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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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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二十八分,倪真真睁开眼睛,她总是能在闹钟响起前清醒过来,为了上班不会迟到,也为了不吵醒身边的人。

许天洲还睡着,长长的睫毛,呼吸平稳。

他睡相极好,躺下是什么样,早上醒来还是什么样。

倪真真撑起半个身子,借着从窗帘那边透过来的些许光线打量着他,她喜欢看他,可又不敢在他醒着时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倪真真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那是高中的英语课,许天洲作为转学生走进教室。

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惊呆了,大家议论纷纷,倪真真也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清冷、孤傲、不苟言笑,言谈举止中显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好像超脱于世俗之外,让人无法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倪真真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她克制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小心翼翼翻身下床。

客厅的灯光亮起,狭小而局促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房子是上世纪的老公房,地砖裂开了,墙皮掉了几块,一枚灯泡从带着霉斑的天花板上垂下来。

倪真真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封起来的阳台,一边是煤气灶,一边是旧水槽,中间仅能容下一人,要是稍胖一点儿的人站在这里,估计转个身都不容易。

长久以来对时间的苛刻要求让倪真真练就了一身快速制作早餐的本领,把前一天晚上泡好的米放进锅,把花卷、鸡蛋放上蒸架,等待的同时再制作一个小菜。不过今天的任务重了一些,倪真真除了要制作早餐,还要把午餐一起做了,好在她对食物要求不高,一点儿米饭,一个炒菜也就够了。

饭菜上桌的时候,许天洲已经起来了。他刚换好上班要穿的西装,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

猛然瞧见镜子里不苟言笑的脸,倪真真不由得愣了一下,许天洲穿西装是极好看的,好看到现在看到这样的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其实在倪真真看来,这套西装并没有多好,那只是许天洲所在公司发的工作服,但却毫不意外地被他穿出了奢侈大牌的味道。

“吃饭了。”回过神的倪真真向许天洲说道。

“嗯。”系好领带的许天洲低下头整理着袖口,淡淡地应了一声。

许天洲从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通常情况下,都是倪真真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着,他时不时点一下头或是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和往常不同,今天的倪真真表情复杂,她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开口,“房东说,从下个月起,每个月涨五百房租。”

许天洲拿着汤匙的手停了一下,眉梢微挑,“又涨房租?”

这不是房东第一次涨房租,半年前,房东提出每个月涨三百,因为房子在租给他们前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房东为了能把房子租出去,不得已给他们打了折,房东说她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懊恼,所以坚持在续约时涨了房租。

倪真真抿了抿唇,“其实……房东夫妻也挺不容易的。”

房东夫妻是外地人,几年前为了给儿子准备婚房倾尽所有积蓄买了这套房子,因为儿子还在上大学,他们就把这套位于市区的房子租给他们,自己去郊区农村租了一间平房。老两口没有正式工作,平常只能打零工,这套房子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许天洲没有说话,他垂下手,汤匙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倪真真知道自己又惹许天洲生气了,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去,“最近旧城改造,很多人出来租房子,房租确实涨了不少,其实五百块钱对我们来说也不是负担不了,对了……”

倪真真说着从厨房拿出一个饭盒,里面一半是米饭,一半是莴笋炒木耳,饭菜还冒着热气,隐隐约约有香味飘出来,清清爽爽的煞是诱人。

倪真真兴致勃勃地说:“我算了算,我每天吃外卖也要花不少钱,不如自己带饭,这样又健康又实惠,钱丽娜也每天带饭。”

许天洲沉着脸,还是没有说话。

“我给你也准备了。”倪真真从背后拿出一根煮好的玉米,“你们吃饭时间晚,吃的东西又那么多油,你把这个拿上,就当加个菜。”

玉米看上去软糯糯的,被倪真真小心包在保鲜袋里,许天洲接过玉米,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你呀……”

倪真真笑了笑,她抬眼环视一周,目光在墙上的照片、电视柜上的栀子花、窗户上的星星灯上一一掠过,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把这里收拾得有点儿家的样子,实在不想再搬家。”

许天洲知道,倪真真的愿望是早日搬进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可是以现在的房价和他们的收入,这个愿望恐怕并不容易实现。

七点钟,两人走出家门奔向附近的地铁站,只要汇入密集的人流,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

这里算不上是全市最拥挤的地铁站,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从地铁站外开始就要排队,到了安检的地方又要排队,进站后还要排队,好不容易等到车来了,车厢中间的人不想其他人挤过来,车外的人又拼命想挤上去,这可苦了站在门口的人,倪真真好几次都被挤得双脚离地,还是许天洲借着身高优势,把她带到安全地带,又借用身体给她营造了一个小小的栖身之所。

两站后,两人要下车换乘另一条地铁,这是最考验体力和技巧的时候,也是最让倪真真头皮发麻的时候,这天,她再一次被上车的人流挤了回去,还好许天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下车后,倪真真顾不上整理弄乱的头发,一边提鞋跟一边往前赶。

从这个站台到那个站台要经过一个天桥,倪真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眼睛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许天洲回过头。

“没事。”倪真真回答。

许天洲顺着倪真真的目光看去,一下子皱了眉,他拉起倪真真的胳膊,催促道:“快点儿,别迟到了。”

“哦。”倪真真继续往前走,刚才的一幕却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她的心上。

混着人群从台阶上下来,倪真真一眼发现站台上刚好停着一辆车,她跑了几步冲上去,又在即将关门时冲许天洲喊道:“别忘了吃玉米。”

车门关上了,倪真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从他的口型中依稀分辨出一句,“知道了。”

倪真真叹了口气,许天洲这个人,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到时候工作一忙,说不定又把这件事忘了。

几站后,倪真真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是开往郊区的车,车上的乘客并不多,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往市区赶,就像许天洲一样。

倪真真在郊区乡镇的一家银行工作,其实她完全可以像钱丽娜那样在工作单位附近租房,这样既能省钱,上班又方便,可是她始终放心不下许天洲。

他在市中心的汇景广场上班,如果住在郊区,单程通勤时间要两个小时,他的工作时间本来就长,再算上通勤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了。现在这样虽然累一些,可两个人选择在一起,不就是要共同分担吗?再说了,在乡镇的网点工作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她好好表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调到市区。

和保安打过招呼后,倪真真从后门进入网点,又径直拐进右边的更衣室开始扎头发带丝巾。这段时间,行里主抓职业形象,据说还安排了“神秘人”暗访,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被当成典型全行通报批评。

倪真真不敢怠慢,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整理丝巾。

不多一会儿,荣晓丹和钱丽娜进来了。

荣晓丹是本地人,小学、中学都是在一条街外的乡镇学校上的,据她说,二十年前,这里就是一片坟地,家里大人都不让他们到这边玩,谁知道长大后倒来这里上班了。

钱丽娜租在离荣晓丹家不远的小区,两个人来上班时经常会碰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买房的事情,从各区的房价,到哪个楼盘有好的学区,再到家里能拿出多少首付。

钱丽娜家境不错,父母一个是中学教师,一个是内科医生,已经给她准备了一笔钱。荣晓丹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她家所在的地方一直在传要拆迁,到时候选择货币补偿也就有了首付。

“真真,你呢?你买房的话,家里能支持多少?”

倪真真正要把耳边的碎发用发夹固定好,荣晓丹突然跳到她的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动画片里的小鹿。

与此同时,刚刚转过身已经把钥匙插进更衣柜锁孔的钱丽娜倏地停下动作,其实荣晓丹问的问题也是她想问的。

她一直很好奇倪真真的家庭背景,说实话,倪真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衣服鞋包都是最普通的牌子,既没有房也没有车,可她总觉得倪真真和她们不一样。

她还记得刚入职那会儿,所有新人被拉到一家酒店培训,有一项培训内容是服务礼仪。大家模仿着老师的动作做过一遍后,老师单独点名让倪真真做一次。钱丽娜清晰地记得,当倪真真在椅子上坐下,将双腿交叠又摆出四十五度角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下意识发出一声赞叹。

荣晓丹说倪真真是仙女下凡,倪真真却说这只是因为她小时候学过舞蹈。钱丽娜觉得那不过是倪真真谦虚罢了,她小时候也学过舞蹈,怎么没被老师叫去示范。

她还记得面试的时候,倪真真说过自己的毕业院校,那是一所国外的大学,能出国留学,肯定还是有些家底的。

让钱丽娜没想到的是,倪真真家里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厉害得多。

大家渐渐熟悉后,钱丽娜才知道倪真真没有参加高考,也压根没打算参加高考。

她从幼儿园到中学一直在一家国际学校就读,光学费就要二十万一年,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

可是不管她们怎么旁敲侧击,只要涉及到家里的情况,倪真真要不闭口不言,要不就是找个话题敷衍过去。

果然,这一次,倪真真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帮我看看,碎发是不是太多了?”

“哪有?我看着挺好的,你还是帮我弄弄丝巾吧,我手太笨了,怎么弄都弄不好。”

“好好好,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钱丽娜的唇边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个荣晓丹,又被倪真真糊弄过去了。

倪真真虽然不愿意提家里,但是和她们提过几次她的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死去的联姻大佬回来了》

动物园的经营陷入困顿,作为继承人,江见月必须想方设法获取商屿桥的青睐。

宴会厅里,江见月身着茜色礼服孤立于角落,背后的白色桔梗安静绽放,如云如瀑。

商屿桥就在前面,可江见月整日与动物为伴,并不擅长与人交际。

她的急切被人看在眼里,讥笑声此起彼伏,羞耻占了上风,江见月抓着裙摆,低下头想要落荒而逃。

然而就在这时,被考究西装包裹着的男人缓步而来,潋滟目光扫过出尘昳丽的脸孔,停留在江见月布满伤痕的手臂上,沉稳的嗓音透着怜惜:“疼吗?”

身为兽医,被抓伤是家常便饭。

江见月摇了摇头,鼓起勇气问:“可以把领带送给我吗?”

男人怔了一瞬,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有笑容漾开,他不只摘下领带,还亲手把领带缠上江见月的手腕。

*

可惜好景不长,商屿桥意外身亡,两家达成一致,将联姻对象改为商屿桥的弟弟凌振翼。

订婚宴上,江见月乖顺从容,头饰、礼服大有来头,只有手腕上的领带格格不入。

现场宾客来了无数,唯独不见凌振翼的身影。

大家表示理解,飞行员嘛,工作忙。

最后关头,凌振翼放弃飞行任务,急匆匆赶到宴会厅,可是江见月却走了。

有动物生病,急需江见月处理。

凌振翼苦笑,原来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如个猴子。

*

后来,商屿桥回来了,江见月哭着为他系上领带,商屿桥帮她拭去眼泪,许诺这辈子不再分开。

本该送上祝福的凌振翼发了疯。

婚礼上,他推倒香槟塔,跪在江见月的面前妄图阻止这一切:“为什么?和你订婚的明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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