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停留在房间里，关着门、灭掉灯。我与你一起流泪，没有羞愧，也没有自尊。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克拉克？”

潮湿的嘴唇上下起伏又碰合，克拉克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黑色吸水的毛绒浴袍，滴水的额发，似乎只要他说出‘Bitch’这个字符，这一切就会沿着潮热又劣质的短片发展，他们亲吻，最后精疲力竭的拥抱。但这是现实。于是他不得不勒令自己的超级大脑停止无所谓的妄想并且‘调用’出‘吊桥效应’的理论。这算不上一个高深、晦涩的理论。“我看到过它们，在课本上。”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理论，但对你来说不是。”他的父亲突然像如释重负般得大喘了口气，阳台微凉的风吹了他一个哆嗦，“这是我的错，我的问题。这应该是由我解决的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不是爱，克拉克。”

克拉克的思绪逐渐抽离，他眼前的父亲，布鲁斯，正用隐忍而悲恸的声音向他阐述着他们的第一次遇见时被捅伤自己。他受伤了，蜡红的夸张又粘稠的液体从划开的小口子中喷涌而出，顺着腰腹和小腿在地上汇成了浅浅的一滩。布鲁斯仍就不停地说着什么，‘这是人类在应激状态下的情感异常表达’，布鲁斯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多牵强吗，克拉克想道。

不，不是的。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的信息素，我们什么也没有说，那深切地抚慰了我的痛苦。我几乎知道你的一切，并不依靠着什么超人的禀赋或是诅咒，而是天性。我不得不靠近你，我必须靠近你。

这听起来更加荒谬了，你是想替布鲁斯论证‘□□’还是把‘吊桥效应’继续板上钉钉？但是你说的是错的，布鲁斯。克拉克看着自己的养父，他几乎解释的精疲力竭，不自觉的卷动手指，低下头紧紧地盯着克拉克的蓝眼睛，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卑微的乞求。

‘我完全理解你的做法’，克拉克看着布鲁斯的唇舌不停地像在口腔里跳动，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曾给予过他温柔的拥抱的男人，曾在黑夜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在这里’的布鲁斯只是在重复着乞求。

翻来覆去叨念的‘杏仁核’‘脑垂体’‘应激反应’，克拉克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他听见了那个一遍又一遍的满满的写在每一句话里的回答，‘你不配’。

“我知道了，我很抱歉布鲁斯。”他彻底的低下了头颅，无尽的愤怒和无力包裹住他，让他透不过气，就像被被套在一个坚实的厚胶囊里，令人窒息的刺鼻气息裹在他的口鼻上。强大的信息素向外飘洒，就像祭坛上的圣水被洒向信徒们的额头。布鲁斯正对着，焦味滚烫的alpha信息素直击上他的头颅。

“克拉克，你是个alpha。”布鲁斯从未预料到这些，克拉克的alpha性别的觉醒如此之晚，以至于他没有做好任何的plan Ｂ，他甚至没有plan A！延迟的分化，所有一切的激素水平的测试都指引着‘克拉克是个beat’的事实。“你应该——”

轻微的音爆声落在地上，雨天，地上并没有扬起因为高速而起的尘灰，只有几滴褐色的泥点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变成了一滩黏稠的液体。克拉克离开了。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仰望天空，天上似乎并没有那一个小黑色的点悬停在空中。第一次的分化总是困难又难以接受的，克拉克需要静一静，他同样需要。缓慢的、粘腻的热度正从他的肚腹而上，强大的未经控制的alpha信息素勾出了他的潮期。

布鲁斯匆匆地回到了房间。

高空的风吹得克拉克衬衫呼啦啦的响，他向下望去，城市如米粒般星星点点或聚拢或分散的布在大地上，天色渐暗，那个城市——哥谭已经点起了灯光，而他则如一只不合群的扑棱蛾子自顾自的、违逆天性的飞离了绚丽的灯光。

这是他第一次飞的如此之高，就像是生在空中，克拉克小心地、放纵地让自己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倚靠着那玄妙又神奇的本能托着他在空中。现在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飞机和大部分的军用飞机的高度了，克拉克并不需要为‘空难’而担心。

他合上眼睛，任由自己像一片无依的柳絮一样在气流之间飘动，刺骨的、冰冷的寒风和温度并不能伤害到他，他无坚不摧，钢铁之躯，但这并不是克拉克所习惯的温暖，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不会允许他一个人在比这还要暖和许多的雪地里待得太久，也许是对于‘寄养儿童’的过度关心，克拉克说不好。所以当他清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空洞的北极上空时，他感觉到的第一个词汇就是‘寒冷’。

不过他需要这些寒冷去灼烧、去冻掉他身上的热度，所以克拉克停下，让自己落在了雪地上。巨大的冰盖，高耸光秃的山岭，一切让他变得冷静，不过只是思想上的。烈火仍然烧灼着他的皮肤，持续不断地烤着这具延迟了太久分化的躯体，唯有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埋进雪中，跳进浮冰下的海水中才能缓解一些。克拉克仔细回想着那些生理课本中的知识，将自己整个浸泡在水中，这并不能缓解太多他的痛苦，受凉的肌肤变得紧绷带来陌生的不适感。

于是他翻身起来，冰水早就将他的衣物打湿，湿哒哒的水滴在冰层上。还是好热，那双隐忍的蓝眼睛就像看透了几十万公里可以直看到克拉克的心里，他感到羞愧，为自己逃避，同时又对分化抱着窃喜和憎恶。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家庭里的异类。克拉克肯特到底是来加入这个家庭还是将它搞得更加乱糟糟一些？

克拉克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渐渐向下移去。□□的信徒走进了寒冷的教堂，‘我要忏悔，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有罪。我要忏悔，因为我使你感到有罪。这就是我的罪孽’，于是在梦中，神颤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膀，小腹，膝盖。神低下头亲吻他，带着寒冷的温度，湿热和火热在信徒的身上如烈火蔓延，温暖这个垂死之人。神在人间起伏，神在信徒的身体上起伏，洁白的、可怕的雪崩淹没了那座小教堂。

克拉克移开了自己的手，像才意识到似得恐慌了几秒但无人的环境让他感到自在了一些。重新套上那件湿漉漉的衬衣并且刮去上面的坚利的薄冰片，他立起，踩到雪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方，直到他站在了一座高耸的覆盖了雪的机械堡垒前。

NO MAN IS A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hello，is anybody here？”

“Who am i?”

我是谁？克拉克对着投屏形成的虚影问道，自从他踏进这里，这个像是外星球的飞船遗址他就十分急切。远超于地球顶尖科技的技术照理说是可以抵挡他这个‘外来者’而不被入侵的，但他走进堡垒，得到的确实一句机械的问候：“欢迎回来，艾尔主人。”

谁是艾尔？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这个堡垒的AL将我误认为什么人了吗？十几年的疑问涌上克拉克的心头，但最最响亮的，不断敲击在他耳边环绕回响的确是；地球上还有像我一样的‘人类’吗？管自己到底是什么星球的人或是生物，现在克拉克只想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就在今天，他又搞砸了一件事，这也许会毁掉他和布鲁斯，和韦恩家族的关系，他也许会再次孤身一人在这个星球上生存、流浪、乞讨。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是好人，他把他们当做是家人，长辈，当做他在这个星球上所爱的人，但他们始终是不同的。但克拉克不能责怪他们，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问题，he was born different,他生来便如此不同。天赋，诅咒，这些小能力只会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逐渐的浮现并且搞砸一件又一件事，虽然他偶尔能赢得老人和布鲁斯的赞叹但也仅仅如此，这只是与生俱来的麻烦罢了。

而现在，他甚至也许可以得知一个族群！一个也许隐秘的躲藏在人类之间的‘生物’，克拉克感觉自己也许从此以后都将不再孤独。于是他向那个看不出情感的AL问道：“Who am I,where I came from.”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以及我该到哪里去。

“卡尔??艾尔，你是一个氪星人，18年前在氪星毁灭的那天乘坐着飞船到达地球。”

“我有父母吗？”

“当然，但他们的生命已经暂停在了氪星消失的那一刻。我很抱歉，克拉克，我希望我可以拥抱你。”

但是你不能，克拉克在心中说道。那个有着他父亲名字的AL，乔，向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他的能力，他的父母——他们都是优异的科学家最终为了氪星而牺牲，他的母星。毫无实体的虚影并不能给予他慰藉，他依旧孤身一人，clark kent never been nomal and part of the crowd.

“谢谢！”最终克拉克小声地对乔说，发情期的潮热和激动自己不再孤身一人的红潮已经从脸上慢慢褪去，他不能控制什么，he can control nothing。逐渐生成的性腺就像逐渐彰显着他的成长，他可以听得更远，即使在遥远的北极他也可以尝试捕捉哥谭韦恩庄园花园里的蝴蝶振翅的声响，啪嗒，啪嗒，扑扇声击打在异星人的耳膜上。这让克拉克颤抖，恍惚。

“您也许需要一些睡眠，卡尔。”AL催动着克拉克躺上别扭的太空舱。

“bruce,布鲁斯”。克拉克就像一颗傍晚的落日抖动着倒了下去，他的血管中的血液也像在跳动，潮热瞬间淹没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