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做了个梦。

她在一片光海中漂浮，全然无重，无比轻盈。她的心怦怦跳动着，似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诉说着舒畅。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别或者身体特征。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脑甚至无法意识到任何想法。她持续漂浮着，似乎能融化在这片光海里。

但是，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就这样诞生了。

他想要……

第二天一早，气温适中，湿度也是如此。黑瞎子对光感的敏锐让他要比其他人更容易被唤醒。他走出帐篷，天还蒙蒙亮，周围很安静，只有鸟零星的鸣声，他拿着随意搁在桌上的牙刷和牙膏，打算搞点水洗漱一下。在野外，他有时会刮胡子，但在墓底下或者其他极端情况，谁有那个条件。这次恰好忘带了，所以他今天的准备动作做得很快。

洗漱完，他觉得身体有些不太爽利，正想活动一下时，裤兜里的手机一震，他掏出来看了眼，回了个信，又放了回去。就在这时，他的余光让他发现他的右边的光影不大对。

他抬头望去，是一个蹲着的东西。

他们的帐篷事实上是将墓给包围了起来的，那个东西就蹲在他们挖盗洞的土坑旁。

他手上只有牙刷和一次性纸杯，他捏着牙刷，缓缓向那个东西靠近。

看清了原来是个人，以及对方的身份，他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起这么早？”

对方没有抬头，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黑瞎子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回他的话，他感到奇怪起来，并快速退后了两步。

就在他行动的那一瞬间，对方——小刘，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微睁。

他自认对小刘已经有了一定了解，这来源于他的阅历，但却在这时的小刘身上见到了一种，他从未想过能在他身上看到的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种看淡一切的眼神，经历了太多而导致的沧桑，他有时能从镜子里看到的淡漠。

如出一辙。

他的手已摸到腰间盘扣的短刀上，另一手捏着牙刷，笑眯眯地问：“你是谁？”

小刘站了起来，好似没看到那些威胁，只是出神地望着敞开的墓道。

黑瞎子嘬了嘬牙花，莫非是墓道里有什么东西，中邪了？他听人说过小刘在江湖上有出马的名声，难道护法神给他开了什么窍？

一声极轻的话从小刘那儿飘了过来。

黑瞎子没听清楚，不，不是没听清楚，而是那根本不是一种人类的语言，是模糊的某种声音。

紧接着，‘小刘’转了过来，对着黑瞎子，说了一句话：“你们不该来这里。”

他顿了顿。“变化已经开始了，”那个小刘注视着黑瞎子的双眼，“离开这里。”

黑瞎子的脸上已没了笑容，他很确定，对方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的，这几乎是一种明示。但他并不感到慌张，甚至有点想回帐篷把一包烟摸出来，问问祖师爷。不，大概祖师爷已经显灵了。

他现在的状态无比奇异，他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身体早就告诉他不适了，百年的经历，使得他早已将意识与身体合二为一，但是他本人的确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现在的一切太过平静了，周围的声音也好，环境也好，他甚至一瞬间想，难道说他其实没睡醒？可是嘴里的薄荷牙膏味还挺明显的。

‘小刘’在一夜之间，对整个营地的人做了什么，还在没有惊扰他的情况下，影响到了他。

太荒谬了。

他再问了一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刘’淡淡地说：“如果你们不选择撤退，我会杀死你们所有人。”

“包括画眉？”黑瞎子问。

就在这时，‘小刘’的气息一滞，黑瞎子操刀猛地扑了过去，像一只矫健的黑豹，牙刷直奔‘小刘’的太阳穴。‘小刘’反应同样迅速，他做了个揉身直上的动作，右手两根手指并拢，朝向黑瞎子面门袭去。

必须快速解决对方。

这是两个人此时共同的念头。

交手后，黑瞎子发现‘小刘’的动作有些滞涩，像是不熟悉躯体那样。他出招又极为凌厉，一招一式都自成规则，很显然是一个独立的流派，与他解放前看到的很多招式有着相似感，即，‘小刘’是有一个古老的师承的。

短兵相接，小刘比他身子软，且更矮，就更容易在相近的情况下灵活出招，他的体型反倒成了一种掣肘。更何况，慢慢的，‘小刘’的动作愈来愈快，黑瞎子不得不舍了牙刷出去来换对方的一个防御后退，他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哪怕他打得还挺愉快。

他将刀乘退追击出去，两人的脸庞不过几指距离，他笑说：“画眉知道你这么能吗？”

对方没有说话，沉着脸一个后仰，将脚上踢，直往他下三路招呼。黑瞎子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攻击优势，一个侧翻身，握刀的手却仍向‘小刘’方向递去——有时候攻击反倒是一种防御。

哎，果然有用。黑瞎子又道：“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去杀了画眉。”

他立刻扭转方向，对着小刘和画眉的帐篷跑去。这当然是个假动作，他要虚晃一枪，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控制住‘小刘’，尽量得到一个答案。

‘小刘’撵着他后脚跟，却忽地痛叫一声，黑瞎子转头一看，就发现‘小刘’脸上的表情极为扭曲狰狞。他用左手将右手卸掉了。他冷汗挂在脸上，死死瞪着他，这眼神也很让黑瞎子熟悉，这才是小刘。

趁此机会，黑瞎子上前制住了他，以全身体力把他压在地上，两手由背后擒住，膝盖顶在小刘的背上。

做完这些动作，黑瞎子还不怀好意地在小刘身上观察着，似乎在琢磨还得从哪边下手。

小刘喘着粗气，脖子拼命朝左前方抻着，仰着脸，痛苦道：“神像……神像……”

黑瞎子目光一凝，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尊他亲手带出来的护法神神像，从解不言的帐篷里的箱子中走了出来。祂正在帐篷一角的阴影里，愤怒地望着他们。

他没有放松手上的动作：“怎么回事？”

小刘浑身紧绷，那种疼痛似乎更加强烈，让他即使在被黑瞎子钳制的情况下，还努力挣扎着想蜷缩起来。

他痛得说不出话了。

黑瞎子见他眼神发虚，却仍然对着神像，心感不妙。他抄起被他控制住的小刘反手一扔，使他暂时摆脱了神像的注视，自己也循着那个方向后撤。

他又看了眼小刘，小刘用手紧紧捂着脑袋，以头抢地。

小刘勉强挤出一句话：“去……去墓里……快！”

黑瞎子二话不说，一脚将小刘踢下了土坑，自己也一跃而下。

小刘扶着土坑壁，冷汗涔涔，但似乎已缓过来了些，他趔趄了一下，边走向墓道边对黑瞎子断断续续说：“抱……抱歉……”

黑瞎子站在墓道口。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莫名其妙了，他急需一个信息，但是他本能地怀疑小刘。他审视着他，没有说话。

小刘头晕目眩：“墓里有东西……我被影响了……”

黑瞎子淡淡问：“那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

小刘喘了几下：“什么？”

黑瞎子说：“你之前在警告我。”

小刘想摇头，但是一摇头，他更加头晕，所以这个动作做了一半，便止住了：“那不是我，我是后面，醒……做梦一样。”

也顾不得什么了，小刘往自己身上的几个穴道捏了几记，又屈指顶了顶头部的穴道，下一秒，他直接干呕了出来，可神智清醒了很多。

他有点不敢看之前和自己对打的黑瞎子，只好老实地说：“我睡着了，没有任何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哎，原本打算按部就班写下墓的，但看着万山极夜又想起我给小刘写的人设，，

我直接搞个大的！

下一章会是某某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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