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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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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枝时讲故事里的男孩——酷主任其实不是天生阴郁,他刚出生那会儿备受父母宠爱有加。

小男孩宝宝躺在主人房布置的婴儿房大床上,白嫩的脸蛋透着红晕,浓密的睫毛偶尔颤动,兴许是双人床对他来说太大了,于是肉乎乎的小手拽着自己的毛绒玩具,一只一米六高的大熊猫拉过来一起陪着睡。

几乎被大熊猫埋在怀里的奶呼呼软绵绵小幼崽,酷父酷母看得心都化了,但想起自己是来喊儿子吃饭的,不能让小孩子这么饿下去,又只能不舍地轻戳小酷脸颊,满茧老手柔抚儿子滑嫩的皮肤提醒说:“来,小宝贝儿,起床吃饭饭啦~”

酷父在边上啄着眉头,欲言又止:“其实,老婆啊……咱一天喂小酷十二顿奶,会不会太多了……”

酷母轻手轻脚抱起儿子仍是一脸柔情蜜意,闻言扭头凶神恶煞地瞪酷父一眼,斩钉截铁道:“你懂什么?孩子就是要吃得多,长得快,长得好!”

“可只是比平常人家多一倍的奶粉钱,就已经快要花光我们大半年的积蓄了……还有这婴儿房,全都按最高品级的置配来,床要慕思,还要装什么儿童滑梯、千秋——”酷父眼角含泪地不满控诉,“人的欲/望是会无限庞涨,无穷无尽,别忘了咱将来还得养个十几年呢!”

酷母啐了他一口:“抠门。我们现在不对他最好,未来他会报恩么?”

“……”

只一句,仿佛什么封印魔咒,酷父生生闭上了无尽怨言的嘴:“好、好吧。我们要长远利益。”

这段小插曲迅速翻篇,分歧合并,听不懂不知情的小酷开开心心接受了父母八年无微不至、打肿脸充胖子的少爷待遇护爱。

直至九岁那年生日。

酷母正举着录影带剪辑机,对越长越俊美的小太阳儿子一顿猛拍:“来,小宝贝儿,看妈妈这里——今天是宝贝儿的九岁生日,宝贝儿有什么想说的呀?”

小酷顶着一头每年生日必戴的巴掌小金额高纯金小皇冠,身穿一身熊猫套装,在狭窄小家中心闭眼,对着九层塔草莓蛋糕诚心许愿:“唔……那就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酷母附身去亲了小酷软乎乎的脸颊一口:“宝贝儿真孝顺!”

酷父浅浅笑着,为老婆孩子们捧来碟子小刀,递给小酷:“来,切蛋糕吧孩子!”

小酷不自觉嘴角流着口水,酷母见状替人拿纸擦擦,笑道:“饿了是吧,小馋猫。”

他嘿嘿一笑,接过小刀把蛋糕每层分三份,而后将最大的一二份分别挪到碟子上,率先给了最爱的父母:“爸爸妈妈,您们先吃!”

酷父酷母感动道:“哎哟,你生日,这怎么好意思吃最大呢!来来来,大家一起!”

小酷又真情实意感激说了一通就该孝敬父母的话,说着说着竟说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顺畅,可把酷父酷母吓坏了:“宝贝儿,没事吧?怎么脸没血色了……你说句话呀——小酷!!!”

九岁生日那天寿星倏然晕倒,全家兵荒马乱,小酷被送进了急救。

手术成功后转送高级单人病房,是酷母重金要求的。

白花花的墙壁,白花花的病床,甚至连母亲的脸色都是白花花的,小酷醒来看得很心疼,呼吸机下气若浮丝,愧疚道:“妈妈,对不起……”

“把您、精心设计的生日派对搞成这样,您会不会,讨厌我呀……?”

酷母握住他冰凉的手,录影机镜头后努力憋泪惹得眼圈泛红,她坚决摇头道:“不会的,只要宝贝儿没出什么大事,妈妈就绝不会抛弃你的!所以,宝贝儿,看镜头,记录踏出鬼门关的一刻,来,笑一个!”

酷母还待想说些什么,这时酷父折回,招呼着酷母出去见主诊医生。

酷母一见医生,就像见到了神,一言不发冲上去抓住人家白大褂的领子,声泪俱下道:“医生,医生!我儿子没得什么不治之症吧?!”

医生一脸无语地看向酷父,后者一瞧眼色,立刻硬着头皮上来使劲掰开酷母攥着人家衣服的手,把双方扯开:“老婆,冷静!你这样人医生能正常开口说话吗!”

酷母:“……啊。”

见病人家属好歹淡静下来,医生整了整理衣领子,遮住被扯开的锁骨,这才坐到办公桌前公事公办地面无表情说:“时间紧迫,那我就直说了。”

“根据病人诱发入院的呼吸衰竭,以及你们提供的儿子日常异常,比如胃口缩小吞咽困难、呛咳、嘴角无意识流口水、时不时的情绪失控……”医生轻描淡写翻过一页病历本,接着道:“加上刚做完的全面体检报告结果,我能断定,病人患上了渐冻症。”

酷父酷母傻眼了:“渐、渐冻症?”

“是的。全名: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医生道:“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系统变性疾病,表现为病人以上说过的症状,以及后续进行性加重的骨骼肌无力、萎缩等。”顿了顿,就着职业素质仍选择残忍地补上一句,“——目前为止,无药根治。”

灵魂出窍的酷母手中录影机一松,险些当场五马分尸,幸好酷父率先回魂反映迅速,及时接住了,他艰难地喉结一滚,问医生:“……真的,没法治了吗?”

医生叹口气:“抱歉,很可惜,不能。最多只能靠大量药物维持,尽量不恶化。”

“……”

见惯生死的医生接着打印出一张药物清单,递给尚有半截魂气剩下的酷父,淡淡交代道:“想治好你们的宝贝儿子就拿这单子去一楼前台,她们会跟进的。”

酷父愣愣应下,拥着老婆肩膀,相互搀扶地慢吞吞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酷过得很不舒服却又莫名其妙,每天都被迫吃很多不同颜色的药,吃得头皮发麻、一对上眼差点条件反射想捞起垃圾桶去吐,手背更一直打着令全身上下冷得要死的点滴;

问酷父酷母自己到底生什么病了的时候,他们却会一反常态突然变得很暴躁地骂街,有时被问烦了酷母更会直接操着鸡毛掸子、医院拖鞋打个威胁招呼,疼得小酷半天不敢动半寸。

小酷觉得很恍惚,明明以前爸爸妈妈不这样的。

明明以前感冒发烧了他们会比平常多出百倍的耐心照顾自己、迁就自己,半夜吵醒熟睡的妈妈给自己讲故事哄睡觉也从不给黑脸。

明明这次只是晕倒了进医院了,药吃多了吃久了……

怎么变化就这么大了?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

每天过得恍恍惚惚,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朝朝暮暮之后,小酷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湿湿漉漉的雨夜。

酷父酷母替他办理出院,然后带他去了一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的学校。

学校不大,跟故事书里的形容不太一样,只有三层高,像一家别墅。

第一层是孩子的玩乐上课区,第二层是孩子休息区,第三层则是老师们□□禁区——小孩子不能上去的。

酷父酷母把小酷领到一个穿围裙的肥婆面前,小声说着些什么,但小酷的眼睛耳朵全被玩乐区里各式各样的玩具、迫不及待想认识的小孩子们夺去感官,压根儿完全没注意异样,等回过神来,就唯独剩下父母强行掰开自己牵着他们的手,那一瞬间的空虚感。

他们离开了视线。

只丢下他一个人。

半晌,肥婆试图用肉都耷拉下来的皱皮手去牵小酷,被他不动声色躲开了,然后睁着天真的眉眼,若无其事仰头问道:“阿姨,我爸爸妈妈呢?”

肥婆掩去看得见碰不着小帅哥的失落,戴上一副完美微笑的面具,半跪颠肉的庞躯下来,平视小酷说:“他们有事先回家啦。小酷是吧?你在学校里记得要乖乖听阿姨老师们的话,爸爸妈妈才会来接你回家哦!”

小酷点头如捣蒜:“嗯嗯!我要再见爸爸妈妈,所以我一定是全学校最乖的小孩子!”

肥婆站起身,似笑非笑摸了摸他的头:“记得说话算话啊。乖。”

后来的时光里小酷尽困在了这间学校里不得出门。

每天跟着大部队按时八点起床,吃早餐,打扫学校卫生,上课,吃午饭,午睡,做运动,玩耍,洗澡,上课,吃晚饭,自由,十点睡觉……日复一日,长期不出门身处封闭室内,导致小酷性格逐渐内向,胆小,不敢接触新事物。

加之初来乍到的那日,小酷一身名牌——尽管是两年前酷母辛苦打几份兼职买给他的新年礼物,早已成旧;

尽管当天晚上洗过澡已经换上了统一校服,名牌亮相不足半小时没几人目睹,可从小没尝过这等少爷待遇的孩子们仍因此对小酷产生了鄙夷人模狗样的厌恶第一印象,甚至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导致大半孩子对小酷爱搭不理,某些胖虎品性的更直接欺/凌施压。

但小酷谨记着学校校长肥婆的承诺——只要自己够乖,听话,爸爸妈妈便会来带他回家。

于是哪怕被胖虎堵在监控死角无理找茬儿、揍得鼻青脸肿,鼻血飞溅,他也只不过等人咬着糖横着走了,自己缓了缓,一声不吭地扶着墙,跄跄踉踉离开,半夜再起床自个儿翻出医药箱,嘶嘶疗伤。

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了,便会从上锁的独属储物柜取出那台记录了自己九年成长经历的录影带剪辑机——是他除了一身蔽/体的衣物,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然后锁在厕格中,闻着难忍的消毒水味儿,也要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曾经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温暖,彻夜不眠,为自己继续坚强生存巩固理由。

今晚天上飘起了雪花,窗外寒意逼人。

小酷衣着单薄坐在厕板上,把录影机贴近耳边,小声外放听着快能背熟台词剧本的九岁生日派对,听得心满意足正欲习惯关机回去睡觉,无意手一滑,本以为九岁生日已经是最后一段的记录却快进跳到真正的末尾。

酷母一向活力充沛的声音变得蕴藏着奇异的解脱,紧接外放说道:

“——幸好现在才九岁,就已经查出了儿子有病,不然将来三十几岁才来跟我说他得了渐冻症,要我们供钱供金供药养他一辈子,那到时候可真是滚他丫的犊子,什么感恩咱俩的养老计划全泡汤了。”

“既然有病,这个儿子未来只会拖累我们。”

酷母清清嗓子,尾音上翘地下断定:“接下来我们领养的儿子绝对要健康的,稳定性高的,听话孝顺的。此乃三大评审目标,缺一不可。”

“咱们家可没几个钱陪他一起玩儿,没相应回报的付出,这笔投资老娘才不in。”

“……”寒入心扉的厕格内,挂满水滴的眼睫晶莹剔透如冰珠,遍体鳞伤的小男孩默默无言听着亲生母亲终于囚/禁解放般一声满足的喟叹,她最后道:

“至于这个病恹恹的大儿子,我烦了,不要啦!”

“呵……”

“呵呵……”

“原来如此啊——”

原来爱意卸妆后是蛀空的妄想。

原来养孩子,大家一起成长此等人世间无与伦比的跨越时光天伦之乐,到他妈嘴里却只不过是【一笔冷冰冰的长远投资项目】,半点儿亲情感情不值一提。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傻傻等待。

全部的全部,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小酷不知道自己一个从蜜罐里浸大的纯真小太阳还能产生这种阴暗的想法。

感受着自己身上断了五道腿骨折,脚趾骨被踩断七根,几乎完全看不清了东西的眼睛,淌着凝固血块的耳朵,痛彻心扉的他却还要痴痴地硬撑着来躲进厕所,寻求妄念般、被玩弄的亲情……

呵……真够讽刺。

那一刻,他只想全世界都踏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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