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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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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是一条长廊,楚扬每走一步,都仿佛踏过一段人生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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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宏对赵禁笑道:“令爱尚未及笄便有如此谋略和勇气,当真无愧将门啊!”

赵禁一脸正气地施礼,“辅助少将军本就是末将一家之责,既见之,缘何能不救之?将军切勿挂怀!”

楚扬命人呈上一个匣子,对赵禁道:“令爱之物不敢私藏。”

赵禁打开匣子,取出掌镜,凝视着沉默了片刻,方才苦笑道:“这是拙荆压箱底的嫁妆。末将无意攀附,拙荆的祖上实与汾阳江氏同出一族,只是百年前被迁出了族谱,若非如此,也轮不上末将。”

楚扬又问:“那……这上面的小字?”

赵禁迟疑一瞬,尴尬地答道:“小女名‘玉嘉’,末将刀功有限,故只刻了一个‘玉’字。末将只此一女,寻常唤作‘小玉’。”

楚宏目光微动,朝楚扬笑道:“连人家名讳都知道了,七郎要当面谢过恩人才好。”

楚扬深深看了赵禁一眼:“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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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嘉缓缓睁开眼,新奇又谨慎地打量了一圈四周,掏出掌镜似复述一般自说自话起来。

“无名朝代,出身平常,父战死,母遇难,落水获救,世家公子,太子岳家,嗯?这么好?”

“未婚夫……又是世家公子?还是少年将军?这是出身平常的配置?哦,救命之恩,嗯?不是我救的?呵,这是美人鱼的故事么?还好我是那个公主。”

“父母之命,只见过一面……哈?未婚夫正在谋反?额,这就没了?系统?系统?”

她抓着掌镜拍了拍,又“喂喂”了几声,显出些许无助,皱起眉头,继续自言自语。

“唉,看来,后面是要我自由发挥了。开局配置不错,如果救我的不是敌对阵营就更好了,嗯……怎么办呢?看来要用上穿越必备了,装失忆吧。”

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满意之色益浓,得意地握拳笑道:“这样的颜值,加上我的才华,这段穿越之旅一定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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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赟抚掌大笑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生闻得此赋,真是死而无憾了!”

赵玉嘉微微颔首,“王郎过誉。”

王赟上前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陇西楚氏虽是高门,楚扬却只是一介蛮汉,往后,你的诗赋才艺、风雅意趣恐怕只能对牛弹琴了。你曾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我既是有情,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名?”

赵玉嘉抽出手,坚定地摇头:“楚郎虚位以待,玉嘉既已想起过往,又如何能够负他?玉嘉向往的‘一心人、不相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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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苓把玩着掌镜,嘴角噙着讥诮,对榻前跪着的二人道:“你们倒是说说,哀家为何要替你们周旋隐瞒呀?”

王赟拢了拢衣襟,又紧了紧衣带,底气不足地说:“为了家族的颜面。”

王芳苓掩口笑道:“绿帽子戴在楚扬头上,他若知道此事只会比谁都着急掩盖。这掩盖的方式嘛……”一指赵玉嘉,字字清晰:“夫人暴毙。”

赵玉嘉神情剧变,晃了晃,瘫坐在地,被吓得失了言语。

王赟扶住赵玉嘉,咬牙切齿:“你想要什么?”

王芳苓摩挲着掌镜,看向赵玉嘉,轻描淡写道:“把你与楚扬相识至今的事情,都讲一下吧。不要心存侥幸,我会去一一查证。从今往后,你府内之事,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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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嘉跪在楚扬面前,哽咽着说道:“待孩子生下来,你只消说我难产而亡。王郎无意朝堂争斗,我们会寻一山野,隐姓埋名度此余生。你既不爱我,我亦不敢强求,事到如今,我只想求个好聚好散。”

楚扬冷笑道:“嗬,你们倒是替我安排好了一切。你屡屡为王家传递消息,却要我放你们自由离去,凭什么?”

赵玉嘉哀中带怨,继续哭求:“我救了你,你为了报恩娶了我,你我原本是一段善缘,看在一命之恩的份上,何不放我一条生路?”

楚扬怒极反笑:“挟恩以报的人我见得不少,像你这样理所当然物尽其用的倒是头一次见。谁说我不放你?我已传信给了王赟,只要他敢从正门进来求娶,我自会写放妻书给你。他若不来,我亦不会断了你的吃穿日用。”

赵玉嘉面露喜色:“那我的孩子?”

楚扬轻蔑地说:“若是直到这孽种落了地,他还未来,我自会叫人送去他府上。而你,他一日不登门,你一日不离此院,每日都会有人将他的事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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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娅一巴掌甩在陆锦华脸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心狠!哈,你可真是有情有义有担当啊!同僚出征在外,你就去把人家老婆的肚子照顾大?屈辱和伤害都是你给的,你有什么好惺惺作态的!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待他走后,塔娅拿起一旁的短柄水晶镜,痛惜地说:“宿主啊宿主,你长得这么美,又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为一个渣男浪费青春,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连带我也跟着受罪!”

仿佛聆听一般顿了几息,她面露惊讶:“原配是个穿越者?这都没有搞定?难怪这次积分高得离谱。系统,能调出那个穿越者的信息么?”

又顿了几息,她轻蔑又自信地笑了起来:“真是个贪婪又愚蠢的穿越者啊!勾三搭四的才女路线?她以为自己是到古代‘好梦一日游’来的么?放心吧,好感度为负的我都刷到了百分之百,还会怕这个零起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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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娅面目狰狞,举着水晶镜语无伦次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好感度会突然掉到负值!不!我不信!他明明那么欣赏我!一定是后台数据出了问题!我的攻略不会失败的!是数据问题!别数了!去查数据啊!别……”

话音未落,她就毫无征兆地向后仰倒,水晶镜也摔在了地上,碎成几块。

侍女们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把她扶到榻上。

不多时,她悠悠醒转,茫然地看着其中一个柔然侍女,开口就是一串柔然语。

那侍女期期艾艾环顾了下四周,用官话回道:“夫人方才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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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苓毫不留情地斥责着王芳芸:“若非信了你的话,以为你已经定下了他的心,我们怎会放心放他出去平叛?可结果呢?人家跑回了柔然、坐稳了汗位,还同突厥联了手,接连拿下了我们一十二郡!一路走来,哀家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算不知感恩,好歹也想想纪儿!替他巩固江山社稷是你的责任!”

王芳芸了无生趣地问:“说吧,如何将功补过?”

王芳苓直截了当道:“召楚安回京,就说你有了他的孩子!楚昇心软又重大义,以楚安和家国安危相挟,他定会发兵。只要楚昇上了战场,楚扬势必不会坐视不管。如今,各家门阀中,楚扬的兵力最强,若是任其发展,恐成国之大患,不管能不能打赢,都得让他动一动、出点血。”

王芳芸叹息一声,点头应下了。

待王芳苓走远后,王芳芸缓缓起身,坐到妆台前,对铜镜说道:“系统,我准备好了,开始原主记忆转输吧。”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长长叹了口气,抚着铜镜中的倒影,目露悲悯:“唉……这真是全家‘譬忧诶’的节奏啊。难怪原主这么大的怨气、这么多的要求。难怪……功德分这么高。”

她目光微动,问铜镜:“系统,她儿子是什么病?还有药治么?若是不能,我能用她的身体再生个孩子么?”

镜面映着烛光,似乎微微起了涟漪。

她惊呼:“这么贵!”又悻悻抱怨道:“我做了这么多心愿任务,功德分都不够换一个娃,娃果然是碎钞机!到哪儿都一样!难怪没人愿意生!”

“算了,那给我兑换些速效救心丸吧。”她把手伸到镜子里,自我安慰道:“反正这个任务的功德分高,做完还有得赚。”收回手时,掌中已多了个精致的瓷瓶。

她握着瓷瓶挥了挥拳头,“放心吧,可怜的炮灰,我会替你完成心愿,照顾好你的儿子、打败你的嫡姐、毁掉这个家族!再给你,找个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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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台上的铜镜泛着幽光。

王芳芸撑着台面,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又回来了?!”

顿了几息,她难以置信地低吼道:“我斗败了一直欺负你的嫡姐、替你扳倒了王家,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那病秧子儿子,我还为你找到了懂得尊重和认可的强大靠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完,她突然捂住脸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我不想……我不想这样……没了王家纪儿会死、没了皇位纪儿会死。皇位是纪儿的,王家不能倒!不能倒!”

哭了一会儿,她又抬起脸,开始对着空气幽怨控诉。

“你说你是快穿者、你说你替我完成心愿就会走、你说你不会动情,可你却爱上了楚扬!你为了讨好他,把我纪儿的皇位都让了出去!你这个骗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骗局!你和他们一样,都只是想利用我!我凭什么要让出身体看你得意?”

“滚!”

王芳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手抓起发簪,朝自己的手臂戳了下去。

鲜血慢慢地在藤色寝服上晕开,她的眼中也现出几缕清明。

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后,她狞笑道:“卑鄙的女人!你想‘譬忧诶’我?你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呵,想得美!我就算回去了,也不能让你称心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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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芸的声音越来越远,楚扬眼前的影像也越来越淡,到最后,只剩一条看不到底的通道。

通道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画面,朝他前面飞快地掠过。

他用力奔跑着,追逐着那些记录“楚扬”生平的画面,试图拼凑起完整的情节。

他越跑越快,画面渐渐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坍缩成深渊。

他在漩涡中不停地翻转,似有无数的手撕扯着他的灵魂,拖拽着他,向着深渊的中心不断下沉。

他奋力挣扎,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凝聚成型,又轰然炸裂。光影的漩涡顷刻化为闪着荧光的碎片,雪花一般,纷纷扬扬。

他站在漫天的荧光中,听到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由远及近,直直渗入灵魂的深处。

应着呼唤,他缓缓睁开眼,在一片欢呼声中,由幻梦回到了人间。

**

楚扬甫一苏醒,就向永初帝奏上《防疫疏》。

不久后,大齐举国上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捕鼠行动。人们不但捕杀老鼠,对遇到的獐子、狐狸也一律捕杀殆尽,统一焚烧。

驻防的兵士在城郊荒山挖出大坑,将无力安葬的病患尸体统一收殓,撒上石灰,深深掩埋。

各地的郡守们在交通要道和城镇市集设立起“济疫堂”,向平民施以防疫抗疫的成药。按着“十法”上的要求,食物和饮水需得煮过方可入口,无力负担薪火和食物的百姓,亦可去济疫堂领用维生口粮。

如此布置,国库自然是无力承担的。

户部尚书在朝堂上忧心忡忡地报完账,魏仪便率先表了态,又拿出楚扬的捐募信大声诵读。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世家们也纷纷站了出来,替朝廷分担了大部分药食财物。

这波瘟疫来势汹汹,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没人可以筑起铜墙铁壁独善其身。正如魏仪和楚扬的信中所言,如若疫情再不得控,等人死了个七七八八,南赵借机攻过来,祖宗传下的基业恐怕都要毁掉了。

在王权和世家的通力合作之下,不过月余,疫情的传播就得到了控制。

永初帝松了口气,一下朝,就召见了病愈回城的楚扬。

皇帝原本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倾诉,可是一看到日夜牵挂的弟弟,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成了:“七郎似乎变了。”

楚扬也不避讳,淡然笑道:“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断了枝的树,抽出新枝都会长出不同的样子,何况是人呢。”

永初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随之笑道:“那七郎此番死里逃生,可有什么感悟?”

楚扬也坦然回视永初帝,眼中是毫不遮掩的锐气和野心。

“世事无常,时不我待。臣送北固侯张頔回乡,两渡渭水,心中所想,俱为南水,病中所憾亦皆为南地。待我大齐生息恢复,南地必入我齐版图。南地富庶,北方门阀亦多有觊觎,臣斗胆谏言分封,只我楚氏子孙可去南地就蕃。如此,定可保我楚氏千秋万代,江山永固,后世子孙再不受世家束缚!”

永初帝一拍桌案,爆出一串长笑,举目前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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