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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与奸臣竹马共狩 > 第36章 暗语

第36章 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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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林栋都是卯时正才来县衙,这天他却提早了小半个时辰,喊人开了门后,便赶紧向值夜的书吏打听情况,这才知道张方初也是前脚刚到,正在后院王木沅的书房里。

他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但毕竟混了这么多年官场,又有秦家做靠山,还是沉得住气的,又问道:“小敛的准备都做好了么?”

那书吏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神秘兮兮地凑近林栋答道:“没呢。昨儿个夜里,先是那个韩夫人一行人来了,就在少爷房里和老爷谈了好久,接着又去找了仵作来验尸,结果验完就把人抓起来了,之后又连夜把二虎和阿吉叫来了,屋里屋外好一顿翻查。等天微微亮了一点,这不又派了人去请张大人来,哪有时间准备小敛呐?”

“嗯。”林栋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书吏因为常给林栋递消息,自以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于是又凑近些小声道:“昨儿个咱们几个可是亲眼看见少爷挂在梁上呢,这还能有错?而且那韩夫人和张侍郎跟王少爷能扯上啥关系?难不成是太子的事?”

“胡说八道!”没想到林栋倏地变了脸,低声斥道,“少爷平日就在家读读书,能跟太子扯上什么关系?咱们老爷突遭丧子之痛,一时难以接受要查查清楚有什么不对的?这是人之常情!敢再瞎猜小心你的舌头!”

“是是,小人知错了、知错了.......”那书吏连忙一叠声地认错。

林栋这才收起了严厉的神色,这时正好瞥见衙里的主簿从外面走来,他眼珠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悲痛的样子,向门口招呼:“吴主簿,你今日也早啊?”

吴主簿叹着气走了进来:“哎,发生了这样的事,能不早点来吗?”

林栋也叹气:“是啊,你说王少爷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可惜啊!”说到这儿,他又叹了一声,“不说了,咱们一起去后头看看吧?”

“好,听林县丞的,您先请。”吴主簿侧了侧身恭敬道。

林栋便走在前面,吴主簿微微落后一些跟着他一起往后面走去。

连接前后院的那道门叫重光门,不知是哪任知县学孔庙改的名。这时门没有锁,王木沅在本地雇的两个长随正守在门口,见是林栋,也不敢硬拦,只是提醒道:“王老爷正和张大人在书房说话。”

吴主簿怪道:“张大人?哪个张大人?”

那长随:“就是京城来的那位张大人。”

吴主簿吃了一惊,他也是个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精,这种时候张方初一个人来县衙后院着实透着诡异,他可不想趟这浑水,马上转向林栋:“既然如此,咱们要不晚些时候再来吧?”

林栋却挽住了他,道:“张大人很欣赏咱们老爷,想必也是听说了少爷的事,特地来劝慰的,咱们不也是吗?一起过去没错,也让王老爷知道我们的心意。”

吴主簿不敢直接忤逆他的意思,只好被拉着往前走。推开门进了院子,两人先是听见东厢房里传来的阵阵哭声,接着便见书房廊前守着三个人,一个沈二虎,一个是那叫阿吉的衙役班头,这二人都是王木沅平日最信任、也最爱使唤的,剩下那个是张方初的家仆。

沈二虎见是他们两人,便走上前放低了声音说道:“老爷正和京城来的张大人说话呢,请二位晚些时候再来吧?”

林栋:“不要紧,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沈二虎:“这......”

“你当你的差去,不用管我们。”林栋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沈二虎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站了回去。那吴主簿更确定自己这是中了林栋的计了,也不知一会儿他有什么滑头,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半个时辰,吴主簿几次想走,林栋却不动如山。

马上辰时了,书房的门终于开了。张方初一只脚刚跨出来,便和候在院子里的林栋撞上了眼,他先是一怔,随即竖起了眉,眼神也变得锐利。

林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忙深深弯腰作揖:“见过张大人。”

张方初冷哼了一声,而后竟完全没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林栋非得在这儿等着,就是想借机与张方初聊上几句,多少探听点消息,没想到看着温和的张方初今日如此态度,一点机会也不给他。林栋将目光从张方初的背影上收回来,一抬头,就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他一个激灵,连忙又俯下身:“老爷!”

这一声竟然还带了些哽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昨晚听说了少纯的事,一夜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他还如此年轻,前途无量,怎的就一时没想开呢,哎......”说着眼中当真泅出泪来。

吴主簿倒是没想到他这眼泪说来就来了,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只能配合着一起说了些痛心啊可惜啊之类的话。

王木沅站在书房门口,冷冷地看着林栋演戏,一语不发。

林栋抹了把泪:“属下本是想来请大人节哀的,没想到自己一时没忍住,哎,大人可别怪我,我实在是为少纯可惜呀......”话音未落又呜呜哭起来。

王木沅忍着一股反胃道:“多谢林县丞和吴主簿的好意了,我儿惹上今日祸事,也是他咎由自取。”

“大人,这......这是怎么说?”林栋不哭了,试探着问道,“少纯他不是自缢么?”

王木沅:“是不是自缢,林县丞当真不知道么?”

林栋忙作出惊惶的样子:“属下也是听昨日值夜的几人说的自缢,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隐情吗?这这,属下真不知道!”想了想,又道,“老爷的意思,是有人谋害吗?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请老爷告诉我,属下马上带人去缉拿!”

王木沅:“不劳林县丞费心了,待时机成熟,

本官自会带人亲自缉拿!”

“也是、也是,是该老爷亲自拿了这恶徒!”林栋附和道,又问,“老爷,少纯平时不都在家好好地读书作文章吗?怎么会突然遭此横祸?”

王木沅也冷哼了一声:“林县丞不知道?”

林栋已出了一身汗:“属下真不知道,少纯他秉性善良,待人宽和,不像会得罪什么人啊?”

王木沅的目光仍是锁在他身上:“既不知,就不必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是是。”林栋低头连声应道,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不知张大人来此是为什么事?可否让属下替老爷分忧?这样老爷您也可以专心处理少纯的事。”

王木沅:“不必了,他来此就是为了我儿的事。”

林栋讶道:“这事和张大人有什么联系?”

王木沅又冷笑了一声:“到时候了,林县丞自然也会知道的。”

林栋被他这几个“自然会知道”弄得心慌,抬起头来去看王木沅,想揣摩一下他的神色,却只瞧见一脸厉色。

王木沅这时终于不再那样看着他,目光虚虚地望向远处:“这里没什么要劳烦两位的,倒是前头的公务,这几天我无暇顾及,二位要多费些心。”

“遵命!”不待林栋回答,那吴主簿便抢着应道,他算是听出来了,这里面的水比他想得还深还浑,此时只想尽快脱身,“大人不必担心公务,卑职们一定尽心尽力。那咱们就先行退下了。”

王木沅点了点头,林栋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起退了出去。

......

天亮时,张方初刚一跨出房门,谢晞便知道了,但他不急着做什么,就在案后静坐着闭目养神,过了卯时正才开始洗漱,然后慢悠悠地和蔡夔一起用了早饭。

早饭后,蔡夔提议由他先去打听打听情况,再回来向谢晞禀报,谢晞却道不急,不如等张方初回来再说。蔡夔一个小小参军,自然只能听谢中丞的,两人便坐在后院的石桌旁闲聊了会儿.但谢晞不知是心思不在聊天上还是怎么的,说话时跳跃性极强,上一刻还在聊这件事,下一刻他便已跳到了另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上,常常弄得蔡夔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尽力配合着陪他聊下去。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到了辰时初,张方初终于回来了。

“伯源兄总算回来了,可叫我们好等。”谢晞笑着说道。

张方初:“哦?子黎等我何事?”

谢晞:“该是我问伯源兄才是。那王木沅一早派人来请伯源兄,不知所为何事?单请伯源兄,却又不叫我一起,又是何意?”

张方初:“哦,这个啊,说是他儿子死得蹊跷,找我过去参谋参谋罢了,鄙人不才,毕竟也在大理寺审过不少案子。”

“原来如此,”谢晞作恍然大悟状,“瞧我怎么还忘了大理寺这茬了。不过我也算办过不少棘手的案子,两年前京城那起无头女尸案,京兆尹和大理寺都没办法,最后还是我破的,伯源兄忘了么?这次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呢?”

张方初也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哎呀子黎啊,不是我不想叫你一起,也不是我不信你的能力,实在是你昨日刚跟王木沅放了些狠话,人家想必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只请了我,我又怎好如此不通人情呢?”

谢晞长长的哦了一声:“倒也是这个理,这么说是我错怪伯源兄了。那么,他儿子的死确实有什么奇怪么?”

张方初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嗯,现场被伪装成自缢的样子,找了县城里的仵作也说是自缢,可怪就怪在,城外的仵作却说是被人脑后一掌拍死的。我刚刚去看了,脑后确实有掌印。”

谢晞:“如此说来,那城里的仵作是被凶手买通了,他可招供了?”

张方初:“招是招了,但那人蒙着面,接下来恐怕就只能通过身材和眉眼让那仵作认人。”

谢晞又长长的哦了一声:“此事跟我们调查的事可有什么要紧关联?”

张方初的语气似乎有些迟疑:“这应该没有吧。”

“既然如此,”谢晞突然站起来,当机立断道,“有了王松澄的事,再留在此地,我看更不可能查得出什么了,我们今日就回亳州城吧,与林知州等再核一下情况,便将我们调查到的太子赈灾一事的情况写个奏疏,一起署了名,然后尽快回京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反应便大大出乎了张方初的意料,他本以为谢晞会揪着王松澄的死问个清楚,这样一来他正好通过谢晞传递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没想到这下反倒给自己找了麻烦,只好找补道:“不可,这事还有疑点,又事关储君,怎可如此轻易就放弃?,还是按我们原来的计划,若过两天还没有进展,再回亳州不迟。”

谢晞:“伯源兄,施平都成这样了还吐不出什么,这就说明确实没什么。他和王木沅即使藏了什么没说,也跟太子的事没关系,你再揪着他们之间这点细枝末节硬说是疑点,未免强词夺理,有没有想过回了朝如何面对陛下的质疑?”

“不止如此,还有其他疑点。”一旁蔡夔插进话来,“当时负责勘察辛城县灾情的参军刘书惠和两个士兵都死了,而且已经让仵作验过尸骨,那两个士兵都是被毒杀。”

张方初本也想提出这一点,见他先说了出来,也并没觉得不爽,反而是欣慰有了个帮手,心里也更欣赏蔡夔的不畏权势,他马上顺势接上话:“正是,那刘书惠的死也很可疑,据说那天他和同僚分别时,神志清醒,怎么会好端端地醉酒溺死呢?这些都是疑点。”

谢晞眯了眯眼:“那两个士兵的事,我怎的一点都不知道?伯源兄难道是不信任我,故意瞒着我去查的?验尸骨就要挖人的坟,这事没有官府或家属同意,便是犯法。”

张方初见他放着疑点不说,却揪着小事,显然是想避重就轻,不过他早在路上想过应对之法:“这事并不是我查出来,而是子黎你的好妹妹韩姑娘查出来的,我也是刚刚在路上碰到她,才知晓此事。至于他们挖坟开棺有没有经家属或官府同意,子黎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谢晞被这话堵住了,负手在院子里踱了几步。

张方初乘胜追击:“反正不过是两三天的事,耽误不了我们交差。子黎若觉得没有必要,便在附近逛逛,喝喝花酒也行,调查的事就交给我吧。”

蔡夔也马上抱拳于胸:“下官也会竭力协助张大人。”

“好吧,既然伯源兄坚持,那就这样吧。”谢晞无奈道,“不过调查的事我当然也要尽力,伯源兄叫我去喝花酒,未免太看低我了。”

张方初哈哈笑了两声:“玩笑话而已,子黎别放心上。”

谢晞也笑了笑:“不会。”随即转了个话锋,“我倒是突然想到,王木沅突遭丧子之痛,这时必定心神巨震,不如我就再唱个白脸当回恶人,趁着这个时候再去探一探他的口风。”

张方初想了想:“倒也是个办法,那就麻烦子黎再走一趟了。”

“分内之事,谈何麻烦?”谢晞说着又转向蔡夔,“蔡参军不如跟我一起去?”

蔡夔下意识地看了张方初一眼,见他向自己点头,才连忙应道:“遵大人命。”

......

林栋和吴主簿走后,县衙后院又陆续来了些人,多数是敲的侧门,也还有走前后院那扇门的,但无一例外都被一句“知县老爷今日不办公不见客”挡在了门外。

这话对谢晞却是没用,进了县衙他也不往后院去,也不理其他人怎么说,径自大步进了二堂,往那大案后一坐,便命人去叫王木沅来问话。

几个书吏为他的气势所慑,皆噤若寒蝉,只有林栋假惺惺地说了些王木沅昨夜丧子正为其沐浴是否缓一缓之类的话,谢晞却重重一拍惊堂木,一句“家事重要还是国事重要”将话堵了回去。如此冷酷不近人情,倒也是很符合谢中丞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然而,他摆了大架子硬是将人叫了来,却也不过问了一刻多钟的话,就怒斥王木沅依旧“冥顽不灵、不可理喻”,撂下几句威胁的话语,便带着蔡夔离开了县衙。

官驿里,这时就换成张方初坐在小院里等谢晞。

“看来那王木沅又让子黎失望了?”一见谢晞回来,张方初便笑着问道。

谢晞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我看这人不仅是个油盐不进的,还是个冷心冷情的,我是白做了回恶人呐!”

张方初拿起石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杯水:“子黎莫要与他生气,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谢晞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为个小小知县生气。”然后就换了个话头问道,“说起来,伯源兄是不是私下交代过那林县丞什么?”

张方初皱眉道:“何以有此一问?我们共同调查此案,我若要他做什么,定会告诉子黎,不存在私下交代一说。”

谢晞:“哦?那就奇怪了,我那随从说,林县丞刚刚一直远远跟着在我们后边,一直跟到了馆驿。”

张方初一愣,随即失笑道:“怕不是来找子黎的?”

“若是找我,”谢晞呷了口茶,“蔡夔在馆驿门口走开后,他就该唤住我。”

张方初这才知道蔡夔并没有进馆驿,问道:“这蔡夔去干什么了?”

谢晞喝了口茶,随意答道:“他说他常来辛城办公差,对此地也算熟悉,帮我们打听消息去了。”

张方初昨天与蔡夔交谈时,已经知道了他曾在亳州城帮韩清露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还协助开棺验尸的事,心想他大约是去找韩五打听了,又一想到这里到处都是顾家秦家的眼线,想必已经知道了蔡夔暗中帮着他们的事,心里便有些焦急:“那林栋难不成是跟踪蔡夔去了?”

谢晞:“那倒没有,听我那随从说,蔡夔跟我分开后,一下就没了踪影。林栋压根没跟着他,晃荡了一会儿就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张方初又是一愣。

谢晞似乎对林栋的话题已经失去了兴趣,又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闲聊起了其他:“说起蔡夔,伯源兄有没有觉得他的口音南不南北不北?每回听他说话,都觉得好笑。”

张方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随意答道:“这应该是因为他虽然出身江南,但年少时便随父亲去了青州讨生活的原因。”

“哦?还有这事。”谢晞悠悠道,“青州,那太兴知县吴孝安不也是从青州调任过来的么?”

“!”

张方初腾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谢晞一脸诧异。

张方初盯着他,脑子里急剧思索着,好一会儿:“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恐怕要失陪一会儿。”

谢晞慢慢放下了茶杯:“伯源兄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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