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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洞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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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图书馆里看见过一则小报,讲述的是人食莲藕化作藕的故事。结合于知行刚才讲述的内容,第一批失踪的人尸体附近的新鲜莲藕……难不成第一批人在雾中吃掉了来历不明的莲藕,也变成它们了吗?

而小报故事中的莲藕,难不成也是从雾中的外流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于知行并没有把故事讲述完整。他是不是还有东西没告诉我?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奔波,我实在是太累了,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隔天清早我再去了一次关着李如玉的地方,虽然他人已经不见了,但我想,他未必没有留下线索 。

曾经关着他的房间乱糟糟的,衣服被子散在炕上,我猜他离开得很匆忙,走之前可能还在睡觉,说不定还是被人从被窝里抓起来的。我四处看了看,床边有个带镜子的旧衣柜,墙角堆着袋装垃圾,里面是一些一次性塑料饭盒,木方桌上摆着一个旧水壶。

我摇了摇,水壶里已经没水了,但是里边却发出几声轻响。我有点疑惑,把盖子一掀开,里边有一个皱巴巴小纸条,展开一看,里边写了几个字。

神仙洞。

你别去。

几个字写得很潦草,七扭八歪的,但还是李如玉的字迹。最后这三个字上,不仅划了横线,还画了个圈。

我知道李如玉的意思是让我别去,说明那边有一定的危险。

这个神仙洞当地人应该很熟悉,我想,这个信息可能是想让我传给他认识的人?或许我该问问于知行。

我把纸条胡乱往兜里一塞,就听见院子外边滋啦一声。

应该是有人来了。

我本来想推门出去,但是只要我打开门,就会和那个人撞个正着。也就只有旁边的木柜子能勉强我进去,我连忙推门而入,把自己勉强塞进去。这个木柜子应该也挺长时间没用了,我闻到一股木头味儿,还樟脑球的味道。

就在关上门的后一刻,我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那个人没说话,脚步声在屋里打转。只听见脚步声渐进,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要是被对方听见声音可就糟了。

这地方不比镇上,周围都是他们乡里乡亲,我觉得除了李家,同村的其他人应该也知道他们把李如玉关在这里。而且村里还连个警察都没有,万一我被发现了,我怀疑自己可能就回不去了。

我正捂着嘴,小声呼吸,而那个人还在屋里走来走去,根本没停下。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我想推门跑出去。

这不对劲。

我有些后悔没让于知行陪我一起过来了,他来的话还能给我放个风。但现在不该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看看屋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双开门木柜子,中间有个缝,我能从中间勉强往外瞅——因为那人一直在左右走,具体长什么样子我看不清,却也能看见他是在围着桌子转圈,而且这人身上还沾了些土。

这很奇怪,我搞不明白。

桌上只有一个空水壶,他围着桌子绕圈干什么?吃完饭了遛遛食?

不对劲啊。

我忍不住往前凑了一下,却发现这人突然就定住了,跟按了暂停键似的。

我心道不好,难不成被发现了?可是我一点声音都没出啊。

只见他突然转过来,猛地凑近,把屋里仅剩不多的阳光全部都挡住了。

就算如此,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是我在图书馆里见到的那个人。

但这似乎又不是他。

他的脸上沾了不少土,眼睛睁着,一眨不眨的,眼珠根本就没动,毫无生机,嘴唇紧闭。

他可能看到我了,也可能根本没有。

我不明白,他不是在图书馆吗?怎么忽然间又跑到这儿来了?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是不是在村里遇见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我记得他在图书馆的时候挺正常……啊不对,那时候他没有影子,也不能说是个正常人。我忽然想到,他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候他问我是不是认识李如明。而我根本来不及回答他。

现在这个情况,我又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只见,他原本贴着柜门的脸忽然又拉远了,转过身去,似乎要走了。

我本以为他要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又转过身面对着柜子,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他忽地又凑近了,我只知道柜子在一瞬间就往下倒了,砸得我生疼。

他肯定发现我了。

柜门砸下来的时候贴着地面,所以我整个人都是趴着的,而且刚才是脸朝下倒下去。因此,我想要打开柜门,就得用力把柜子掀到侧面,才能打开它。我试着动了动,想想该怎么把它掀开。但是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只觉得这柜子怎么掀也掀不开,特别特别沉。我憋了会儿劲,试图从侧面把柜子踹开,结果一脚踢过去反倒是自己疼得难受。脚下的触感也不对劲,并不像踢在柜子上。我呲牙咧嘴揉了揉脚,用手一摸柜子,就发现触手可及的地方直剌手。

再一摸前后上下,柜门也不见了。

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我可能根本不在刚才的地方。

这究竟是哪儿啊?说真的我慌了,忍不住使劲敲柜子(八成已经不是柜子了),希望有人能听见,能救我出去。

我敲了好一阵子,实在是太累了,这么下去可能空气要先耗尽。

我换了个姿势躺着,准备歇一会儿,却没想到自己先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一直在往前走,四周围都是茫茫雾气,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是完全听不清楚。不是听不到,而是发音不知道在讲什么,我猜可能是某种方言。我们这边的方言都比较靠近普通话,所以乍一听其它地方的方言,是完全听不懂的。

我知道周围是有其他人在,可能是在梦中的缘故,我没看到而已。跟着他们走了一阵子,一直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兜圈。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一股焦虑的心情涌上心头,似乎有人在催促我做些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做。我跟他们走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休息了,就坐在原地发呆。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上被塞了东西。

是一截莲藕。

我把它吃掉了。

不知道该说是我主动,还是“我”主动。在梦中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偶尔向四处看的时候,也是雾气更多一点。我不知道和他们在什么地方行进,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儿。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人我都很熟悉,可是我又很害怕,觉得周围有危险。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很难受,就好像我不是我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身上背着某些东西,应该是个人,但是重量却显得很轻。我觉得很奇怪,可是心情却十分忧虑。

我们仍旧在往前走着,人似乎少了一些,他们交谈起来语速很快,我还是听不懂,依旧沉默着。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背起东西来了,气氛很沉重,雾气仍然没有散去。

又一次,我们找了个地方歇脚。我只知道人又少了一点儿,他们讲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仍旧不明所以,只知道挺长时间没吃饭了,肚子很饿,可是又不想吃东西。准确点说,直觉告诉我最好别吃。

藕再一次被塞进我的手里。

我犹豫了,可是我又渴又饿,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把藕塞进了嘴里。它的汁水很多,咀嚼的时候只感觉很腥,味道很怪,我没尝过味道这么奇怪的东西,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是唯一的食物了,只有吃了它才有力气继续行动。

脑子越来越僵,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我们依旧继续往前走,气氛很沉闷,已经没人说话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们又开始休息了。可是,我只感觉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很多圈,一直没走出去。

我坐在地上发呆,有人又塞了藕过来。

看了看藕,又看了看自己。

我撩起衣服,却发现下面已经不是人的躯干了,而是白色的藕。

我差点叫出来。

然后吓醒了。

我听见“咚”一声,脑子一阵闷疼,应该是刚才醒的时候撞在什么东西上了。我忍不住捂住脑袋,呲牙咧嘴了一阵儿,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不知道是谁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严渊?”

是于知行的声音,他来找我了。

我连忙喊他的名字,这才把他招呼过来。他在外面让我不要担心,说目前的情况,稍微有点困难不过也能解决,让我不要浪费体力。我连忙称是,等着他把我救出来。

我听见耳边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于知行似乎在推着某个很重的东西。光亮一点儿一点儿从我眼前出现,我这才知道自己究竟进了什么地方。我躺在某个狭窄的凹槽里,于知行拿套绳和木棒做了个杠杆,把上面的盖子挪开了。

我得以重见天日,坐起来大口喘气。环顾四周,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东西,我们似乎在某个山洞里,从上方的洞口隐约露出点光。

见我喘匀气了,于知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棺材里?”

我心说我哪儿知道。然后又想,他说什么?棺材?!

这才定睛一看,这东西和昨晚关李如玉的地方抬出的东西差不多。就好像是拿整块木头挖出来个洞,没上色没上油漆,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盯着这东西默不作声,我思考起来,为什么自己会从村里直接进山洞呢?可能它根本就没法用逻辑来解释。

我只能和他说,“原本我只是藏进了衣柜。”

但是问题来了,这儿是哪儿啊?

所以我问于知行,他说,“这地方叫神仙洞,说白了就是个钟乳石洞,原本想做景点的,因为一些原因慢慢荒废了,平时没人来这儿。”

神仙洞?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于知行看着奇怪,便问我。我告诉他在李如玉房间里找到纸条的事情,上面就写了这个神仙洞。

但说实在的那张纸条上的意思,其实也并不能说明是不让我去神仙洞,还是他在神仙洞而这里有危险。毕竟那几个字都能组合成几种解释,我也不清楚李如玉究竟讲的是啥。

于知行听到我的讲述后更加沉默了,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心情看上去应该挺糟的。

我小心翼翼问,“有啥我能帮你的吗?”

但于知行没说话。

环顾四周,水滴形状的钟乳石很多,一眼望不到头。这个山洞应该挺长的,不过我没心情看,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很多思绪都涌上来。

虽然脑子里问题很多,但看于知行的状态,我把问题憋回去了。

又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

最终我还是问了于知行,“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毕竟我又没给他留纸条。

话问出口才想起来之前少说了什么,又说,“谢谢你啊,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出不来了。”

但是于知行摇了摇头,“这事儿怪我,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他倒是把锅一揽,这事算是翻篇了。

我哆哆嗦嗦从棺材里翻出来,没办法,太紧张了一直没缓过来。于知行给我搭了把手,我扶住他胳膊,才发现这人身上挺凉的,衣服也是之前那件,皱皱巴巴的。估计找我用了很长时间,说不定饭都没吃。

我十分不好意思,只听他又道,“这地方我们老家的人都认识,其它地方找不到人,就猜你应该会在这儿。”

啊?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怎么讲?”

“有时候祭祀会用到这儿。”于知行回答我,“不过已经很多年没人管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祭祀两个字听完还是心里一咯噔,开始担忧起李如玉的境遇来。

“李如玉会在这儿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没看见,”不过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顺路找找。”

我同意他的看法。

他来的时候还带着个背包,他从包里拿了个手电筒给我。我边接过手电筒边看着上方洞口的微光,太高了,我们根本上不去。

于知行解释道,这个钟乳石洞很长,我们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截,好在山洞一直往前走也能到出口,没什么危险。

好吧,没什么危险。

我将信将疑,心想,他说的没危险和我以为的没危险,是一回事吗?

总之,打开手电筒,光芒正扫过某块儿墙壁。我咦了一声,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于知行听到后听到后停了下来,问我怎么了。

我走过去看了看,却发现石壁上被人用油彩画了一些东西。有些线条很粗犷,有些模糊不清像火柴棍小人。看图上的意思,仿佛在围着什么东西转圈,不过他们围着的东西被刻刀划掉了。当然,那痕迹很旧,历经这么多年已经变钝了。

跟着于知行又往前走了一阵儿,我偶尔能看见类似的画,有些画得很细致,有些则十分粗糙,明显不是同一个年代的。我逐渐拼凑出了画上的内容,讲的是一些人供奉神仙,对其崇拜和献祭的事情。

难怪这里叫做神仙洞。

但是在这些画中,有些原本该是神仙的位置,却是不止一处被刻意划掉了,就像是有人想要隐瞒它存在似的。

我十分不解,问于知行,“为什么中间的东西被划掉了?”他们对这些东西很忌讳吗?

手电筒的光照在石壁上,于知行抬头望了望,语气中透出一点感慨,“这话或许不该由我说,总之,它们不该存在。”话说完,他又开始往前走了,我跟在他身后。

“嗯?什么不该存在?”

“神仙。”于知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仰的是什么东西。”

诶?怎么说?他们信仰的不是广义上的神仙吗?

我有些惊讶,忍不住道,“那他们信的是啥?”

于知行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打个比方,假设镇上有个乡绅最有权势,人们都到他的家里去请求他办事。”

“然后呢?”我问。

“在这之后,乡绅本人消失了,有人住进了乡绅的房子里。可是有更多人并没见过乡绅的模样,只记得他的衣裳,还有他住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心下了然,于知行指的就是他们镇上的这些神仙吧?

“人们继续来到乡绅的住处,像往常一样送礼物,希望他能解决问题。但其实乡绅一直都没解决过问题,最后还是要靠人们自己。多数人不知道乡绅已经不是乡绅了,但是少数人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就想让自己的人来代替乡绅。”

盼着亲戚成为乡绅之后提携自家人嘛,能理解。

我点了点头,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的意思是说,镇上的神仙是被换过的。但是据我所知,镇上受到香火供奉的人会成为神仙,难不成人是无法通过这种途径成为真正的神仙?神仙不收人类?

我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只听见于知行的话继续前面传来,“但人们不知道,只要成为了‘乡绅’,就再也不是原本的人了。”

也就是说,镇上供奉的神仙……该说是祖先吧,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了。我忽然想起来李如玉讲述中那些仙人下凡都是喜怒无常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根本不是那些人了,当然不会有那些人的性格了。

人相信神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神仙就像是一种崇拜物。尤其是在面临自身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向更高阶层的神仙来求助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只是没想到,神仙也有可能不是神。

人想鸠占鹊巢,却也成了鹊鸟。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古往今来人都想成仙,可是成功的究竟有几人呢?

他老家的这些“神仙”,究竟是不是神仙?

我想,没人能知道答案。

而且我在隔壁省住那么久,几乎没听说过山溪镇上的类似传闻,更没听过于知行口中讲述的这些事。

其实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

于知行讲完后并没有耽搁太久,也就没看到我复杂的神色。

我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准确的说,依旧是石壁上的画。上面画的东西令我很疑惑,似乎讲的是一个妇人在割肉,内容过于抽象了一点,所以我不太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我看见碎石边上刻着的,乱七八糟的几行小字。

大意是这样:

母亲吃掉了我的遗骨,遗骨上生出了宝珠,骨上的碎肉扬入海中,海鱼吃掉散落的碎肉,既而能够口吐人言。

前后连起来,感觉没头没脑的。讲的是主人公被母亲杀掉吃了,还是分尸,即使结局鱼说人话带着玄幻元素,但是这些和神又有什么关联?

我只觉得这些内容很突兀的出现在这儿,就好像它是被某些人故意刻在这里。虽然这里的神仙也不是什么正经神仙,但是为什么用来祭祀的洞穴,会出现这种画面和字呢?

我想不明白。

就在我站在原地思考的时候,于知行停下来,回头看我,“怎么了?”见我盯着石壁,又说,“通道两旁的刻着一些老家的传说,以前祭祀的人们也在墙上刻过一些画和文字。”

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可我还有疑问,指着墙壁说,“但上边的内容和神仙没有关联啊。”

于知行过来看了看。

我想了想又补充,“除非能确定这是神仙显灵。”

他打着手电盯着眼前的字,“我有点印象,它没法确定具体出现的时间,只知道这些内容是后来被人刻上的。”

“后来?”

“几百年前吧。”他说,“这些字都风化了。”

我一噎,却听于知行波澜不惊道,“前几年有人也问过这件事。”

“?”

“有几个人来我们镇上做调研,镇上有人给他们推荐了神仙洞。”

我心说出这个主意的人也够损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推荐人家外地人过来。

我小心翼翼问,“他们找到这些内容的含义了吗?”其实我还想问,这些人应该都还安全吧?

于知行想了想对我说,“他们觉得母亲吃掉孩童是一种祭祀行为。”又补充,“关于神仙的事情才会刻在洞中,所以他们觉得石壁上记述的是一种祭祀行为。”

祭祀行为?

“他们认为,在祭祀的过程中神仙显灵了,因此海鱼会带来神谕,他们推断这是一种占卜活动。”他指了指石壁上的画。

我恍然大悟,进而问道,“那这些人调查离开后去哪儿了,我们能找他们问问吗?”

没想到于知行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不会再讲了,这时候他却说,“他们早就离开这儿了,调研完毕之后人就走了。据说是回去写研究报告了,不过……”

“不过什么?”我见于知行欲言又止,便问道。

“他们之中有个人失踪了。”于知行说道“所以我不太建议外地人来这里。”

失踪了?我有些惊讶,可是忽然间又想到,李如玉还不知身在何处,是不是到这儿的人消失了是种必然状况。

“你们这儿还真是人杰地灵的。”我忍不住说。

“是离开镇上之后失踪的,下了火车之后人消失了。”

“……那也怪吓人的。”我有些感慨,“你们这儿神仙是不是还包售后啊?”

于知行扯了扯嘴角,跟我打了个手势准备继续往前走。我跟在后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你还记得他们具体什么时候来的吗?”那些做调研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研究成果,比如论文之类的。

山洞里流淌着风,前面应该有出口,只不过依旧很暗,手电筒只得开到最亮。

于知行回我,“三四年前?有回暑假本来不想回去的,但是听说有几个老师带着学生,去镇上做调研。我那时候觉得,就算不想回也得回去看看。”

我点点头,心想他人还挺好的。我和他认识不久,但他连我的事情也帮忙了,可见本质上还是个热心肠。

于知行回想着,“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镇上住了好几天。这些人对镇上的风俗有着浓厚的兴趣,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因为知道的越多,对他们来讲越危险。”他见我有点疑惑,便补充道,“很难保证他们在了解之后,不想去深入调查。所以结果你也知道了,他们最终去了神仙洞。我也跟着去了,但是他们对我似乎有些误解,所以我只是跟在他们后面,以防他们不小心惹到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比如镇上的鬼吗?

“有些东西他们看不见,也就不觉得危险。看不见是好事,越看不见某些东西,他们就越安全。”说完,于知行回头看了我一眼,感叹道,“不过,他们似乎把我当成需要防备的东西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心想这确实有点倒霉。

“他们把我和洞里东西的危险性弄反了,也因此,我和他们解释一些事情变得很困难。”

“?”

“他们以为我更危险,我那时候试图接近他们,但是方法不对,把他们吓到了。跟人相处是有个过程的,那时候我把这东西忽略了。”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去到某个地方,却总能见到某个当地人,也会感觉很奇怪。

于知行看了眼手机,告诉我,我们已经快走到洞穴中段了,叫我跟紧他,这地方不太安全。

我还没琢磨明白,他的“不太安全”到底指的什么。他突然间站定了,我一不留神没刹住车,撞在他后背上。我捂住鼻子,心想他后背真硬,估计没少锻炼。

就在这时候,于知行说,“这附近有风。”

我有点疑惑,还没等开口,忽然间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只见于知行眼神微变,突然间关了手电筒,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跟着关掉了它。

他拉着我躲到了钟乳石柱后面。这时候我有点感谢它是个溶洞了,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空腔。我们躲起来不会被发现。

声音愈发近了。

他在我身后,两个人距离极其的近,后背贴前胸的,我忍不住盯着外面的甬道,于知行忽然间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感觉自己像被冰凉的水围住了,没错,他身上很冷。以前没离他这么近过,只知道他体温低,但是没想到真的很冷。

但是可能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我见到它,我还是透过手指缝看见有东西跑过去了。

我抓着他的手从眼前移开,又指了指甬道,意思是外面的东西我看看是什么。

但于知行却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最好别看。”

但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屏住呼吸,透过石柱后面的缝隙,我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几个肢体细长的东西跑了过去。

黑乎乎的一片,说跑倒是不准确,该说是滚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们的身上甚至挂着几片布料。

我想看清那究竟是是什么东西,目不转睛盯着隧道。没过几秒,又有个东西跑过去,这才得以看清它的真面目。

它,或者说它们,和带走李如玉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原本不觉得那是人,直到看见最后走的那个东西,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套头衫。或许……该说是必然,即使过去是人,它们现在已经不能归类到人的范畴了。

它们离开后,于知行看上去松了口气,率先起身从石柱后面出来,给我搭了把手,方便我出来。

我问他,“我们还要往前走吗?”虽然有些分叉的小路,但是大路一直向前,如果它们直走,我们必然会再碰见。

于知行指了指前方,“就快到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方的角落里有一个神像,表面已经被侵蚀了不少,覆盖着一些钟乳石。

神像?!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于知行。

“再往前走神像会更多。”他说,“你要跟紧我。”

果然如他所说,这些神像密集了起来。不过在钟乳石洞里,好些都缺胳膊少腿的,不知是随着时间原因风化,还是被人破坏了。

往前走了一会儿,甬道越来越宽阔,直到前面有个很大的洞穴,可能有足球场那么大。

我忍不住想,难不成这山是空的?

面前这个洞里,每隔几米我几乎都能看见神像,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因为太古老的缘故,多数都褪色了,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模样。它们似乎只是就地取材建造,和李如玉讲述的真人泥塑并不一样。

碎石块和运进来的木料散落在周围,角落里甚至有靠着石壁建造的小屋,远远看去十分破败,可能是以前祭祀前用来歇脚的。中间有个木料搭造的台子,没拆掉的木架和金属架大喇喇地放着,也就是说近些年似乎有人想修缮它,不过搁置了。

四处望了望,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我总觉得这些神像在盯着我们看。我有些不太舒服,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了“叩叩叩”的敲击声,我拍了拍于知行的肩膀,后者摇了摇头,并不是他敲的。

又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传来,我本来想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着,视情况而定再出来。但于知行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往前走了几米,在一块较新木料前停住了。

我有些眼熟。

它就像是个长匣子……不对,应该说是没完工的棺材。混在散落的木料和碎石里,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不就是……

“李如玉?”我试探喊到。

更加频繁的敲击声。

我意识到棺材里面的人不方便说话,“是的话敲一声,不是就敲两声。”

我得到一声回复,果然是李如玉。我让他再等一会儿,我和于知行把棺材盖推开。推开盖子后,虽然有准备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李如玉的嘴被堵住,双手反绑在身后。我连忙把堵嘴的布拿出来,李如玉呕了一下,堪堪忍住了。

我研究着给他松绑。

李如玉精神状态还不错,“严渊,你小子怎么还是过来了?”

“我不过来?那你搁这儿喝西北风?”我道,“房间里找到你留的纸条了,但拿到就被人发现,给我也搬到这儿来了。要感谢的话你还是得谢于知行,没他我都找不到这儿来。”

李如玉的神□□言又止,因为被绑着还没解开,他对于知行点了点头。

又问我,“可你怎么也能被绑过来?你不是我们镇上人,没道理啊。”

“是气味。”于知行突然说,他看着我,“你是不是带着那张纸条?”

话说的没错,纸条就揣在我兜里。

“它们把你当成他了。”于知行说,紧接着他对李如玉道,“你外套给我。”

李如玉松完绑,把外套递给于知行,后者把外套扔进棺材,又和我一起把棺材盖子合上。李如玉在棺材里躺的时间有点久,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问他,“你小子想怎么办?我们直接从镇上离开吧。”

李如玉摇了摇头,他很犹豫,我看得出来。

“那怎么办?我们干脆报警?”我想了个科学点的办法。

“不行,我得回镇上一趟,”他说,“镇上可能有麻烦了。”

说完,于知行就看了过来,“什么麻烦?”他问道,语气波澜不惊。

我们几个人里最淡定的就是他了,我望过去,于知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知道我们镇上的传闻么?”李如玉道,“有神仙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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