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的指尖滞留在屏幕上方悬而未落，直到弹窗的消息重新隐去，这才点开消息栏不费事的翻找到，继而回复——

「关你屁事。」

及川和花卷吃完了午饭就往教室去了。花卷下午的第一节课在1:30，由于本节课所在的学院楼离他的宿舍太远，索性就直接过去了。

推开门扇是很大的阶梯教室，花卷说这节课是“水”课，有三个不同专业的学生会过来上课，所以果断带着及川选择了最后一排。

看着花卷熟练地将耳机线从袖口里穿出来，然后戴在耳朵上，叹了口气，“说好的要带我感受下大学的氛围的呢，花卷君。”

“这就是毫无虚假宣传的真实的大学氛围啊，及川君。”花卷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往胳膊上一埋，就不再理会他。

他们刚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些学生在了。说不上是人情淡薄还是素质较高，彼此都很有默契地闭上嘴巴互不打扰。及川将视线从看哑巴版《EVA》的兄弟的平板上移开，单手撑着下巴。枝叶占据了整个窗柩以内，虽未至盛夏，却也光影绰绰。及川合上了双眼。

说实在的，对于阔别校园十余年的及川来说，听课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虽然“水”课水得名副其实，讲师照着ppt念，底下干什么的都有。花卷全程没抬脑袋，那位看《EVA》的兄弟已经从第一集看到了手撕明日香。大课一散，学生们跟一窝蜂似的往出走，花卷抬起脑袋，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戒指印，人看着精神了不少。

“感觉挺有意思的。”人生百态，常看常新。

“是吧。”花卷肯定道。

宽政大学建校已久，出过不少人才，国内外都有。花卷能在工作多年后，一战成硕，是个有本事的。松川叼根烟蹲在墙角，连日来的熬夜使他神色憔悴到更加不像个学生。

“这家伙要是十二分的精力都用在功课上，搞不好可以和阿一一较高下。”

现在想来，阿松看人的眼光倒是挺准。

当初花卷在群里惊雷般告诉大家他念了研究生后，及川问过他学的是什么。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观光学

世界第一二传手：

干啥的？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导游。

花卷学的这个专业可以被划分到不同的研究科，都市环境科学、国际广告传媒、政治创造等等。根据偏向不同，专业课也五花八门。什么区域经济学、观光开发、农学……乱得很，却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及川搜索完毕后，暗骂了声骗子。

下午的第二节大课，他们换了间教室，隶属于美术系，桌子是见方的，比普通的课桌大了不少。来的老师是一位满精神的老头，让前面的学生往下发大白纸，让他们画近一周对生活的观察，然后捧着茶水，悠哉悠哉往前头一坐。

及川：“什么课来着？”

花卷：“哲学心理学。”

及川：“？”

花卷本科先学的是比较文学，之后转去了民俗学，画的画颇具民俗色彩。偏向惊悚版。老教授站旁边站着看了会儿，没说什么，又绕到了及川这边。

“哦呀，还是要走进人群里去的呀。”老教授留下句莫名的话，就接着转悠去其他桌了。

及川画的就是刚刚在食堂再次遇见的蓝裙“少女”，虚画的人群中，少女的裙角翩然飞起。花卷匆匆扫了一眼，“旁观者。”

及川作为本不该出现在这堂课上的“学生”，在大课结束后，他的画也被老教授收走了。花卷问及川想不想逛逛校园，及川摇头表示有些饿了。

花卷上了一天的课，却还是两手空空一插口袋，“往回走吧，去我宿舍。”

美术系所在的教学楼离花卷的宿舍楼还是很远的，及川也算是被迫参观了一部分学校。据花卷介绍，他们的宿舍楼在19年才落成使用，此前学校里只提供西边破败的“寮”，非家境实在贫寒的学生一般没人会在那里住。花卷入学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剩了不少房租。

“这就校区在市中心的坏处，房租完全不是我一个无业游民能负担得起的。”花卷的感叹里并没有带有多少心酸。

宿舍楼下，自行车电动车密密麻麻摆放在路边，夹在中间的是711和全家。花卷无意再离开宿舍，索性连着今晚晚饭和明早早餐一同采购完毕。湖池屋薯片、比沙家炒栗子、粗粮便当、三得利绿茶……还有牙线、可颂、卸妆油和香烟。花卷回头一看，在教室还吵吵着饿的及川只买了个红鲑鱼饭团和杯cafe巧克力奶昔，随即微微挑眉。

“该怎么说……”及川一用吸管就无意识咬着，“饿过头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楼。花卷问：“因为运动员的作息很规律？”

“倒也不是，”及川想起俱乐部里经常开夜宵的小孩，“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花卷：……

花卷的宿舍在高层，有电梯，房间约30平方米，囊括浴室，厨房在三楼公摊使用，十分方便。花卷先进浴室去卸自己身上的钉钉链链，及川没客气，窝进了矮桌前的懒人沙发。

“吃什么？”花卷揉捏着自己的耳朵走了过来。

及川微抬下巴，花卷的视线随之落在桌上的便利食品上。他一耸肩，“我也没说一定会今晚吃。”

“过敏了？”及川问。

“消过毒，应该是耳钉的材质问题，”花卷蹙眉，“我去楼下看看有啥，随便弄点上来。”

及川点头。

花卷带回来的是牛肉烩饭，还有韩国留学生友情赠送的韩式炒五花肉，及川闻到了番茄酱的味道。他先帮忙给花卷的耳朵上了药，之后两个人才开始吃饭。

及川闻不了烟味。高中结业后，花卷和松川由于大学同在东京且离得较近，就折中一起租房住。头两年，及川回国也会过来，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只能叼着烟去阳台吹冷风。

花卷打了个喷嚏，趿拉着拖鞋关上了阳台门。

“什么时候搬家？”

超级玛丽刚好通关成功，及川把花卷的switch放下，“其实最近也在搬。”他把之前在名创优品看中的台灯买了回去，一路抱着拿去了新房子里，这是他“搬”的唯一一个物件。

花卷跟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有东西可搬吗？”

“……小岩说把侧卧的床送我，他要买新的。”及川在证明自己有东西可搬。

“怎么运过去？你找的地儿离他家挺远的吧。”花卷问。

“搬家公司？”

“只搬一张床？”

“还有别的……吧，”及川咂舌，“挑刺呢？”

花卷拿过桌上的switch，接着及川的记录往下打，“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想搬了就叫我，我开车送你。”

及川扬眉。

顶到金币的声音响起了一连串，花卷说：“请不要小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士好的吧。再有，也不能让阿一开个摩托车给你拖床去吧。”

及川对花卷的关心表示感谢，转而意识到，“小岩的摩托到底载过多少人？”

花卷：“你在嫉妒。”

及川：“……你是不是有病。”

当夜色重新侵染天幕，及川启程往回返，等进了车厢才想起来，自己没吃的鲑鱼子饭团落在了花卷那里。车窗上倒映着的侧影看起来有些疲倦，及川虚握着手机，闭目休息。屏幕亮了起来，几秒后又熄灭。

他划开了手机，忽略掉群聊消息，是岩泉和……房东。

庸人自扰：

「地址」

明天上午10点？

世界第一二传手：

好的

他又点开岩泉的消息，对方说晚上要加班到很晚，今天直接睡在所里了。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钥匙去对面门取

及川回来到公寓时，已经快九点了。他住在这的这段时间从来没有碰见过对面的邻居，不知道一门之后是习惯性日夜颠倒的年轻人，还是上了年纪的叔伯，这令及川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个点敲人家的门。

在及川准备屈指落下的时候，面前的门开了。他往后推了一小步，门内外的人打个照面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不同于前两次见到的人，少年脱下了天蓝色的长裙，表情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不过最终归于一个柔和的微笑。

“是及川先生吗？”

“我是，”及川回以微笑，“我住对面，来取钥匙。”

“请您稍等。”

少年掩住屋门，房内有年轻的女声传来。

“悠太，是谁？”

“是对面的邻居，来取钥匙的。”少年答道。

及川拿到了钥匙，再次表达谢意。少年抿起嘴，在及川转身离开前，开口道：“我叫飞鸟悠。那天，真的万分感谢您。”

“换个人也会这么做的。”及川弯了眉眼。

-

阿根廷。CA圣胡安。

结束了一天艰苦训练的队员们正躺在自己的宿舍进入了安眠状态，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夜的宁静，随之而来的是费德里克教练养的猎犬的吠声。

在楼道里是此起彼伏的骂声中，阿约罗打开了灯。他两眼无神盯着舍友的床铺道：“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是兄弟，你的叫声比布里加他前女友还要吓人。”

一颗灰色的卷毛头从被子里冒出来，怒火将他漂亮的脸给扭曲的有些狰狞。卷毛头一把将手机怼到阿约罗的脸上，控诉道：“彻他让我滚蛋！他怎么可以！”

“说真的，”阿约罗支着自己发沉的眼皮，看清了他们俩的聊天记录，“我要是tooru，我会骂得更过分。小德米。”

德米里克还是很委屈，“我可是他宝贵的攻手！！！”

阿约罗叹气，“可你也只和他搭档了一次。现在放下tooru，如果我们明天因为睡眠而精神不济，会被教练弄死的。”

“不行，”德米里克的舌尖舔砥着自己的虎牙，这是他每当想要搞事时下意识会做的动作，“我要去找彻！”

阿约罗：……

“你再不睡觉，我就把你上周输掉练习赛偷偷在宿舍哭鼻子的视频发到俱乐部的每一个人的手机上。我保证。”

德米里克喊道：“你居然偷录视频！！！”

下个赛季我一定换宿舍。一定。

阿约罗在自己的胸前画了十字，然后关掉了宿舍灯。

作者有话要说：在高铁上见缝插针码字。

一个本来以为会在这章出现的新人物没在这章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