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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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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蛰收了笔细细端详一遍,这场景是第二回相见的,曾经迟钝不觉,后来才回过味,茶馆初见她的闲散,陈府抄家时她的惊恐,朱府探查时她的机智,抢鱼时她的见风使舵,一幕幕早就深深刻在脑海中。

“我看看,你画得不错,江南多秀丽,人间烟火气,就是这人画得不好,明明是思念,却画得如此凄凉萧索。”

傅蛰放下笔,去一旁洗手,淡淡说道:“让您见笑了。”

见他又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范宽忍不住说道:“你才弱冠,年纪轻轻怎么就学得跟老学究似的,喜欢就大胆去,莫要失去再后悔。”

心思憋得久了,身边却没说话的人,傅蛰看着率性的范老先生,心扉裂开一丝缝隙:“可是她家世不好。”

范老先生眼珠子一瞪,“男人本来就是靠自己本前途,你国公府已经如此显贵,你还想娶皇家宗室不成。”

见他怒气上来,傅蛰解释,“她家世低,平时过惯闲云野鹤,悠闲安逸的小日子,若是嫁到国公府,便如同被圈养在金丝笼里的鸟雀,严苛的规矩会绑住她的手脚,繁杂的关系会消磨她的性子,我不愿这样,如此还不如放她在山野,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这倒是人话,范宽稀疏的眉毛皱了皱,“这倒也是,当初我被抓进宫里教授字画,那真叫一个不自在,天天就跟走悬崖的钢丝似的。”

傅蛰眸光发暗,正是如此,皇上登基五年,已经站稳脚跟,接下来便要励精图治,往后朝廷震荡是少不了的,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他尚需事事小心谨慎。

“那姑娘是怎样想的?”范老爷子说道。

傅蛰说:“她还小,不懂得男女之事,不过她母亲是竭力反对。”

范宽思忖:这倒是一家疼女儿的。这国公府算是泼天的富贵,要是换个势利眼的人家,早就上赶着一顶小轿送进门了。

”别的我也不劝你,单单说我自己,你师娘是农家女子,平时就喜欢养鸡养鸭,浣洗烹煮。若是有心,现实的困难皆可以克服的,莫要困囿于死角,多想想法子。”

范老先生苦口婆心说着,傅蛰听在心里,可他心中不仅仅是缘由身世差距,母亲吊死的场景如同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时时在梦中盘桓,他怕一时护不住,她也落得香消玉殒……

范宽说完,见他神色郁郁还不曾纾解,暗中叹了一口,感情的事情由着两个人磨吧。

“过些时日,我要去老友家过生辰,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虽说这徐书呆子没有官名,可在江阴士子中间却是很有威望,到时候你结交一些士子,往后说不定就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这皇上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心中有鸿志,总要大治大改一番,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显赫之族,削弱势力收归权力,都是在所难免的。

若是傅国公眼明心亮,这时候结亲就要找个小家小户,别再去招人眼目,可惜人偏偏就是权势富贵迷人眼。

深陷迷瘴,看不清时局。

“是。”傅蛰应下。

徐府是她外祖家,那日她应该也在。

晚饭时,傅蛰被强硬留下来,范宽唠叨,“你师母让我把你留下,若是你走了,我又要受唠叨。今儿你小子可有口福了。”

鸡鸭是放养的,肉质紧实,蔬菜是刚采摘下来,新鲜的滴水。范夫人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脸上还带着一丝淳朴的天真,到了老年还能如此,说明被人护得很好。

“早几年常听他唠叨,宫里有个天资聪颖的小世子,绘画天赋极高,不过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以专长善之,他为此懊悔多次,不曾想今日见到真人,果然是好样貌好气度。”

听见夫人夸傅蛰,看老爷子心里有些不舒坦,范老爷子斜睨了两眼,不以为然:“也还能凑合,想当初我那可是玉树临风的范大公子,这小子跟我的风采相比,也就差个一星半点儿。”

范老夫人毫不给留情,“你这老不修的,你哪能跟人家比,先不说气度样貌这些虚无缥缈的,就说说你那身高,跟人都快差了半头了。”

范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后悔留下傅蛰吃饭,“我那是老了,抽抽了,我当年的时候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范老夫人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拉倒吧,可别吹牛了。

看着夫妻两人互动,傅蛰会心笑了笑。在他心目中最好的夫妻关系便是,相敬如宾,两人你敬我我敬你 ,前宅后院各管各的。

而范老夫妇却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反目成仇,冰冷相敬,夫妻之间也可以这样互相逗弄,肆意说笑。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苏莜的模样,想到往后两人说笑打闹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范老夫人看他的模样,给范宽递了个眼神,他又回了一个。这个一来一往,就在瞬息间的默契。

傍晚时分,傅蛰从范府出来,两边的灯笼已经点着,走马灯旋转着,一山一水如同活了一般,映衬着这窄小的院门,仿佛有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怀山上前地上披风,“世子爷,外面风凉。”

傅蛰系上披风的带子,钻进马车里,“可有消息?”

皇上派人的人马全部跟在暗处,在遇到密探被杀事件,暗处的人马被四散到江阴各处,收集线索。

怀山:“有个侍卫在婆娑山发现一些异常,那里的车辙印格外的深,像是运送过重物。”

赤铁石原矿便是异常重,那这行迹确实可疑:“多派些人手,重点追查下去。”

怀山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世子爷,属下刚才来范府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像怀南东路殷沛的小舅子。”

是赖帛?

怀山有些意外,世子爷竟然还记得他?

“当初江都仓库失火的事就与他牵扯颇深,不过那时咱们忙忙着剿灭水匪,叫他抽了个空子逃了,没想到他竟跑到了江阴。”

傅蛰手指指尖点着桌子,看着晃动的门帘思索,怎会这么巧?

上次查案的时候他便隐隐察觉到,在淮南东路这一带殷沛只手遮天,而淮南东路那么多州县,为何偏偏把赖帛安置在江阴,看来铁矿石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你派人跟着他,若是有任何异动,立马回报过来。”

怀山领命下去。

接连两天拜访范府,暗中盯上的人皆以为,国公爷世子就是为了求画而来的,不由放松了警惕。

虽说是迷雾弹,还是要做的逼真些,傅蛰又坐着马车来到范府。

而在范府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傅蛰扫了一眼朝着范府走去。

不一会儿怀山跟了上来:“回世子爷,外面的马车是殷府的,殷翎来到江阴了。”

傅蛰目光一凛,这是起疑心了,殷沛好个狡猾的老狐狸。

不过幸好来的是殷翎:“走,咱们去会一会。”

刚迈进二进门的院子,傅蛰看见以往闲适的鸟儿,皆缩在了屋檐下,四周察觉到不寻常的味道。

“世子爷,你可总算来了。”施怜儿说完,觉得语气太过谄媚,连忙填补,“我们公子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傅蛰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朝着殷翎颔首:“殷公子别来无恙。”

殷翎爽朗笑着:“江都一别,许久未见,世子还是那么风采照人,今日能在范老先生这儿得一相聚,也是缘分啊。”

傅蛰淡笑回应。

范宽是什么人,两代皇帝画画他都教过,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权贵而委屈自己。

“你看看,你们来上这么一群人,我的鸟儿吓得连食都不吃了,要聚外面去聚,别把我这服里弄得乌烟瘴气。”

这么不给面子,殷翎脸面顿时挂不住,可他不敢造次:“这次来府上叨扰范老先生,主要是想求一幅画,给皇上贺寿。”

范宽随意摆摆手,“你来的迟了,我已经应下给傅蛰这小子画画,总不能皇上的寿礼都是我的画吧,你们也多花花心思,别想着用一幅破画去应付皇上。”

傅蛰没说话,范宽上前,“傅家小子,昨日的画还没作完,快同我去书房。”

说着领着傅蛰去了书房

看着人转身就走,殷翎的脸皮绷不住了:“既然先生忙着,那我就先告辞了。”

原本是客气话,却没人拦一拦,他的怒火更盛了,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施怜儿跟着往门外走,临转弯的时候,朝着傅蛰那边遥遥望了一眼,欲语还休。

出了门,殷翎气呼呼地走到马车旁,“不过是一介画师,说话行事也太狂了,对殷府丝毫不恭敬,若不是教过皇上,哪轮到他在江阴撒野。”

施怜儿慌忙安慰,“公子咱们回去再慢慢说,今日之辱他日定当讨回来,现在傅国公世子在这里,咱们不好得罪。”

殷翎忍下怒气,掀开车帘坐进去。

施怜儿正要爬上马车,这时看见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姑娘,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那是傅蛰的马车,她心中暗暗警惕,走过去质问道:“你是谁?”

刘秋珊打量了她一番,心里甚是不服气,样貌一般,不过是穿着华丽,用金银堆起来的富贵之气罢了:“我是傅蛰的表妹,前些日子约好在范府相见,姑娘你又是谁?”

什么!这竟然是傅蛰嫡亲表妹,施怜儿脸上挤出一抹笑:“原来是刘家姑娘,早就听说刘家女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果然是真的。”

刘秋珊原本紧绷的心,略略得意,“不知姑娘的姓名?”

“我姓施,名怜儿。”施怜接着说,“马车里的是我夫君。”

听说她已经嫁为人妇,刘秋珊放松了警惕。

刘秋珊反问:“你们来范府干什么?”

施怜:“我们是来求画的。”

刘秋珊目光透露出同情,“这个范老先生特别不好说话,脾气古怪的很,求一幅画比登天还难。”

“是呀,”施怜儿目光露出哀愁,“原本还想求在世子名下,不过不知道他现在居住何处,是我夫君要找他有要事。”

殷翎坐在马车上,不耐烦的催促,刘秋珊脱口说道:“就住在东来客栈里,那里地势偏僻,不过有侍卫守护,轻易见不着人。”

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施怜推脱夫君等得不耐烦了,匆匆上了马车。

“你磨磨唧唧干什么,”殷翎脸色不好,“该不是还惦记着世子爷吧?”

施怜儿凑过去慌忙解释:“妾身怎么敢,不过是向女子打探了一下范宽的喜欢,唉,谁知道是个油盐不进的,咱们书求画怕是难了。”

殷翎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画画的,还自诩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咱们殷府想要什么画没有,差他那一幅?不过是想借此打探一下情况罢了。”

听了他的话,施怜眼神闪烁:“打探什么,妾身或许有办法呢?”

殷翎也是前两天才刚刚知道,他们殷家竟然涉及了铁矿石的生意,私开铁矿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什么大事,你莫要操心。”殷翎说道。

施怜乖巧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有了怀疑。

这日回到客栈,傅蛰坐在书房写书信,赤铁矿事关重大,每隔十日他便上书一封,以报上情。

刚把新密封上,听见外面呼喝的动静,傅蛰把窗户撬开一个缝隙,看见一个浪浪荡荡的男子满脸涨红,想是喝了酒,嘴里怒骂着什么。

“去他娘的拐卖,老子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妾婢,怎么现在看着样貌好,想从老子手里撬了走,也不打听打听,我周溜是谁的人?”

两个官差服侍的人,点头哈腰,“咱也是没办法,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您且再等等。”

这人看着就是一介平民百姓,官差为何对他如此恭敬,傅蛰朝外面瞅了一眼,关上窗子。

怒骂断断续续,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傅蛰翻着书,想起范师娘的话。

“女子若是心悦一人,什么家世门第,繁杂事物皆可接受,唯有一点这个男子必须事事信她,多多帮衬她,用情专一不可中途而废,那才是白首偕老之道。”

从一而终,事事帮衬倒是不难,难的是苏莜真的心悦于他吗?

远的不说,单单他身边那个青梅竹马的李哥哥,仅遥遥一眼,便知是人中龙凤。两家又是世交,父母皆知根知底,傅蛰越想心里越没底。

怀山打开房门走进去,已然是黄昏过了,天空变成墨蓝色,房间内一片朦胧的黑,他心中有些诧异。

世子爷向来勤奋,常常手不释卷,怎得的如今黑漆漆,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怀山禀报:“世子爷,咱们派出去的暗卫有两个人毫无音讯,怕是已经出了事。”

这个早在意料之中,敢开采铁矿石,定然是守卫森严,可没想到宫中一等一的好手都会折在他们手里。

“可有消息送出来?”傅蛰问道。

怀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婆娑山。这两个字是用血写在布条上,字迹潦草,想来是匆匆写就,扔在事先约好的地方。

他把刚才写好的密信掏出来,另外抽出一张纸,匆匆挥就,“让人送我京城,记得避人耳目,在宫中别让旁人瞧见。”

怀山遵命,“刚才我听说一个混混过来闹事,可有冒犯世子爷?”

这次带的人少,人手都分散查找线索,世子身边就一个暗卫,安全问题确实是个事儿。

傅蛰摇头,“你无需担心我。”

想到方才探听的消息,怀山说道:“属下来的时候,听说那个周溜是赖帛的手下,他们商议着要对付李公子和苏姑娘。”

赖帛心思狠毒,又仗着殷家的权势为虎作伥,苏姑娘怕是要吃亏。

听见这两人名字并排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一块的,傅蛰心里不舒服说:“这关我何事,你快去查案吧。”

口是心非鸭子嘴硬的世子爷,这是白送到嘴里的英雄救美啊,你可别白白的耽误了。

怀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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