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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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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之际,单安槐又问:“那明晚呢?有个火锅局,都是认识的人,我妹也在,有空吗?跟你朋友一起来。”

廖蓬欢正在跟其他人道别,闻言转脸看他,“明晚可以。”

单安槐点头,“那明晚见。”

“再见。”

各自一个方向,廖蓬欢和吉苑到了校外,在一家老店吃了肉末榨粉。配上酸辣椒,很是爽口。

两个女生吃出一身汗,一人抱着一杯槐花糖水喝,走回酒店。

等电梯的空余,吉苑从包里拿出纸巾,让廖蓬欢垫手上,因为杯子里有冰,杯壁不停地化水。

“怎么又答应明晚的邀约了?”

廖蓬欢换了个手拿杯子,和吉苑解释,“反正明晚没什么事,有女生一起,我也希望你多出去玩玩。”

电梯到了。

等人都出来了,她们走进电梯,按楼层。

电梯里灯光明亮,四周清晰地照在镜面上。吉苑看着两个人的镜像,廖蓬欢比她高了两三公分,正垂着眼眸咬吸管。

五楼到了,掏房卡开门,进去开空调。冷气口对着一套小桌椅,廖蓬欢坐进椅子里,身体一下就瘫软了。

吉苑坐在对面的床尾,问道:“你还喜欢学长吗?”

“啊?”廖蓬欢愣了愣,然后直起身。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在追单安槐,她也从没说过放弃的言论,“怎么这样问?”

吉苑说:“只是一个感觉,你在刻意逃避什么。”

廖蓬欢定定地瞧了吉苑片刻,然后像个漏气的气球,瘪进椅子里。她带点鼻音的声,“好感上头时,人会丧失判断力,过于异想天开。现在我终于分清我和单安槐之间的差距,他这个人上进达礼,对谁也不偏颇,所以才那么着急地约我吃饭,是想还了生日礼物的人情呢。”

“那放弃了?”

“才不,”廖蓬欢侧卧身,“只是觉得再执着就变味了,倒不如保持距离,在各自的轨迹上产生美。还有一年时间呢,慢慢来。”

吉苑看着她缩紧身子,将表情埋起来。

廖蓬欢的声音发闷,“真不成就留个好印象,毕竟我和单安婧是同学,别搞太尴尬。”

吉苑走过去拍拍她的背,没说话。

*

火锅店在青秀万达,傍晚六点打车,碰到下班高峰期的尾巴,堵了会功夫,车开了四十分钟才到。

进商场,廖蓬欢熟门熟路,引着吉苑从从一楼手扶梯的右侧走,就看到火锅店的门头了。

门侧一排塑料椅,有人开始等位了。

透过玻璃墙,吉苑看到店内人头坐落,几乎满了。这家店生意真好。

“我先看看微信,问他们在几桌。”廖蓬欢低头戳手机。

问出来了,廖蓬欢抬头见吉苑在看什么,“怎么了?”

吉苑目光收回,说:“生意真好。”

“珍珠铺待久了,你都注意起这层面来了。”廖蓬欢拉着她进火锅店,“这是连锁店,本身就有名气,口碑再维持得好点,回头客自然多。但我觉得没有你们张记的招牌能抗,毕竟你家几十年的口碑了。”

店里人多嘈杂。

角落那张六人桌有个女生站起来,向这边招手,廖蓬欢颔首回应。她凑近吉苑耳朵,说:“那女生就是单安婧,性格活泼,你跟她聊天也会感受到她的快乐的。”

吉苑无奈一笑,廖蓬欢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想让她感受热闹的人间。

单安槐起身拉开外侧椅子,方便廖蓬欢和吉苑入座。单安婧和一名女生坐在对面,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单安槐发菜单。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勾选。”

单安婧接过菜单,闻了闻上面的墨味,忽而想起什么,用菜单半遮住脸说:“哥,那你呢?”

单安槐爽快地道:“女士优先。”

单安婧笑骂:“臭不要脸呢,在这表现起来了。”

“喝点茶吧。”单安槐给每个女生的杯子倒茶,打断了妹妹的打趣。

廖蓬欢和吉苑象征性地勾了一道菜,单安婧她们勾了三道荤三道素,剩余的由单安槐补上。

菜陆续上桌,鸳鸯锅底也滚了,几人调了料碟归座,开始烫菜。

吃了一会,随着捞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两扎饮料。

单安槐放下筷子,问:“这里有热的玉米汁和凉的西瓜汁,你们想喝哪种,杯子拿过来。”

廖蓬欢大姨妈快来了,就选的玉米汁。对面女生也说自己吃不了冷,要一样的。

吉苑和单安婧纷纷接过自己的西瓜汁。

单安槐最后才给自己倒了杯西瓜汁。

火锅之上白雾腾腾,锅里丸子面条翻滚着,桌间讲着大学生活,笑声不断,热热闹闹。

夹菜时单安婧就发觉吉苑和自己口味差不多,她缠着吉苑说话,自己倒先呵呵笑起来。

不得不说,单安婧是个感染力很强的女孩子,吉苑也被她逗笑了。

即使这顿饭含着两清的意味,廖蓬欢也很高兴。她失去的,吉苑获得了,甚是划算。

和谐地吃完饭,和谐地分开。

已经九点多了,廖蓬欢拉着吉苑到商场对面的小巷子散步。吹吹风,醒神。

居民区安静,绿化树撑破黑天,路灯丝丝的光滴漏下来,地面就成了斑斑星空。

廖蓬欢童趣地在光斑上跳踩,感觉心情很空泛。

树下的花池很矮,吉苑蹲坐在那里,脑袋靠在自己胳膊上,发呆的小小一团。

也是奇怪,一顿火锅引出了微醺的滋味。

“苑妹!”廖蓬欢喊了声,过去坐在她身边,腿伸直。

廖蓬欢的肩膀去碰了碰吉苑,“今晚开心吗?”

“……嗯……有点。”

“有点加有点,就成了很多了。”

吉苑轻摇了下头。

廖蓬欢凑脸去看吉苑,她说:“不会有很多。”

只见她举高手,指着夜空,“灯火阑珊,就淹没星星。”

“胡言乱语的,说的什么?”廖蓬欢坐回去,脑袋挨着吉苑肩膀。

吉苑手垂下,望着地面漆黑的树影说:“单安槐兄妹的关系很好,像你们兄妹的相处模式。你们都是正常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廖蓬欢反驳:“正常怎么区分?关系不好的,单亲的,就不正常啦?哪有这说法。”

吉苑低声说:“是我不正常。”

廖蓬欢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人与人相处,应该有很多的细节,可我想不起来那么多,有时候我也不在意自己的一切。或者说,我几乎未拥有什么。廖蓬欢,这个世界真的有趣吗?会一直地有趣下去吗?”

*

回到酒店,睡一觉。

新的一天,吉苑看见廖蓬欢的第一眼,“生日快乐。”

廖蓬欢揉揉自己睡乱的头发,咧嘴笑,“同乐,同乐。每一天。”

今天行程很早,她们又去了昨天的万达。在二楼的一家女装店,吉苑把银行卡给导购,对廖蓬欢说:“你的礼物自己选。”

好多漂亮裙子,包包款式大方,高跟鞋画出女人性感的曲线。廖蓬欢的视线在店内转了一圈,眼睛发着光,“真的?”

吉苑点头,大大的肯定,“别考虑价钱,看你喜欢。”

导购很少见到这种场面,同为女生,情绪也似乎被渲染,真诚地替廖蓬欢推荐了几套穿搭,不厌其烦地协助试穿。

好的衣服版型包容性强,随便一件都能穿出风格,廖蓬欢在试衣镜前提起裙摆转圈,过了把公主瘾。

吉苑坐在店里的沙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笑容,“靓爆镜了。”

廖蓬欢挺肩收腹,走起台步,在吉苑面前显摆。显摆完,笑得前俯后仰,“有点丢脸诶。”

导购在一旁说:“哪里丢脸,裙子很合衬,您也很美丽。”

廖蓬欢捂住热热的脸,看着吉苑,“真的么?”

吉苑笑着说:“真的。”

最后廖蓬欢选了一件剪裁得宜,质感沉敛的套裙,搭配米色的邮差包,裸色的低跟单鞋。都是毕业后也能穿的样式。

因为是生日,廖蓬欢干脆就穿上新衣服了,导购帮着将旧衣服装进纸袋。

小票一并放进纸袋,导购双手递给廖蓬欢,羡慕道:“你朋友真好,又阔气。”

“她好的地方很多,”廖蓬欢接过纸袋,稍稍靠近导购,对她说,“阔气才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一点。”

导购哑然,待回味过来,两名顾客已经相伴走出店门了。

三楼有做造型的地方,廖蓬欢吹了一次性发型,化上全妆。

她的素颜是偏中性的,眉黑眼窝深,鼻型笔挺,带着地域性长相的深邃。淡妆就加深了那部分混血感,精致中露了些英气,很有记忆点的美。

两个人继续在商场逛,廖蓬欢吸引了数道目光,还有男生大胆地上前要微信,吉苑完全被晾在一旁。

化了妆,廖蓬欢感觉被束缚了,拒绝的话不好意思说,便都加了微信。

快中午了,吉苑问:“午饭吃什么?”

“嗯……反正不吃粉。”廖蓬欢装了把小姿,就在一层的咖啡店解决午饭。

两杯燕麦拿铁,两块丝绒蛋糕,两人边聊边吃,加之这里环境清净,不知不觉就半下午了。

下一个行程就是今天的重中之重,吉苑约了个空中餐厅,可以360°环看夜景的那种。

随处逛逛,消磨时间,晚上直接打车去餐厅。

乘电梯到顶层,一踏出电梯,便有接待引路。

餐厅四面皆是玻璃,拉伸了边界,显得开阔。灯光色调区隔,过道亮些,餐位微微调暗,呈现出错落的视觉。

到订位坐好,负责这桌的侍者上前服务,询问了几句话就微笑着退下。

窗外是夜色,城市夜景匍匐在脚下,廖蓬欢从未有过这种登高感,一时望着怔神。

吉苑望了望夜景,便收回目光,端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

餐厅渐渐上客,原先清幽的环境,微微浮着些交谈声。

侍者又出现了,握着瓶红酒给吉苑看酒标,吉苑点头,侍者开酒倒酒。之后又端了两个盘子放上桌,笑脸说了句“用餐愉快”,就消失了。

盘子很大,中间一小片肉,两条小玉米,一些碎叶子。左右侧有刀叉,廖蓬欢问:“这个怎么吃?”

因为量实在太小了,根本用不着切,一口就能包圆。

“怎么方便怎么吃。”吉苑也没使用刀具,叉子直接一叉,吃起来了。

简直粗暴,廖蓬欢问:“你以前也这样吃?”

吉苑说:“我第一次进这种餐厅。”

哈?廖蓬欢想想只觉好笑,不过吉苑就是这性子,我自自在的。

“那你怎么心血来潮地就预约了?”

“我还记得初中你的单元试卷背面,写的‘公主的一天‘。”

“啊~”廖蓬欢想起来了,那时是看了霸总小说后,产生的中二想法,不成想吉苑记了这么久。

廖蓬欢环顾了下四周,因为灯光的设计,以及高背餐椅的关系,餐位之间隐秘性很好。她索性也不端着了,怎么顺手怎么来,尽情地享受先。

菜量很小,吃完一道上一道,时间卡得极准。侍者也对她们标新立异的就餐方式,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肚子半饱了,喝酒没那么容易醉,吉苑端起红酒杯,笑着恭贺:“廖蓬欢,生日快乐,万事胜意。”

廖蓬欢举起酒杯,轻轻一磕,“万事胜意。”

就餐完,侍者用小推车推来一个蛋糕,不大,也许六寸这样,整体造型是一只雪白的天鹅。

餐桌之上有一束月纱般的灯光,静静地流泻在天鹅身上。高贵,廖蓬欢没想过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蛋糕。

“吉苑,刚刚我就想拍照留念了,后来又忍着,现在我觉得如果我不记录下此刻场景的话,未来我只能无数次地回忆。”廖蓬欢严肃地说,同时神色也显得有些拘谨。

吉苑伸出手,替她决定,“手机给我,我替你录像。”

“在这个地方拍照会不会显得很穷酸?”

“我们花钱了,这些资源理应为我们所用。”吉苑点燃蛋糕上的焰火蜡烛。

吉苑的言行一贯地冲击着廖蓬欢的惯性思维,她放开手脚,摆好姿势让吉苑拍照。

挑出满意的官方照,编辑个岁月安好的文案,上传朋友圈。

然后,廖蓬欢又将手机递给吉苑,“这个蜡烛烧得好快,幸好还有一支备用的,等会我点着,你立马开始录像哦。我想要焰火的光,忽明忽暗在面庞上的感觉,我凝望着,就好像是对未来的憧憬,角度记得调整好啊……”

“我尽量。”吉苑稍微抬高手机,这个角度采光侧重分明,就这样录了两分钟的视频。

廖蓬欢迫不及待,“好了没?我看看成片。”

“嗯。”

反复观看几遍,廖蓬欢很满意,转手发进家人群,顺便收割一波生日红包。朋友圈几十个点赞,她点开看,评论一致地夸很美,祝福语放在句尾。

先后顺序,充分证明了感官印象的次序。完美!

蛋糕没吃完,打包出餐厅,上出租车,今天也快要结束了。

在相思湖边下车,路灯浅淡,步道一个人影都无,夜风携带植物的气味轻拂过,淡去了酒的迷思。

廖蓬欢叹息似的,“吉苑,今天跟做梦一样。”

堤边树木葱茏,伸进道路,一张树叶从吉苑鼻尖溜过,青涩的味儿。她深深呼吸,说:“开心就行了。”

刚好经过一座长椅,廖蓬欢坐下,手扶在椅背.后躺,“明天你就要走了,分开之后,冷清才是常态。”

吉苑站着,在步道上踱步,“廖蓬欢,我离开不会改变你的轨迹。”

“我知道。其实……那都是表面。”

吉苑停住,看着廖蓬欢暗淡的面容。

廖蓬欢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说:“那都是表面,迷茫的人生在大多数,包括我也一样,不敢停不能停,害怕哪一步就追不上了。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上进,向烂俗的世俗欲望靠近,可是我也不知道因什么而忙碌。”

“不过唯一确信的是,走下去,才能认清真正的路在哪里。”她视线转向吉苑,“你妈妈信仰的事我也听说了,别再被她的目光困住,你得走出去,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有趣。”

“走多远,走到以后?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吉苑想起沙脊街的家,想起张絮眉,然后就空了。

她看向寂静的湖面,看向相思桥寂寥的街景,她的思绪流淌。慢慢地,旷野的远处,那道荒途,浮现出一个人影。

廖蓬欢的声音又起,“世界上有六十几亿人呢,我们的眼界只是极小一部分,也有一些人充满矛盾,浑噩过生。人生无定向,没有目的不是不正常,更不是罪,只要在寻找。”

“廖蓬欢,我尝试过。疯狂地尝试过,可我并未得到安息。”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外地,没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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