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辐射区的道路充满沙土，里面不知埋藏着什么。
经过这些沙土时，时不时地就晃动一下。
“这路可真难走，底下埋着什么啊？”风摧雪揉揉臀部。
“可能是很久以前的Z城留下的残骸，也可能是迷失在辐射区的人类尸体。”许星熠操控着透明驾驶盘，七拐八拐地避开障碍物。
“臭屁精，你别吓唬人。”风摧雪双手抱在胸前，“我可不怕。”
伊德静静听着他们的话语，温和的目光穿过车窗看向远处，接着猛地缩紧瞳孔。
那是什么？
伊德贴近窗户，眉头一皱：“你们有没有看到，这边车窗外有一堆黑点？”
听到伊德的话，调查组几人都看向伊德那边的车窗。
随着装甲车与黑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人逐渐看清黑点的模样。
一群全身裹着黑袍的人围成一圈，摆着奇怪的姿势跳动着。
黑色的袍子将他们遮得严严实实，模糊的面容隐藏在黑色的阴影之间。
“星熠，靠近目标，看看他们在做什么。”钟鸣神色肃穆道。
装甲车的引擎声加大，更加靠近那群人，也惊动了那群黑袍人。
他们慌慌张张地四散而逃，躲进前方不远处的旧城市残骸里。
见他们转眼间没了踪影，调查组几人都放弃追查。
现在首要任务是调查失踪事件，找到聚集地的地点更为重要，不能把精力白白浪费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身上。
伊德能猜出调查组几人的想法，他也是同样的观点。
不过，他还是暗暗把这那群黑袍人记在脑子里，也许他们与自己曾经追逐过的那个黑袍人有关。
拾荒者和流浪者的聚集地一般都不好找，为了生存不得不将聚集地建在非常隐蔽的地点。
一方面是防止其他聚集地的人来偷窃或者袭击，另一方面是躲避经过辐射的污染产生变异的野兽。
在沙漠荒原中，它们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人类是他们是食物来源之一。
至于为什么这些拾荒者和流浪者不进入城内，那是因为他们不被允许进入。
城市里最高等的人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高层人员，住在安全舒适的城市中心地带，不会有辐射感染的困扰。
下面是中层人员，大部分是各个公司的员工或者家属，具有医疗保障和社会保障等福利，住在统一的公司宿舍楼里，也远离辐射区。
再下面是像伊德这样的下层人员，靠服务各层次人员为生，通过手中的技术或者自身的劳动力赚取信用点。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靠近城市外围，靠近辐射区。
城市边缘的黑街，那里的人一般是没有身份证明的社会边缘人士，有的曾是城内人，有的来自废弃区。
黑街之外的废弃区，与辐射区接壤，这里的人是最底层的人，一无所有，日常依靠整座城市排泄的垃圾为生。
但只要他们不出废弃区，就不用担心辐射感染而亡。因食用被辐射感染的食物而亡的不算。
废弃区的人有一则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驱逐辐射区的人。
因为生活在辐射区的人全身上下都有辐射，靠近对方就会被感染，接着生病，器官破败，呼吸衰竭而亡。
所以之前伊德对韦伯等赏金猎人之前的行为感到好笑。
这是智商不足到什么程度，抢什么不好，抢辐射区聚集地的东西？
长期生活在辐射区，他们与正常的人类有很大的差别，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辐射感染中生存下来的。
伊德也不知道，他会为此感叹人类的顽强，却不会对他们产生同情……他们不需要同情。
就像曾经在废弃区生存的自己，如果有人要对那时候的他说，我同情你，那么小小的伊德会翻个大大的白眼说：“同情有什么用，能吃吗？”
收回胡乱飞舞的思绪，伊德跟着风摧雪几人一起下车。
在车上的时候他们早就戴上了口罩和防风镜，下车后自然不怕肆虐的风沙。
视线中的聚集地隐藏在城市废墟中，在断壁残垣下用各种材料支起的屋子。零零散散地架在黄沙地上。
屋前晾衣杆上搭着破旧的布料，也许是某个人的衣服；屋旁充满黑色污渍的合成塑料桶，装着的水可能是前几天下的雨水。
这些景物与芯片里投射的内容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了！”风摧雪肯定的点点头，“我先打个头阵。”
她说着立马靠近屋子，寻找是否有人在里边。
风逐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嘴巴要张不张地僵住。
他收回手抓住头顶的蓝色短发，满脸生无可恋地说：“队长，你看到了，我伸手阻拦了，但没拦住啊！”
钟鸣拍拍他的肩膀，跟上女孩的脚步。
许星熠也拍拍他的肩膀，跟上钟鸣的脚步。
伊德见前面两人都拍了风逐雨的肩膀，也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跟上钟鸣几人。
留在原地的风逐雨哭笑不得，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追上众人。
“卧槽，里面有人！”
女孩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后面几个人听到后，加快速度，跑到女孩身边。
风摧雪双手高举做投降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人……真的，你看我真诚的双眼。”
接着她拿下挡风镜，棕色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但对方丝毫不为之动容。
“嘭”地一声，不知什么材料的门被狠狠关上，留下门外傻眼的风摧雪。
“什么情况？”钟鸣跑到风摧雪跟前，止步问道。
“我也不清楚，刚刚我看到有个门开着，就想进去看看，然后屋里出来个人！”风摧雪双手一摊，“我还被吓一跳呢，喏，人家现在关门了。”
“情况明显不对劲，这里的屋子和芯片内容一模一样，但是还有人在。”钟鸣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后来者发现屋子没人就住进去了。”
“队长，我发现其他屋子里面也有人。”许星熠走到钟鸣跟前说道。
后面伊德和风逐雨听到前面三人的对话，同时转头，依次观察紧闭门板的屋子。
接着几人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方案。
“我们兵分两路，挨个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屋里的人口中问出些东西。”钟鸣敲定最后的方案。
其他几人包括伊德都点头同意。
伊德和许星熠一组，风逐雨兄妹跟着钟鸣一组。
“你就是队长说的救命恩人？”许星熠天蓝色的眼睛闪着好奇。
“你们队长是这么介绍我的吗？”伊德将手插进兜里。
实际上他尬到脚趾和手指同时蜷缩也无法缓解。
救命恩人什么的，实在太夸张了。再说当初救他们的不是自己，是尤兰达呀。
“救命恩人？我可不是。”伊德调侃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
“好吧，我知道了。”许星熠嘴上答应，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伊德突然停下脚步，许星熠见状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许星熠警觉道。
“你仔细观察这些屋子，有没有在门上或者墙上看到相同的图案？”
伊德抬起下巴示意对方看向屋子。
许星熠按照伊德的说法仔细观察，并且对比屋子上的图案形状。
这些图案整体看来就像五芒星，中间有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看到了，并且已经保存。”许星熠点击眼睛附近的皮肤。
“你装了电子眼？”伊德疑惑道。
“没错，很久以前遇到一场意外导致失明。”许星熠语气平缓道，“于是就换了一双眼睛。”
“哦。”
伊德觉得自己可能触及到对方的伤心事了，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许星熠反而安慰伊德，“这双眼睛的功能，要比你们原装的眼睛更强更多。”
这时，通讯器传来钟鸣的声音。
“许星熠，伊德先生，你们能听到吗？请到装甲车附近集合，请到装甲车附近集合。”
许星熠按住通讯器，紧张问道：“队长，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通讯器没有回答，只有沙沙的风声。
伊德与许星熠对视点头，两人转身提腿跑起来，冲向来时的方向。
风刮在脸上，拌着沙砾，犹如刀锋在反复摩擦。
厚重漆黑的云层填满头顶的天空，将目之所及的光线都一一吞没。
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漆黑。
伊德看向手环的时间，现在还不到九点。
为什么这里的天空黑的就像夜晚一样？
两人的速度不慢，不到五分钟就跑到装甲车附近。
“你们快上来啊！”风摧雪抓着打开的车门大声喊道。
许星熠先进入车内，伊德紧随其后。
风摧雪用力合上门，接着坐在座位上安静极了。
平日里叭叭叭的嘴巴此时像沾了胶水。
“她怎么了，这么反常？”
驾驶位坐着的钟鸣调整一下后视镜的位置，说道：“刚刚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她可能被吓到了。”
副驾驶座上的风逐雨回过头，趴在倚背上对着许星熠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