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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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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雨茫,路也淹了。

吉苑全身淋透,瑟瑟发抖地躲报亭下,冷白失血的脸,仍有余兴。

一场矛盾的冲动。

弋者文滑着打火机,火焰一起一灭,吉苑的目光被吸引。他没再点烟,侧靠着报亭,身形松弛,只是在玩火机。

手在胳膊上搓,无任何暖意,吉苑动了那一点火焰的念头,伸手过去。

弋者文忽抬手,从下扣住她腕子,火光也灭了。他靠近过去,双手顺着她的胳膊,滑到腰间,手掌紧握住她的腰,将人抱到报亭的台子上。

猛一失重,吉苑抱住弋者文后脖,坐稳后松开手。看到他举起左胳膊,右手一提T恤领口,衣服脱到自己右臂上挂着。

然后他看向她,深暗的眼睛,浓如化不开的夜色。

弋者文上身光着,吉苑用视线探寻他的意图。他手指悄无声息地捏住她的衣角,在她还未察觉,掀掉她的上衣。

吉苑感受到一秒的寒冷,下瞬又□□爽的温暖罩住。她手指扯着衣服,脑袋从领口钻出,一眼便明了。

弋者文的T恤在她身上,很长,她试着拉了拉,可以当裙子穿。

拿下鞋子扔地上,弋者文抬眼,吉苑的裤子刚褪到大腿一半。报亭里光线不好,可那截腿很白,他盯看两秒,移开脸去等待。

没听到窸窣的声音了,弋者文回身抱吉苑下来,他将袋子和湿衣团卷在一起,抓好。

吉苑已趿好鞋,弋者文看眼自己的T恤,在她身上,确实妥帖得像裙子。

“走。”

弋者文的声音低沉清晰,吉苑才发觉雨停了。

北海的雨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泛滥,猝不及防地停。

走出巷子,打车回去。

*

宿舍那闹剧也过去几天了,老头去收拾了弋者文的床铺,顺手把他那些脏衣服,扔进自己房里的洗衣机洗。

点到即可,刘勇也歇了报复的心。

放工后,老头找到弋者文,跟他说:“你的衣服洗过了,待会让傻佬拿给你,宿舍那边你可以回去睡了。”

弋者文“嗯”了声,向大门走去。

咦?老头眼神在食堂和大门之间来回,弋者文这两天怎么吃起外食了?

下过雨的天空蔚蓝,气温也回升。

弋者文先看到街边的龙眼树,树叶青得发闷,果子几乎掉完了。不知道是什么因果关系。

蓝漆门前,他站了几分钟,看看树,看看街道,和远方。之后回去岗亭,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傻佬。

两块钱一杯的红糖白凉粉,插根粗吸管,傻佬瘪着脸颊吸食。底部的吸不动,因为糖水先喝完了。

“弋文,你要吃吗?”傻佬抠开封口,将那剩三分一的凉粉放到弋者文面前。

弋者文拒绝:“不要。”

“那我就自己吃了哦。”傻佬拿起杯子,往嘴里倒,空杯了,嘴巴也鼓鼓的。

吃完,杯子丢垃圾桶里,傻佬拖张凳子,和弋者文挤在狭窄的岗亭里。

“弋文,你在等什么?”

弋者文目光一动,“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等虾饼出油锅时,也是你这个样子。”傻佬说着,伸脑袋想看围墙外,“是不是外面有卖好吃的?”

“没有。”

傻佬失望,“外面也没有漂亮姐姐,她怎么不在了呢?”

弋者文看着他,问:“她应该在吗?”

傻佬努力地想,他不知道应该的具体含义,自己理解道:“她天天都在的啊。”

弋者文低眼看着地面某处,安静。

习惯,真是后知后觉的可怕。

傻佬又说:“她还会再来的。”

弋者文默了默,话锋一转,“现在几点了?”

傻佬看监控屏幕,“19点26分。”

“嗯。”弋者文按了按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

吉苑中午就回了沙脊街。

这个点张絮眉一般不在家,吉苑回卧室洗澡洗头,穿上睡裙坐梳妆台前,拿木梳梳着头发。

旅馆的洗浴用品质量差,现在头发柔顺很多。她看到台面新摆的护肤品,拆开用。

吹干发,换了一个满缀方块水晶的发圈,扎起高马尾。吉苑走到衣柜前,换上自己常穿的裙子凉鞋,出门到老街。

走进珍珠铺时,叶姨乍看到她还惊了下,“哎呀,是苑妹啊!有段时间没见了。”

“嗯,最近忙吗?”进店的第一眼,吉苑习惯看展柜,珍珠出款的摆放位置和她平时的习惯不同。

最显眼的展位上,摆着多层群镶碎钻的极细珍珠链,和直径10mm以上的正圆南珠项链。

是张絮眉的风格,她喜欢繁琐华丽的设计,和她平时的素丽成反差。

“不忙不忙,最近天气不好,今年第3号台风已生成了,不知道几时吹到北海,所以游客不多,你妈妈白天也在铺里的。”叶姨说。

“嗯。”

吉苑在珍珠铺待到下午,张絮眉没出现。

这次回来,是张絮眉电话喊的,她准确地道出上海路和新世纪大道的街道名。彭慧家以前也住沙脊街,彭慧妈妈与她相识,可能之间信息相传,才有了这次约见。

吉苑猜测着张絮眉的目的,直到晚上八点,老街没什么游客了,她走出珍珠铺,去张记宾馆。

二三十米的连廊,吉苑经过的时候,莫名有种接受审判的感觉。

走到张记宾馆,还有客人在办理登记,吉苑站连廊外的墙柱等。客人一个个拿房卡上楼,她逐渐看清张絮眉。

张絮眉今天没有簪发,而是在颈后编了辫子,辫尾松松的挽在右肩。她穿着月白满兰花的苎麻旗袍,宽绰中腰身隐约,有让人想一探究竟的柔美。

夜的灯光淡去细纹,她的脸蛋光滑细致,眼波流转间别有风韵。这样美丽成熟的女人,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吉苑注意到一位单独的青年,他没有挤进前台去办手续,而是在人群外围,偶尔向张絮眉投去含蓄的目光。

冼姨带客人上楼看房,最后就剩青年了,张絮眉问了住宿需求,他抓着脖子嗯半天,一句话断了几次。

从他们交换微信后,吉苑就不再偷听。

冼姨先下班,发现站在外面的吉苑,“是苑妹吗……真的是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找你妈妈吗?她在里面呢。”

冼姨说了一大堆,吉苑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她,她又风风火火地进宾馆喊张絮眉了。

许是张絮眉的反应平淡,也平复了冼姨的激动,她转述道:“我跟你妈妈说过了,她让你上二楼放账本的房间。”

冼姨交代完走了。

之后张絮眉微信发过来,让吉苑进201房。

吉苑上楼,201开着门,房间铺满地毯,冷气匀匀地飘出。

“妈妈。”

张絮眉在伏案记账,抬眼看门口,“进来关门。”

声音一贯的温柔。

吉苑进门关上。北海气候潮湿,房里长期有微微的霉菌味,除不去。

张絮眉从椅子站起来,理了理裙面的褶皱。她对待唯一的亲人,和对待外人一般的一丝不苟。

“你交男朋友了?最近都在一起?”

“没有。”

“嗯。”张絮眉背过身整理账本。

吉苑站着等。

封闭的房间,沉默如冷气侵袭。

张絮眉低着眸光,将账本合好,笔盖扣上,“在外钱够花吗?”

“够。”

“那……”

“妈妈。”

张絮眉终于发觉吉苑短词里的情绪,抬眼。

吉苑静悄悄地看着张絮眉。一如她们之间缄默的母女关系。

整整九天,她不知道吉苑经历了什么。也对,她用淡漠的背影,无声地审判了她的女儿,整整十三年。

张絮眉和吉苑对视,又慌乱地移开视线。正好手机屏幕亮了,掩饰了她的害怕。

吉苑看着那双保养得宜的手解锁屏幕,聊天内容跳出,又一瞬被滑关。她捕捉到了有趣的内容。

繁琐是镣铐,华丽反衬欲望,张絮眉掩藏的悸动,也是内心一个强烈的宣泄口。

母女俩在家时,各有各的空间,几乎不曾像现在,待在一处这样互相审视。张絮眉捏捏掌心,继续说:“希望你能清楚你在做什么。”

吉苑像是真的无知,问:“我做什么了?”

“我对你谈恋爱没有意见,你自己的人生,要谨慎,别活成枷锁。”

真是仅此的关心啊,却独断,不曾了解。也像是不曾因为一句批命,而掐断她长达数年的自救。

吉苑轻轻地笑,张絮眉看过去,她神色是淡淡的无谓,可笑声听着,又有些讽刺。

“妈妈,那你的枷锁呢?是我吗?”

张絮眉哑口,红唇微微颤着。

吉苑紧逼她逃避的眼神,“我不在的时候,你会过得好吗?”

寂静许久。

张絮眉不回答,撇过脸,淡着语气说:“吉苑,你走吧。”

本来就不是分别,就没有再见。

夜色才深,吉苑到了外沙海,她站在滨海路的岸线。

眼前一道下行的阶梯,海潮退到了滩涂外,路灯暴露一片泥泞。

没有身份束缚,没有对世俗的渴求,张絮眉会有更多可能,走更自由的路。

而不是拘在那个佛堂,不清心不净欲。

可是,这世间没有假设。吉苑出生了,他们离了婚,张絮眉不明不白地活着。

孩子,到底是在怎样的目光下,来到这世上。

又是如何在崩裂的关系里,成为残存的废墟。

存在了二十年的外沙海,比吉苑记忆中的更风平浪静。

台风来不来,她已经不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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