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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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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镇在不汶枝的东北角,的确是出了山道往东走走就是。

闻人乄趁着夜色摸进镇子中,怪异的味道霎时扑鼻而来,熏得他差些昏过去。

他捏住鼻子,刚要往前走,就瞧见空旷的街道上一队提着灯笼的修士正在行走。

这些修士各个身着统一的服饰,身后背着统一样式的长剑,该正是传闻中大竹太虚殿的修士。

闻人乄自觉来历不明,如果被这些修士抓着问东问西,自己难保能很快脱身,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做个梁上君子,暗中窥探。

还好他一身的灵力虽然似乎是源源不断,但因为环绕于周身的灵气太散,道行不深很难看出来他是有点修为的,因此做个梁上君子,应该也不会太容易被发现。

大约是因为辛尛门被灭门带来的不安,即便是有修士巡逻,镇上几乎看不见其他人,连灯都没有亮几盏。闻人乄顺着房顶摸了很久,才终于在偏僻一角摸到了辛尛门。

门前有两个太虚殿的修士在看门,院中点了几盏灯笼,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闻人乄顺着围墙翻进去,落地险险踩到血迹,他这才看清这院中地上墙上全都是喷溅的血迹。

从这些喷溅的血迹来看,不难想象当时情况的惨烈。

他转了一圈,确定此处的的确确是没有别人的,那么问题来了。

钟祥那些黄皮子不是来此处探查的吗?他们人呢?

他寻了一处破了的窗户翻了进去,一进去更浓烈的血腥气熏得他皱眉,若是寻常砍杀一定不会造成如此大面积的喷溅血迹,恐怕当真不是人为。但他转念又想,因着泉山镇的事情,这附近应该谁都知道扶海白界宗的夜江春来了,什么东西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屠了一个小的修门呢?岂不是存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他在屋中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翻出来,往辛尛门的后院走去,果然这一走近,他就发现辛尛门后面竟然有个湖泊,湖面泛着浅浅亮光,面积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而这湖泊旁的草中有一条快被掩盖掉的小道,应该是许久无人行走了,只不过道路的痕迹还没有被掩盖,至少说闻人乄细细一看就能看出来。

他顺着这条小道走,走到一片颓败的废墟中,耳边竟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这片废墟从前应该是几间房屋,坍塌破败后杂草丛生成了如今的模样。闻人乄摸了摸鼻子,忽然就对这笑声释怀了,毕竟前有黄皮子,后有什么御剑飞行的太虚殿弟子,这里就算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也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很显然,这笑声就是纯正的笑声。

“他们白界宗既然这么厉害,那咱们太虚殿还管什么!”

“就是就是,咱们夜间寻个铺子,美美睡他一觉!”

“就算就地而眠,也比跟那般死板的道宗大眼瞪小眼来的好!”

“也不知道五师兄是怎么想的,人家白界宗都说了不需要太虚殿看守,他还巴巴的守着!”

“你懂什么,小师姐的婚事现在是师父的心头大事,五师兄不表现好一点,哪来的资本去抢小师姐!”

“罢了罢了,看就看吧,反正这么多天来,别说什么阴灵核凶煞阴煞煞光的影子了,连只鸟都没有飞过!”

几个太虚殿的弟子身后背着厚重的剑,正排成一队,有说有笑的走来。

看他们这闲散的样子,八成是被赶下来的。

所以说,那边在看守什么?

闻人乄好奇,但听说没有阴灵核的影子,他就想走人了,毕竟他不知道姬宗主会不会在这里,若是他早早回了江川,自己早点去,不就能早点见到他了吗?

想想真的好有道理!

闻人乄自觉有理,还是趁早溜之大吉。

岂料他脚还没有动一下,忽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戏声!

这唱戏的声音婉转凄凉,仿佛在哭一般,听得人头皮发麻。果然这几个没有走远的剑修,面面相觑,有人问道:“什么声音?”

“好像是戏声。”

“有人在唱戏吗?”

“不像,太诡异了!”

“没有听说杨树镇有戏班啊,就连咱们大竹也就只有两家戏班。”

“但从前的黄沧岭,遍地都是唱戏的。”

“什么!”

“呃......”

闻人乄伸头一看,这几个正说话的剑修,忽地住了口,而后几个人统一的耸了一下肩膀,转了转脖子,僵硬的转了个身,直勾勾往门外去了。

什么失魂离魂的术法在闻人乄看来都算不得什么高阶术法,但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低阶好学,所以随处可见。

他跟在这些人后面,出了辛尛门,踏上街道,便觉出了不对劲。

若是有如此声音,没道理只有这几个人中招,至少说这附近白界宗的人不会不知道。他左思右想,发觉这声音听多了,让人暴躁。

便是这一刹那,他睁大眼,想打破这戏声,但是已经晚了,那几个太虚殿的弟子已经在他不远处炸裂了,喷溅出的也并非是血液而是干涸的血粉,留下满地撕裂的衣服,连骨头都不见一根。

这不是戏声,是引魂曲!

闻人乄抛出打不断,两指前驱,将打不断快速推了出去,打不断发出幽幽绿光顺着空旷的街道疾驰而去。闻人乄跟在后面,离开街道,越过一片荒地,前方呈现出一片丘陵山地来。

就在这时,打不断猛然停了下来,横在空中不动了。

大罗印?

他轻触了一下眼前的虚无,确定这里是被大罗印封住了,也就是说有人在他前面找到了这个唱戏的人,还是说?就在等着这个东西露出马脚?

一般洒下印记都是自上而下笼罩某个区域或是驱散印记所标的这个区域的邪性,而这种将四周都罩住的大印,有四种,按强度低到高分别为大罗印、金刚印、玄黄印、天地印。就算金丹后期若修为没有达到一定境界,也是用不起来的。

看来应该就是夜江春在了。

他稳稳落地,别无他法,如此一来他也不能贸然破除印记,先不说他修为不够,就算他修为够了,强破大罗印也只会使自己受到大罗印的反噬,稳赔不赚的买卖,没必要做。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时,大罗印忽然闪了一下,在夜色中无比清晰的闪了个罗字的金光。

有人在破大罗印!

闻人乄惊讶,哪位勇士这么厉害,敢破夜江春的大罗印?

他转了转打不断,略做思索,忽然内心颤颤,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

这么想着他两指并于眉心,催动追形咒曰:“天地吾清,奉道真人,急急咒至,速助吾行,奉九天玄女令,行!”

然而他未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四周寂静不已,又似是有疾风呼啸,短短一刹那,闻人乄感应到了杀气,他急速几步翻跃而起,杀气险险削过他的耳侧,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随着这道蒸腾杀气而至的,是那股萦绕在他心头鼻尖多年的香味,淡的就快要消失在这广阔的黑暗间,许是他年少一动的心魔,让他对此格外执着,哪怕就要消逝于世间,也想贪婪留下一缕。

他定定看着这位裹着一身黑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神仙兄台,只道他是认错了人,还笑嘻嘻道:“哎呀兄台,好久不见,是我呀!”

姬云间负手而立,他今日与之前斗笠披风加身不同,披风连帽,整个人裹在了里面,比之前更是多了一丝神秘感。

闻人乄看他长身玉立,又想起他遮挡住的好容颜,一时间也不觉得对方想杀他是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了,可他还欲寒暄,对方却不愿意听了,手中握着的陨递到了嘴边。

闻人乄惊讶:“兄台,你干什么?这附近都是大宗,你不要命了?”

赶在姬云间吹陨之前,闻人乄果断抛出打不断,截住了对方,然而不等打不断回来,姬云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闻人乄身前,斜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到一块干裂的土块上,撞得土块霎时坍塌,扬起一地泥土。

别说闻人乄没想到他会如此快速发难,就算他想到了并且有所准备,他想他应该也不会还手。

就在他准备从这泥土中出来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而他身侧的地里窸窸窣窣,很快露出了一只怪异的蜘蛛脑袋来。

是了,他一出戏骗得这兄台给了洛有那小公子解药后,这兄台说不定恨死他了,下次见到他一定会动手杀的那种。

就比如现在。

闻人乄自嘲一笑,却没说什么。

他仍然执着的问:“兄台,你去过阙端吗?”

这是他不问也几乎笃定的事情,但他仍然想问,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想从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口中听到什么回答呢?

他咬牙,挣开束缚,隔空召来打不断,盛怒之下一棍敲散了这只毒蜘蛛。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是个毒修,你根本用不到鬼修需要的东西,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跟那些大宗对着来肯定没有好......”

他侧身闪过一击,成群蝙蝠尖叫着朝他袭来,而在他应付着这些毒物的时候,姬云间站在大罗印前,一只手蓄力猛然朝着大罗印推了进去。

大罗印闪了闪,又恢复了原状。

他在找大罗印印法薄弱之处,闻人乄心急,但是蝙蝠太多,他根本分身乏术!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去到别处寻找,闻人乄又气又急又恨自己!他指尖蓄火驱散一批又一批的蝙蝠,但这些东西永远像是来之不尽一般,到底毒修有什么手段能让这些东西听话还能召来这么多?分明他也没有吹陨啊!

闻人乄害怕自己贸然打散这些蝙蝠会给姬云间带来什么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于是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从怀中摸出张符,匆匆几笔画过,闪身的瞬间将其抛出,以法力催动其于空中,而后以咒入符:“天圆地方,我处中央,太乙使者,与我同藏,遁形于世,常逝我旁!急急如太乙真人律令,藏!”

那黄符纸应声变大,变成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形,似乎隐成了淡黄色的光圈,那些蝙蝠一窝蜂冲那符纸袭去,全都被挡在了那淡色的光圈外,但蝙蝠似乎没有分辨能力,认准了他袭击,纵然他已阴遁,仍然前仆后继去攻击他幻化出来的替身。

闻人乄捏着打不断,在姬云间将将伸手试探大罗印的瞬间,用一道法术挡开了他的手。

“兄台,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夜江春的大罗印!”

闻人乄知道也许自己这么做在姬云间看来是很窝囊很软弱的,如此惧怕天州十三宗,但闻人乄可不是自己怕,他怕身为毒修的姬云间入了宗门的眼,也许就真的等不得他自身自灭。

他一再阻拦,似乎让姬云间失去了耐心,他望向闻人乄的眼神十分阴鸷凶狠,赤裸裸的杀意蔓延,惊得闻人乄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点什么表表真心,但真心又岂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明白的?更何况他自己也不十分明白,在姬云间如此眼神下,闻人乄知道什么也不必说了。

他不想还手,却根本没有看清姬云间的动作,他便已经觉得胸前一闷,整个人腾空飞起,而后身上如同压了万座大山,甚至于有一瞬间他已经窒息了。

而姬云间仍然远远的站着,似乎根本没有出手。只在他落地的瞬间,姬云间腾空而起,顶膝而来,右膝重重顶在了闻人乄胸前,仿佛压碎了他的心肝脾肺肾,上涌的血气顿时喷涌,迫使他扭头吐血,生怕这脏污的血迹沾了姬云间半滴。

而姬云间的眼神始终是冷漠的,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没错,毫不相干的人。

闻人乄心脏猛然抽搐,他痛苦蹙眉,说不出话来。他想起在泉山镇会救他的姬云间,会救他就同样会杀他,人不都是矛盾的吗?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闻人乄不愿意闭上眼,他在黑暗中盯着身上这双好看却漠然的眼睛,不知为何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他躺在草里的那瞬间,也是同样这双好看的眼睛.......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姬云间没什么情绪起伏,眼下他如果要捏死闻人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就在他用力的瞬间,闻人乄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闻人乄这最后一点点的倔强也不过是因为......

“兄台,我不过是担心你,你何必下此毒手?”他咬牙猛然掀开姬云间,捂住胸口急速后退,等停下来时,天旋地转,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严肃下来,这么好看的人下的死手可比什么妖魔鬼怪毒的多了。

就在这时,被大罗印罩住的远方传来一阵轰鸣的声响,姬云间听到以后迅速用手掌推上了大罗印,大罗印在夜色中不断闪烁着罗字,似乎是将将就要散了!

闻人乄半跪下来,碎裂的内里支撑不住他的身形。但他仍然咬牙,将打不断抛了出去,企图阻止姬云间。

打不断在空中旋转了几下,忽然被消散的大罗印之力冲的摇晃了几下,改变了方向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甚至连接住打不断都觉得费力。

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闻鸡起舞你个大傻子!”

夜江春?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束强劲的光绫,冲散在姬云间的身侧,将他完整围住。

夜江春带着洛有从夜色中现身,与他们一同现身的还有一队白界宗的弟子,各个威风凛凛,站在后面不言不语。

然而不等夜江春站定,姬云间一手重重拍向地下,霎时整个山谷地动山摇,姬云间的手中似乎是有着十二重飓风一般,搅的风沙漫天,站都站不稳。

夜江春也没有废话,当即以光绫为柱加以抵挡。

闻人乄险些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但他仍然看到了夜江春手中的符光印,正顺着层层光绫往姬云间袭去!

浮光圣印,见之散性!

闻人乄从胸前摸出被血浸透的符纸,画了几笔没能画出个形来,不得不以念力注入符纸,而后将其裹在打不断上,将打不断稳稳抛在了符光印的印记前。

打不断发出一阵灼眼的绿光,夜江春手中的符光印闪烁了两下,忽地没了生气。

姬云间陨声猛然响起,夜江春大怒:“好你个姬云间,给你生路你不走。”

但是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他那柄快到让人看不清的剑稳稳当当刺入了闻人乄的胸口,伴随着洛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师兄,别!”

闻人乄望着趁乱几步消失在眼前的姬云间的背影,缓缓垂下挺直到僵硬的脊梁。

四周好似突然静谧了下来,只有他濒临死亡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闻鸡起舞你怎么样?你要死了吗?”洛有几步到他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焦急不已。

“你傻了呀,他都要把你打死了你还要帮他!”

洛有话应才落,夜江春隔空捆了他至身边,没有正眼看过闻人乄一眼,可能在他看来他杀一个屡教不改冥顽不灵的人是最理所应当的吧?

“快去,他一定是去找阴煞去了。”夜江春收了光绫冷哼:“姬云间,企图破我大罗印,难道是为了那个还没成形的阴煞?正好,一起料理。”

“师兄你放开我,我朋友受伤了,你杀他干嘛!”

洛有挣扎的声音远去了。

闻人乄没有力气跟上去。

他缓缓塌下紧绷的肩膀,顺势躺在了地上。

远方已然有了鱼肚白,他不停的咳着,仿佛要将碎裂的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一般。

不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低头轻唤他,如同多少年前他躺在草地里濒死的那一瞬间,有仙人从天而降,俯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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