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然，这个还给你！”
坐在沈泠然身后的赵思齐递还给她一个笔记本，眼睛里还带着依依不舍，好像这不是一个笔记本，而是她歆慕的男神。
“谢谢你的数学题集... ...”
她犹豫着走到沈泠然身边，面带忐忑，似是恳求道：“你做的笔记题型很齐全，我可以拿去复印一本吗？”
“这有什么，当然可以！”沈泠然将拿在手里还没捂热的笔记本放在赵思齐桌上。
赵思齐抱着笔记本，笑得像是得到了宝藏一样。
“那我能不能也复印一份！”坐在她前面的李寻也回过头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可以！”
被几人围在中间的沈泠然，抿着嘴偷偷笑了。
别人看她时常一个人，都以为她不好接近，其实她只是，不懂得怎么跟人相处。
她小学初中也有过交好的朋友，但无一例外，相处不了多久，最后都会离她而去。
她试图去找到原因，也想要改变，尝试过迎合和取悦，最后身心俱疲。
校园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小团体，只有她，始终独来独往。
当然，林晏清是个例外。
好不容易挨到上课，围在一旁的同学都散了，她如释重负地趴在桌子上，偷偷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是很擅长应付别人的热情。
潘越把头埋在臂弯里，歪着脑袋看向沈泠然打趣道：“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沈泠然白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前提是你愿意做笔记的！”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懒懒散散，还能考年纪第一名有多招人恨。除了天赋和智商，沈泠然想不到别的理由。
除非他私下里偷偷学习，不让人知道！
潘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瘫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还是算了吧，做笔记好累的！”
莫名的，沈泠然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心虚。她狐疑地将他从头看到脚，总感觉他哪里变了，看起来，没有那么讨厌了。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潘越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校服。她该不会发现了吧！
没看出个所以然，沈泠然干脆不再搭理他，重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彻底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干扰。
考到一个好的学校，彻底脱离家庭，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
至于林晏清，她微微出神，手中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将她从思绪中惊醒。
～
“沈泠然，有人找！”
沈泠然从书堆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朝走廊上看过去。
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没有仔细去数，但好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林晏清了。
满腹心思地走出教室，等在门口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生。
“沈泠然，我是项新荣，就是... ... ”
沈泠然一脸莫名地看着对方满脸通红，吞吞吐吐，忍不住问道：“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我给你留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等到你的消息，我... ...”
“等等！”沈泠然打断他：“你什么时候给我留了电话？”
“就是昨天给你送了巧克力，里面留了一张纸条，你没看到吗？”
“什么巧克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沈泠然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也没有收到过对方的巧克力。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在你座位上的，第三排中间那个位置，难道不是吗？”
沈泠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潘越心虚的表情，她脸色不变，转过头看向自己跟前的男生，十分委婉地拒绝道：
“不好意思，因为临近考试，我没有带手机来学校... ...”
“这样啊！”项新荣摸了摸脖子，有些害羞地低着头。
“那我再给你写一个电话，等你有空再联系我？”
他脸已经红到耳根，显然比较害羞，看着他有些怯怯的样子，沈泠然无奈点了点头。
项新荣找人借纸笔的时候，沈泠然无聊地趴在栏杆上等，目光在楼下空地的人群中流转。
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脸色一白！
是林晏清，他身边围着一群人，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孩子，沈泠然记得，是上次来找她的许烟姿。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们的身上，看起来那样自然美好，像是电影里绝美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下楼梯不方便的原因，林晏清把轮椅换成了拐杖，他的头发长了许多，零碎几缕头发遮住他眉眼，好似多了几分桀骜。
他好像也瘦了！
林晏清坐在花坛边百无聊赖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三楼，看到那道意外的身影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眼镜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遮住了她深邃的眉眼，让他有些看不清，她似乎在看向自己这边，又好像没有看自己。
还没等他起身，只见她身边又多出一个男生,动作没有很亲密，但是莫名地让他觉得不爽。
沈泠然接过纸条，将对方递过来的零食全部退回。
“谢谢你，但我不爱吃零食！”
“啊，哦... ”项新荣呆呆愣愣的，眼睁睁地看着沈泠然转身离开，也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呦，你最近倒是很多人找嘛！”潘越说话一向阴阳怪气，沈泠然习以为然。
她没有搭理潘越，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场景。
林晏清，身边有了别的女生。
她微笑着，心里却像是被压着千斤重的石头，沉重，肿胀，疼痛，快要喘不过气。
“你怎么啦！是不是生气了？”潘越推了推她的手，才发现她有些泛白的脸色。
他不小心触碰到沈泠然的手臂，却发现她身上冰冷的厉害。
“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啊？”
“没事！”沈泠然推开潘越的手，脸色渐渐平静下来。
她用力攥紧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纸页上画出一道道印子。
潘越以为沈泠然在为巧克力的事情生气，他举起自己的手臂凑了过去。
“你要是真的生气，再扎我一次出出气，可别把自己气坏了，我不就是偷吃... ...”
沈泠然一个眼刀过去，潘越声音越来越小。
“你总是这样拒人千里，这样会让想要关心你的人不敢靠近的好不好？”潘越盯着死亡视线说出这句话，原本沈泠然会生气，但是，她没有。
沈泠然神色平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潘越挪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干嘛这么看着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说这话，都比你有信服力。我从来没有见你和什么人关系好过，你觉得你好意思这么说我？”
在这个学校，独来独往的或许是少数，但是绝对不止她一个，比如说潘越。
“这个嘛！”潘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思索片刻才回答道：“如果把每个人都比作一道题，有些题目太过简单，一眼就能够看得出答案，有些题目和题干自相矛盾，根本得不出正确答案，对于这些题目，我懒得动笔。”
有些傲慢，沈泠然笑了。
“那你呢！”潘越目光灼灼，看得沈泠然目光一闪。
她这才发现，认真收拾一番过后的潘越，其实长得十分俊秀，配上他目空一切的骄矜，是与林晏清不一样的，但同样耀眼的存在。
“你听过蝎子过河的故事吗？”
“没有，说来听听！”潘越趴在桌子上看着她，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沈泠然把玩着手中的笔，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下午。
“蝎子要过河，它向善良的青蛙求助。青蛙说:‘你有毒，万一你蜇我怎么办？’蝎子说:‘我蜇了你我也会淹死。’善良的青蛙觉得有道理，于是背起蝎子过河。游到河中央的时候，青蛙感觉背上一阵刺痛，转头一看原来是蝎子蜇了自己。在沉入河底的那一刻，青蛙问蝎子：‘为什么明知道会死，你还要蜇我？’蝎子说道：‘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这是我的本能，我忍不住。’”
潘越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但是他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是害怕自己是那只蝎子，还是担心自己是那只青蛙？”
“就不能都害怕吗？”沈泠然转过头看向他。
“你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没有朋友觉得羞耻，我也不会，所以这个问题，不是非要解决不可。”
“好吧！”潘越耸了耸肩。
沈泠然将一颗糖放在他的桌上，橘子味，馄饨大小的糖果做成圆滚滚的形状。
潘越只觉得受宠若惊，并没有多想，撕开糖衣就塞进自己嘴里。
刚好上课铃声响起，生物老师抱着教材走进了教室。
“潘越，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潘越刚把练习册打开，就被点名，他有些懵地站了起来，他嘴里含着糖，不敢开口，只是朝沈泠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见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开口，老师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拿起潘越的练习册看了两眼又放下，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既然做了作业，为什么不回答问题？”
潘越依然不张口。
沈泠然低下头，偷偷笑了。她低着头肩头耸动，一切都被潘越看到了。
潘越低下头，偷偷给了她一记眼刀。
教室一片安静，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生物老师无奈地让潘越坐下。
这一节课，难得的，潘越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