次不许了。”

莫名其妙，她被苏陶这句话听得愣了下：“什么东西？”

苏陶二话不说上前拽了她手腕，踩着高跟鞋走到电梯周围人不多的角落，苏陶一把将她推靠墙上，揭开一点脖子上的纱巾，指着上面被遮瑕膏试图抹掉，却仍能看出一块块暧昧的淡淡痕迹的吻痕，苏陶缓缓地眯起眼：“你可以亲别的地方，这里不行，记住了吗？”

因为这个东西，她紧紧裹了一天的纱巾，备受别人异样眼神不说，热的颈部直冒汗，黏糊糊的挺不舒服。

没有个三五天时间，消不掉。

林栾太坏了。苏陶气不过，也很想在林栾脖子上留下只属于她的印记。

苏陶直接挑明了问题，林栾也不好不回应，近距离看着苏陶细长脖颈上的吻痕，全是她的杰作，林栾举手保证：“我错了苏总，是我服务不够周到，下次我会注意。”

这什么语气？服务不够周到？还有下次？

林栾眨眼，轻咬红唇，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她，苏陶：“……”

“我没嫌你服务不够周到。”

“算了，看在你态度好，其它方面也还行的份上，这次原谅你了。”前女友就是前女友，最了解自己的前女友林栾什么性子，苏陶总有本事化解气氛。

“下周一别忘了出差，早上十点的航班，不许迟到。”

林栾点头。

瞧着林栾乖巧这样，苏陶却没想轻易放过她，慢慢倾身过去，温热呼气扑在她的耳畔：“现在是下班世间，可以谈谈个人私事了吧？”

两人说话间，肢体毫无接触，保持了一定距离。

林栾还是眨眼，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苏陶大腿处坏坏地摩挲着，姿态却很端正，反问道：“苏总想谈什么私事？”

不管什么事，都不妨碍她玩弄前女友的心。

“调皮。”腿部传来的酥麻，苏陶受不住，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指，“还有人在，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是苏总你不正经。”

“……”

也不知是谁的贼手乱动，睁眼说瞎话。

苏陶主动推开了半步，远离林栾这个点火能手，她耳根子处稍微有点红，想到这里不适合调情胡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大晚上就不劳烦苏总了。”林栾笑得风轻云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有人来接我。”

“女朋友？”苏陶随口一问。

“是啊。”

“……”当她没问。

夜色中，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主驾驶降下车窗，有人探出一只手朝她们的方向挥动。

借着明亮灯光，苏陶看清了那辆车和开车的人。

车普普通通，女人也中规中矩的职业装，下车后看起来个子不高，站一起估计只到林栾脖颈那里，矮了整整一个脑袋，身型微胖，五官勉强清秀，脸上的笑容在夜色里倒很灿烂。

苏陶没见过这个女孩。

尽管知道眼前这女孩各个方面都与林栾不搭，苏陶明知故问：“林经理，这就是你女朋友？”

助理兴冲冲地走过来，听到苏陶的话顿时唬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成了林总的女朋友？

还没来得及辩解，林栾勾住她的脖子，亲昵地揉着她的头发，炫耀似的看着苏陶，大方地承认：“怎么样，我的小女朋友很可爱吧。”

苏陶扫了女孩头顶两眼：“嗯，挺绿的。”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