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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程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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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沙宣道,程家大宅背山面海坐落于此。

两辆挂着粤港两地车牌的幻影驶入程家的私家公路,也将梁雪琛再次带入了与她的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

自从程老爷子买下这栋房子之后,一家二十几口人一直在这里住了三十几年,直到程老爷子去世,除长房外的其他子女陆续搬离这里,大宅里仍保留各家族成员的房间以便他们随时回来居住。

虽然程老爷子娶了几房太太,但程家的子嗣并不像其他家族那样人丁兴盛,程安杰一辈加上他这个私生子,共有四个男丁。到程珏这一代,也只有七个孙子和四个孙女。

近几年来,程家大宅交由长孙媳妇杜思雨管家,在她的操持之下,这座欧式风格的古堡建筑竟渐渐重新焕发生机,到处充满了人情味。

“小叔,你怎么才回来!”在家门口的网球场上打网球的程孝柔一看到程珏下车,就放下拍子开心地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在程安杰等人下车后,她恢复了平日里淑女的模样,依次打招呼,礼数周全:“四叔公好,四叔婆好,小婶婶好。”在看到梁雪琛手上戴着的蝶恋花手链后,她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程安杰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孙女一向喜欢得紧,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边往房子里走,边问道:“孝柔,你爷爷在家吗?”

“在家,爷爷在等你们呢。”

杜思雨正在客厅插花,听管家说程安杰一家到了,连忙迎了出来。她的笑容恬静,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打过招呼后,她恭敬道:“四叔,爸爸和二叔三叔都在书房等您过去。爸爸说今天大家回来的时间不太一致,就不用一起吃饭了。你们兄弟四人难得团聚,今晚只设了爸妈和叔叔婶婶们参加的家宴。”

程安杰对程珏夫妇道:“好,那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晚些时候记得去向伯伯们打招呼。”

程安杰夫妇离开之后,杜思雨拉着梁雪琛的手说道:“这一路辛苦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了些粤菜,待会儿送到你们房里。如果还有其他想吃的,你们直接让厨房添些菜单。”

“谢谢大嫂。”梁雪琛仔细观察面前这个温婉的女人,外界总在猜测她身上有诸多怨气,但真的有机会靠近她,就会发现她对那些别人重视的东西并不在意。

梁雪琛实在太喜欢这样的人了,她关心地问道:“大嫂,要不我们一起在餐厅吃晚饭?”

杜思雨知道她担心自己孤单,笑道:“妈妈今天去公司了,她约了我待会儿去何记取明天家宴用的双头鲍。你们如果想在餐厅吃的话,我让厨房准备一下,但不必等我一起。”

“辛苦大嫂了。”程珏偷偷捏了下梁雪琛的手指,“我们还是在房里吃吧,自在一些。”

程孝柔撒娇道:“妈咪,我今晚想跟小叔和小婶婶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孝志晚饭过后要陪他练琴。我待会儿让孝怡去小叔房里提醒你过来好吗?”

程孝志和程孝怡是程玺的两个私生儿女,杜思雨将他们视如己出。

程孝柔满口答应:“没问题,我吃了饭就过来。”

程家大宅里每个人的房间几乎都是小型会客厅加上卧室、衣帽间、浴室、小书房的标准配置,平时如果不想在餐厅吃饭,就可以打电话让厨房直接把饭菜送到房间里。

程孝柔轻车熟路地走到位于三楼尽头的程珏的房间,在推开门前转身对梁雪琛神神秘秘道:“小婶婶,待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要太过惊喜昏过去喔。”

“哇,居然还准备了惊喜吗?”梁雪琛瞄了一眼身后的程珏,在侄女耳边低声说道:“就算我待会儿看到了夏威夷的星空,也不会昏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是夏威夷的星空!”程孝柔满腹疑惑,“小叔,你怎么这样,说好的准备惊喜,你怎么能提前告诉小婶婶呢!”

程珏摆摆手:“我就跟你说了一个惊喜不能用太多次,在上海的是惊喜,在深圳的惊讶,在这里就是意料之中了嘛。”都怪梁雪琛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香港的房间里也有同样的一片星空。

程孝柔闷闷不乐地推开房门,里面是她花了半天时间布置的星空灯。房顶上,一片星空闪烁。

“哇,明明都是同一片星空,可我为什么觉得这里的最好看!”梁雪琛走进房里,环视一周,由衷赞道:“我知道了,这里的角度调得很完美,所以是最好看的。”

程孝柔失落地表情转为开心:“是吧是吧,我就说几个灯的角度要调换一下,这样方向还是一致的,也就更好看。小叔还说都一样呢,看到了吧,小婶婶都看出来了我这样才是对的。”

程珏瞪大眼睛:“梁雪琛,你摸着你的良心仔细看看,这里的最好看?你认真的吗?”都是同一片星空,不过就是换了一下角度,他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认真的。”梁雪琛点点头,表情真挚,“孝柔,我们的审美果然比你小叔高出了不少。”

相差十三岁的两个女人建立同一阵线,程珏只好举手投降俯首称臣,结果当然是换得程大小姐的好心情。

即使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按照程家大宅的规矩,旁边依然安排了四个女佣倒酒布菜。程珏看出梁雪琛的不自在,让她们上菜之后都先出去了。

程孝柔倒是比梁雪琛还先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在小叔你这里最舒服了,不用时刻注意什么饭桌礼仪。”就算再被寄予厚望,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之后,程孝柔终于可以放下筷子,伸手抓起一只烧鸭腿。

“这话说的,好像我这里是什么没有教养的地方一样。”程珏夹起另一只烧鸭腿放进梁雪琛的碗里,“少女要吃有吃相,你可是程家未来的顶梁柱,万一被我带坏了,你爷爷第一个不放过我。”

“等我足够强的时候,只要我想护着你,就算是爷爷也不能动你。”程孝柔的脸突然垮下来了,“但是太强其实也不太好。”

“哦?太强有什么不好的。”

她放下鸭腿,讪讪道:“男孩子越强越好,但女孩子太强不好。”

梁雪琛也放下鸭腿:“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吗?”

程孝柔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油,喝了一口水,才生气地解释道:“我昨天跟一个男生告白被拒绝了,我问他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不够聪明。他回答我,是因为我太强了,学习比他好、家世比他好、还比他有领导力,和我在一起他会自卑。”

梁雪琛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他学习不如你、家世不如你、领导力不如你,那你看上他什么了?”

程珏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才十五岁就跟人告白?”

程孝柔毫不意外叔叔婶婶的惊讶:“他长得帅,我就是喜欢好看的人怎么了?”

梁雪琛又想到程玺的那些荒诞行为。父母的长期疏远,也不知道对这个十五岁的孩子造成了什么影响。程孝柔不缺爱,但也许会因为缺失对爱情和婚姻的正确观念,而在感情问题上变得不理智。

她小心措辞:“孝柔,如果一个人真的值得你喜欢,那么他一定不需要你为他压制住你的能力。和一个好的人在一起,你只会变得更好,你不用为别人妥协。”

“我同意你小婶婶说的。”程珏附和道,“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呢,只会欣赏另一半的强大,我就绝不会因为你小婶婶太优秀而自卑。世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不懂得欣赏你的男人,不配得到你正眼瞧他一瞧。”

程孝柔骄傲地抬起头:“那倒也是,其实仔细想想他长得还没我爹地好看呢,没准比我爹地还花心,我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像小叔叔这样的人。”

梁雪琛向程孝柔的方向稍稍靠过去,悄悄问道:“你现在就开始期待爱情了吗?”虽然她接受的是中西结合的教育,但在中国的教育体系里,现在这个年纪还被称为“早恋”。

“我从很久前就期待了呀。”程孝柔偷偷看了一眼程珏,拍了拍梁雪琛让她靠近,用只有梁雪琛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小婶婶,小叔在和你结婚之前,特地回来一趟和每个人夸赞你的好,他还让管家把房间重新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当时妈咪告诉我,以后如果我要结婚,一定要像你一样,找到像小叔爱你那样爱我的人。”

她听见程孝柔的语气笃定:“从你和小叔结婚之后,我期待的爱情就是你们这个样子,互相欣赏、互相尊重。”

梁雪琛像是触电一样茫然地抬起头环顾这个房间。她喜欢的风格是什么呢?哦,是的,她想起来了,还没回国的时候她曾经向程珏提到过——“以后我把我的房子装修成很简约的样子,不能有太多复杂装饰,家具要用老气的黄木,地上要铺一米宽的米色瓷砖,就算用了地毯,也必须是素色的。”

程珏嘲笑她的审美:“这样不会太冷清了吗?”

“不会。”梁雪琛那时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将儿时最向往的村长家的装修描述了出来,“家里有我啊,所以就有人气了。”

程珏喜欢收藏很多东西,结婚之前这些宝贝藏品都被放在房间里,结婚之后,无论在上海还是深圳的家里,他都把宝贝们搬了出去。梁雪琛曾以为他不想与她分享他喜欢的东西,才忙着将它们转移。

房门被敲了三下,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女佣打开了门。

一个六岁多的小女孩跑了进来,直冲程孝柔地怀抱:“姐姐,哥哥让你过去,他马上要练琴啦。”

程孝柔将小女孩拉开一定的距离,颇有长姐风范地问道:“孝怡,你跟小叔小婶打招呼了吗?”

程孝怡没见过几次程珏夫妇,对她而言眼前是两个陌生人。她躲在姐姐身后怯生生但有礼貌地问候:“小叔好,小婶好。”

杜思雨拿着一瓶错落有致的插花走了进来,程珏和梁雪琛连忙站起身。

“打扰你们吃饭了。”她将插花交给梁雪琛,“孝怡还小,总是莽莽撞撞的,你们别介意。”

程珏答道:“怎么会介意呢,都是一家人。”

“我先把孝柔带走了,孝志每次练琴一定要孝柔看着,我真拿那孩子没办法。”杜思雨的语气里充满对孩子的宠溺,“孝柔,孝怡,跟叔叔婶婶说再见。”

杜思雨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之后,梁雪琛才低头看放在立柜上的插花,那是一枝并蒂莲斜斜地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正如杜思雨的气质一样干净柔和却又充满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今天也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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