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松开了。
下一节课回到教室集合，杰瑞让所有人挤前排坐。
“跑步机测试结果出来了，女生组出乎意料啊，至于男生组……”杰瑞看着平板上的曲线图，皱眉道：“当真是你们仨认真跑出来的？”
“毕竟我们当中，一个病患，一个宅男，一只懒羊羊嘛。”银映咳了两声，戴口罩闷着嗓音说：“老师体谅一下？”
“行了你这哑嗓子少点开口。”
杰瑞将平板画面投影黑板上，举着教棍指指点点：“女生组虽然没传说中那么身娇肉贵，但部分的测试结果依然不比男生组……所以第一场练习赛，淮歌，湛屿，银映和临漫澄先上首位，打赢臭猫咪。”
“至于另外两位女同学则担任替补和赛场解说员，首位哪个出问题了你们顶上，这阵容没异议？”
“没有！”
近来的当红黑马女歌手梧秋音撑着脑袋说：“还有一个问题！老师，请问他们四个就是这么一身衣着上场打仗的啊？”
高中女老师江泉颔首附和，目光好笑又疑惑地扫向一边裹着浴袍的湛屿，“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器，同学他这样子……嗯？”
看过来时一件运动外套横空出世，挡住了视线。
湛屿的敞开浴袍早八百年前出训练室的时候已经重新包得严严实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能被夹死的那种，但银映还是冲他笑眯眯地：“穿吗？”
“……”湛屿穿上了。
这件运动外套内附丝网透气，却不会让体温热气过度散发消失。
湛屿身材跟银映相似，却似乎买大了点儿，衣袖部分长了一半截，小朋友眨眨眼，习惯性往上拽了拽袖子遮住半个手掌，细白的指尖抓着袖角，余光瞥见没人注意这边，他动作自然趴上课桌，把脸埋进臂弯，鼻腔间顿时充斥着alpha的牛奶巧克力信息素，甜丝不腻的。
过了好久好久，耳朵红烧了。
直到下课铃响，湛屿全程游神翘课，一脸懵地跟复读大部队向杰瑞道别：“起立！谢谢杰瑞老师的教导，明早准时七点钟战前开会见——”
杰瑞从不薄待学生，给每位各自准备了一个单人宿舍——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坑洞，内置一张床、一套木桌椅。
湛屿回到宿舍，脱了外套，抱着衣服躺到床上，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已经快被自己的薄荷味彻底掩盖了。
缩回小孩子身型，更方便他抱着外套在床垫上滚来滚去，吱吱呀呀声中闷头抑压——等会儿半夜三更，要不带着衣服偷偷塞隔壁房银映的被窝里，然后等天微亮趁人未醒的时候再悄悄抽回来——
……算了。
这妄想不实际。
再说这么做的话，不就成妥妥的痴/汉了么。
又快快乐乐地滚了几圈，倏然口袋震动，看见预览的微信新信息，湛屿脸色沉了下来。
［妈］：儿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过得好吗？
［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腺体检测仪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大了不少，信息素非控外泄比以往平均值多出了几倍——小屿是被气到了？还是说，那姓银的臭小子又来缠着你了？！
［妈］：不是说妈伤口上撒盐，但小屿，你可千万别忘了当年那小子是怎么害的你进了……唉，总之妈担心你，你那病可别再复发了——所有一切都怪那个姓银的，要不是他……
估计是嫌打字麻烦，后面干脆全语音，接连五条，每条长达极限一分钟，湛屿不用点开都猜到妈是怎么亢奋又怨又恨地尽情骂了姓银的个爽。
翻了翻以前，上一次的对话是十年前……
湛屿垂眼沉默半晌，锁屏，随手丢开手机，从兜里取出一本巴掌大的红本子，里面套着一张张印了千奇百怪……日常用品的扑克牌。
翻到最后，拇指按在透明页面上指纹解锁，很快一瓶白色小罐子凭空浮现。湛屿倒了两粒圆片在手心，就这干咽了。
收好东西，他下床穿上银映的外套，整个人小小一只套在“连衣裙”里，开门离去。
东方第一缕阳光升起，银映洗漱完穿戴整齐，伸着懒腰拉开宿舍门就捕捉到了一只蹲门口的野生幼崽。
幼崽把脸埋在膝盖上，听见动静即刻警惕抬头，潮红的眼尾跟银映四目相对。
“……早。”
一夜未睡的嘶哑自己听着都心虚。
但银映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跟着在他面前蹲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像是怕吓到他，温柔地轻声说：“小朋友的作息时间真健康，这么早就来蹲点啊？”
湛屿接住这个递来的台阶下：“嗯，找你一起出门上课……对了，我手机忘宿舍了，回去拿一下，你在这等会儿。”
“不行。”
“……为什么？”
银映勾了勾他冻了一晚上的冰块手，湛屿一愣，慢慢放松，任由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
少年的手掌薄而皮嫩，稍微用力一蹭就能大片大片的红，使用过度了也会红，湛屿小心翼翼躺在人手心里一动不敢动地取暖。
“腿麻么？过来，我抱你一起回去。”银映声音温沉，语气自然：“因为你情绪不高，别回去自己一个人低落。”
湛屿本来还想逞个强，听见后半句……
他抿起唇不吭声，默默抱紧了银映的脖子。
“……哇哦。”
他们越走越远看不见的身后，挨个挨个宿舍门缝冒出一连串四颗脑袋瓜，不约而同嘴角裂开：“我好像……不小心入了什么坑？！”
路上发现小朋友一直在揉眼睛，银映宿舍进门后问：“困了？”
“嗯……一点吧，没事，我能。”
“现在才六点，咱七点上课，我抱你到课室，小朋友能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的补眠时间哦。”银映带着人坐到床垫上：“睡不睡？”
湛屿打着哈欠坚持：“不要——”
银映俯身去亲了亲他嘴角。
小朋友静音了。
嘴翘了。
七点零五分银映抱着人进教室的时候，他正窝他怀里揪着衬衫，睡得真香。
*
现实。
蓝峤刚打开宿舍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里面舍友传来的哀号吓退三步：“我艹啊我怎么又死了？！”
“……你嚎啥啊这是。”蓝峤入内关门。
舍友在宿舍中央盘腿坐地，一边哭一边骂咧咧，握着手机的气势仿佛下一秒能将手机直接砸出窗外。
泪眼汪汪见到蓝峤就像是见到神仙下凡，舍友赶紧双手奉上手机哽咽道：“蓝哥……救救可怜的孩子吧。”
蓝峤没接，坐到他旁边问，“到底怎么了？”
“呜呜呜最近不是火了款手游吗，”舍友吸溜着鼻涕：“我，传说中的人民币玩家，竟然在新手关卡连输八把……苍天啊——这合理吗？！”
舍友玩的游戏叫《吃犯》，近年来火出圈的无限流游戏，出了名的副本多彩、难度适中、角色形象特殊，男女少老皆宜。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还海纳百川加入了App内直播、微博、微信等各种社交牛逼功能，短短几年间一跃而升成为二十一世纪网友最受欢迎的消闲活动霸王龙。
蓝峤没玩过这游戏，现实中已经左拥右抱无数兄弟，何必再去虚拟世界跟一坨匿名人妖打交道？
但舍友依然需要安慰，蓝峤拍拍他的肩，叹息道：“别哭了兄弟，不就是连输？新手关卡都在暗示你跟这游戏八字不和，强扭的瓜不甜，你就趁机放下钱包，继续回归你的王者之路吧——”
舍友又憋不住泪水了：“我充了五万块。”
蓝峤一噎：“……没事，等新年到你就能补上这窟窿了。”
舍友：“游戏弹幕还骂我这种菜/逼滚回家吃奶吧别来这吐了。”
蓝峤：“不用骂，身为和平主义者我们上王者用实力证明——”
舍友咽了咽口水：“他们还骂你妈的。”
蓝峤：“……”
舍友：“……”
面面相觑。
三秒后，和平主义者抢了舍友的手机戳戳打打：“不就是新手关卡吗老子分分钟就打出最佳纪录！！！”
“蓝哥牛逼。”
兄控弟控姐控妹控都听过，偏偏旁边这位哥儿是妈控……惹不得惹不得，舍友捧着打出了新手第一的手机冲蓝峤吹了好半天彩虹屁。
“呵……够了啊。”蓝峤哼哼两声，余光瞥见手机右下角一抹微弱的反光，抓住舍友的手臂凑近，放大屏幕一看，直播区正在播放副本《猫和老鼠》的新手训练赛现场，四只衣着装扮各异的小人正在闪光灯舞台上等候匹配成功。
游戏《吃犯》其中一个特色点是，登陆玩家的角色形象是根据那人在注册账号页面时，粹不及防弹出的抓拍而形成。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开账号时模样邋遢，登陆成功上线的角色形象便化身成了踢着人字拖穿背心的鸟窝头宅男宅女。
而此刻蓝峤就是靠这坑爹的高清还原识别功能确认了舞台领头的那位，一头及肩短发笑呵呵的女生，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妹妹淮歌：“……”
*
澜海TV副本直播频道一眼望去，热搜直播间名字尽是【Rose和YYan联手双杀全场牛逼】、【系统管理员们今天又不做人】、【论全服第一的Co神几时才重磅回归】。
首页排名里，最末的直播间标题成了全场一股清流。
【世上最憋屈的菜逼新手赛——副本猫和老鼠】，热度200万。
上帝视角的导播刚才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给遍体鳞伤的四只“老鼠”特写镜头，右上角的队友状态栏那儿，四号员的临漫澄被臭猫汤姆绑上火箭，哭天喊地只剩下18秒的求救时间：“我的天师姐救命啊啊啊我保证救下来后立刻就跑不喝奶了呜呜呜！！！”
解说甲梧秋音赞同道：“是的，Ash刚刚第一次被抓救下后，确实不该还施施然在猫咪附近游荡找蛋糕吃，正常情况得跳到安全地方再补充……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放飞倒计时还剩下12！11！10——噢噢噢他师姐来了！！Sylph顶着三成的残血也要拼命解绑Ash！这到底什么样个姐弟情深？！”
手机里，PK擂台模式下淮歌拿的是原始的杰瑞角色，一柄大铁锤狠狠砸了汤姆一脚，疼得猫原地蹦蹦跳，淮歌趁机冲去火箭前救人，临漫澄下来后鼻青脸肿跟着逃，结果没跑几步就被汤姆一个捕鼠大爪，远程伸延捉住了他，特么又双叒重新在火箭上仰望天空：“……”
梧秋音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双手合十：“……辛苦了。”
每次被绑会减少一半倒计时，临漫澄只无语了五秒钟，淮歌伸手触碰自己的前一刻，放飞升空了。
“可惜，吸引火力的Ash出局了，”解说乙江泉把话题一转：“但Sylph并没有就此泄气，已经赶紧喝奶补充，上楼协助另外两位队友——我的妈，他们俩全都被绑上了火箭？！”
湛屿：“……嗯。”
银映：“啊哈。”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的猫和老鼠游戏原型见作者微博呀~稍微有点设定改动w话说有宝子来陪我匹配一起玩吗(??ω??)
vb：@这根树枝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