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别人都在积极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蒋茸却已经放弃了这学期的大部分课。反正他腿断了，挂科重修很正常。

为了转移失恋的痛苦，他也给自己想了不少办法，比如找之前那个陪玩打游戏。但是人家已经不当陪玩了，蒋茸发微信问了几句情况，陪玩看在当初蒋茸让他挣了不少钱的面子上陪他打过一两次王者荣耀就没再回复过他消息。他还去看了蒋策的追求者刘小宇的直播。说实话刘小宇那一口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太影响他的直播了，明明技术顶级的好，开摄像头看着人也长得甜，但是张嘴一股大碴子味道，脏话连篇，蒋茸看过几次之后就不怎么爱去了。

他也很久不去看Kasai的直播了。这些人和事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了。所以忽然收到Kasai的微信时，他居然差点没反应过来是谁。

Kasai要过生日了，给他发消息来约他一起玩，搞歌友会。这些主播都喜欢弄这种花活儿，不过是骗老板去送礼物。蒋茸对他并不反感，而且毕竟曾经在他无聊的时候Kasai也陪过他很久。他想了想，推掉了一起吃鸡的提议，但是表示歌友会还是会去玩的。Kasai知道蒋茸大概现在对他直播没什么兴致了，尤其是知道蒋茸喜欢男的之后，再不明白也能想通一些关节，只要蒋茸还愿意来给他送生日礼物，就已经不错了。他见过很多老板，比蒋茸翻脸不认的更多。

作为平台的大主播之一，Kasai生日那天平台还给他出了6666块一个的专属生日礼物，用来割韭菜。

蒋茸去了直播间直接连送了十个专属礼物，全站广播。Kasai觉得很有面子，十分真挚地感谢了一波蒋茸，还在直播间里忆往昔，说起当初他直播不太好的时候，蒋茸多么支持他。蒋茸听了几分钟居然觉得太肉麻，赶紧溜了。

没想到他刚从Kasai直播间出来，还没退出直播app就收到了一条站内短信，居然是刘小宇发的。

他是刘小宇的房管，但是刘小宇曾经邀请他进微信群的时候他拒绝了。蒋茸对自己没兴趣的人和事是不会浪费时间精力的。

刘小宇的直播id叫泡面。

[泡面：哥，看到你去看别人直播了我特别难受，我也知道不可能要你只看我，但是看到你给别人送礼物我就不想播了]

蒋茸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想大概是自己给Kasai送生日礼物的那个全站刷屏引起了刘小宇的注意。

不过，这看直播又不是谈恋爱，还得一对一？况且他迷Kasai的时候刘小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即使他现在是刘小宇的榜一。可那也不代表他得是刘小宇专属。他根本没想过做刘小宇的榜一，还不是因为刘小宇实在很扑街，播的时间也短，他就送了两三万块钱的礼物就成了榜一了。这不会给刘小宇什么错觉了吧？

蒋茸又看了一遍那个留言，并没有觉得刘小宇是在跟他要礼物，反而能感觉到刘小宇是真的挺伤心。他对刘小宇的印象其实还行。因为蒋策还告诉过他一件事——本来当初他们战队没要刘小宇以后，刘小宇是可以去打LDL的，但是LDL打假赛的多，有老板出钱给他8000一场打假赛，刘小宇没同意，就被排挤出战队了。蒋策和蒋茸两兄弟从小就对这种歪门邪道很唾弃，因此两人对刘小宇的人品都很看得上眼。

想来想去，蒋茸还是解释了一句“今天是Kasai生日”。

刘小宇可能没想到蒋茸能搭理他，毕竟平时蒋茸去看直播的时候很高冷，除了送礼物，很少发弹幕。

他激动地再次邀请蒋茸进房管群，蒋茸还是拒绝不了，不过勉勉强强加了微信。

一加好友，看了朋友圈，刘小宇才发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好友蒋策。

问了几句，蒋茸也没隐瞒，告诉刘小宇他是蒋策亲哥。

刘小宇在蒋茸的朋友圈翻到照片，立刻忍不住给蒋茸发微信：大哥，你他妈也太帅了吧？真的和ACE是亲生兄弟吗？同父异母的吗？

这问得，说来挺不礼貌，但是蒋茸又被他问乐了，拿着手机哼哼哼的闷笑了半天。

蒋茸回了他一句“同父同母”。

刘小宇又说：我不愧是绝活盲僧，我怎么才和你加微信！

蒋茸又被他逗乐了，觉得刘小宇多少有一点儿可爱。他再次打开刘小宇的直播间，给人送了个100块的礼物，结果刘小宇兴奋地立刻打开了摄像头，直接给他来了个飞吻谢礼物。把蒋茸雷得脸上几乎要出现那个囧字表情。

虽然有了刘小宇微信之后，蒋茸几乎每天都要被他逗乐一两回，但是只要打开微信界面，看到置顶的李鸣远的对话框，蒋茸就会瞬间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他想李鸣远，他后悔当初说了那句让人走的狠话。

可惜，有钱难买早晓得，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知道就算回头去找李鸣远道歉，对方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和他做普通朋友而已。

在没有联系的这段日子里，蒋茸也试图去理解李鸣远说的那些“现实问题”，可是他就是理解不了。他十分肯定李鸣远对他是喜欢的，虽然这点儿喜欢说不准是当朋友兄弟的喜欢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喜欢，只不过李鸣远更在意的不是心里的这份喜欢，是别的东西——外界的评头论足或者家庭的压力。

他很想对李鸣远说你担心的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但终究未尝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他不敢去叫嚣那些自以为是的话。

温北尧几乎每天都发消息来关心蒋茸有没有找到新的春天，可惜一直没等到好消息。

他撺掇着蒋茸办了欧洲签证，两人约好七月底去法国玩。

温北尧在电话那头给蒋茸吹：“哥们儿给你安排了各种节目，保证你过来玩两周就忘记什么李鸣远张鸣远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提一次他的名字，老子想忘都忘不掉。”

“行行行，我不说了。”

“你怎么和阿研分手了？被绿了？”

“异地恋是畜生谈的。”

听到温北尧居然没否认绿了件事，蒋茸嗅到了一股能让发小儿出糗的味道，立刻追问：“你不就是畜生么，你也谈不了？”

温北尧成功被转移话题，开始吐槽自己的糟心异地恋。

蒋茸听了一会儿哥们儿在恋爱里吃的苦，心情好多了。原本郑嘉安有个什么不得了的投行实习要去，后面还是挤出了一点时间说也去欧洲玩几天。关键是郑嘉安不但说自己可以去，还说要带女朋友，这一下给温北尧激动坏了。毕竟比起在爱情战场上屡战屡败但是英勇无比的蒋茸，郑嘉安感觉像是个和尚转世，从来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一门心思爱好NBA很多年。现在忽然老铁树开花，给人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别说温北尧，就是蒋茸也十分吃惊，立刻开启了八卦模式，问东问西。

郑嘉安在这方面倒是挺羞涩，说了半天连张合照也没发，给蒋茸和温北尧急坏了。

七月底八月初正是法国最热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人几乎能被融化。不过欧洲的天气稍微不同的是只要在有遮蔽的地方又能凉快很多。可温北尧带着蒋茸尽是搞一些户外活动，蒋茸气得个半死，人都晒黑了一个色号。

在温北尧提出沙滩骑马这个诡异的项目之后，蒋茸实在无语，问他能不能找人出来飙车。温北尧想了想，还是安排了。

蒋茸从来不喜欢极限运动，像郑嘉安这种经常玩蹦极、跳伞的他是一点都不能理解。

但是赛车，却是一个例外。

蒋茸对车也算得上痴迷，他爸以前总拿买车来吊着他好好学习。

在国内能玩车的俱乐部不多，他经常去的那一个全是些半吊子富二代，每次都能碰到他们带一群网红女的在那儿玩儿，技术嘛一个比一个臭，逼嘛一个比一个能装。蒋茸渐渐就不爱去了。现在到法国了，不玩一下车，蒋茸觉得愧对这次旅行。

温北尧还算尽心尽力，找到几个法国著名的跑道去预约，最后订下一个离他们比较近的。

蒋茸和温北尧都是法语半吊子，只好找了个地陪和他们去赛道。换上衣服，坐进赛车，蒋茸立刻觉得那种兴奋仿佛是颅内充血了。跑了一下午，温北尧兴趣不大，玩了一会儿就操一口蹩脚的法语勾引法国女郎了。

地陪尽心尽力的陪他们到天黑，还给蒋茸拍了不少帅照和视频，尤其有几个过弯，蒋茸自己看视频都觉得帅呆了。还抓拍到了蒋茸下车取头盔甩头发的一瞬间，都十分专业。蒋茸忍不住给地陪多拿了小费。

蒋茸挑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照片和视频，连发两条朋友圈。

没想到，李鸣远忽然点赞了其中一条。蒋茸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出现在朋友圈最上面的提示时，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比他刚才过弯还紧张一百倍。

等他点进李鸣远点赞的那条视频朋友圈的时候，那个小爱心的标志后面并没有李鸣远的头像。

李鸣远又取消了点赞。

蒋茸忽然“操”了一声，用力砸了商务车的座位扶手一下，把地陪都吓得愣住了。

“怎么了？”温北尧偏头看他手机屏幕。

“他刚才点赞我朋友圈了，然后他又秒取消了。”

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个他指的谁，温北尧心里毫无波澜，问地陪：“现在国内几点啊？”

“下午一点吧……”

他扭回头对着蒋茸循循善诱：“要是他半夜一点点赞你朋友圈再取消，你再想入非非吧。他可能就是手滑。”

“手滑你妹！”

“哎，傻逼！白痴！没用的东西！”

温北尧摇着头连骂三句，蒋茸都否认不了。他的心揪起来的疼，就这么被李鸣远搞得七零八落，归不了位。

看蒋茸这个没出息的鬼样子，原本晚上他们准备去海边烧烤，现在温北尧改变主意了，得带他发小儿去纸醉金迷一番，赶紧翻篇儿吧！

法国的美少年和红酒一样是风靡整个欧洲的。他们有漂亮的眼睛，有些人甚至是迷幻的深银色瞳孔，他们也有漂亮的金发或者红发，浅金色得像是沙滩上的沙海一般，橘红色热烈得像烈酒一样。蒋茸在俱乐部看得眼花，酒精入胃，昏昏沉沉，那些兴奋的男男女女在他眼里都扭曲起来。不少人靠过来，跟他搭讪，请他喝酒，他只要随便点点头，就能有一场高质量的艳遇。

但是这么多好看的人、诱人的□□，没有一个能吸引他。

他的心里有一个牢笼，钥匙并不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