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大黄拉着满车的行李和三个人却安安分分地朝前走着,没有找朔九耍赖要吃的,也没有停下脚步,不愿意走。
只能说一切都是始于秀珍奶奶的火气,没见祁爷爷和余师叔祖都安静的待着不吭气吗?
唯独朔九,他打开周选给他的纸包,里面是他之前吃到的果脯,他拿出一个递给秀珍奶奶,“奶奶,你吃一个。”
秀珍奶奶接过果脯,看着朔九的笑容,和平时和人打招呼时没什么区别。
但这才是最让她感到担忧的,刚刚老余和老祁说得话,这孩子全都听到耳朵里了,但是却没有一点表示。
老余说得对,这孩子是不在意。
她早就发现了,这孩子只在意往来得失,计算的特别清楚,有些事情看着像是吃亏了,但对于他来说好像就是一种投资,他吃的亏总会帮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不是有心计算,这就是老余说的天性。
所以她总是主动牵扯着这孩子,让他没办法计较得失,才会得到更多的牵绊。
她把果脯吃进嘴里,对着朔九笑笑。
大黄安分的拉扯,很快到了镇上,秀珍奶奶说了个地址。
祁爷爷知道这是蒋家,有些不高兴,他最近不待见大舅子。
“不先去找朝日吗?”虽是这么说,祁爷爷还是前者黄牛朝着蒋家走去。
“不去,下午也能看,先去家里看看。而且下午才报道,现在这么多人在大街上杵着,多不好,不得有个地方歇歇脚。”
秀珍奶奶见到了地方,跳下车整了整衣服说,“走吧。”
这里是一片胡同区,里面的路刚刚够牛车驶入,秀珍奶奶在前边带路,推开了一座小院的木门,祁爷爷也牵着大黄跟了进去,拴在了右边的草棚下面。
秀珍奶奶站在院子里左看右看,“怎么没人。”
“应该就在这附近,门都没锁,出去找找。”祁爷爷看着屋子都没上锁应该没走远。
“算了,进屋把,让孩子们坐着歇歇脚,走一路了。”
说着她打开了堂屋的门,里面放着沙发茶几,桌上摆着瓜果、点心,还有几个喝过的茶杯。
“他这是送客人去了吧。”秀珍奶奶上前收拾了桌上的茶杯说,“你们几个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秀珍奶奶一次拿不了所有的杯子,朔九上前帮忙。
他们离开堂屋后,祁爷爷看着余师叔祖开口,“你看看这哪里是不在意。”
“这和我说的在不在意是两码事,他是不把事情放在心上。懂得人情世故和真正的放在心上是两码事。”他清楚地看到朔九帮忙收拾桌子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情绪,那孩子只是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他那是在乎他奶奶。”祁爷爷拍拍桌子,又开始撸袖子。
朔九站在门口,问面板,“他说的对吗?”
【对】
“是我做的不对吗?”说就想着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别人都是这样做的。
【也对,玩家学习能力很好,我说过了玩家还没彻底觉醒。有一些情绪感知明显的人能发现玩家缺乏的东西。】
“情绪感知”
【对,比如你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人的高兴和不高兴】
“我能感知情绪却还没有感情?”
【玩家判断情绪还是靠着表面观察,玩家观察力很好,能察觉到被人看不到的细微变化,从而判断事务。】
“所以。”
【所以他对玩家的判断是正确的,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不完全正确是什么?”朔九靠在门外的墙上,手里还端着几个水杯。
【周选】
“他?”
【我说过了,你和他在一起时情绪波动过大】
“过大?”
【相对而言,而且他是刻意的,他的行为在帮助你觉醒,里面那位没见过你俩独处的时候,所以他的判断不完全正确】
秀珍奶奶还在厨房忙碌着,没有看到朔九刚站在门口的模样。
祁爷爷和余师叔祖也不知道他们对话,被朔九全部都听了进去,朔九放下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但是确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祁爷爷两人直接喝到入口的茶也完全没有怀疑,毕竟秀珍奶奶一向很细心。
但是这几杯糖水和茶水是都朔九倒的。
蒋梅生一回家就看到朔九端着托盘从他家的堂屋出来,他停下车子,走上前拿过朔九手里的托盘,眼带笑意地说,“我爸托人告诉我,家里有客人,早知道是你,我就早点回来了。”
朔九想着他们的堂屋桌子上的几个茶杯,以及摆放的待客的点心说,“应该不是我们。”
“你们?还有谁来了,走,你和我进屋看看。”蒋梅生很喜欢朔九,一见面就觉得可亲,就像书里写的“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到了他这里“‘这个侄子我曾见过。”。
可不是见过,在镜子里。但他喜欢他不是因为长得像,他全凭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蒋梅生拉着朔九进了屋,看见祁爷爷,“姑父,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请假招待你们。”
“哪用得着你招待,我来这不就是回家了。”秀珍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里亲近且笑意盎然,可以看出是很亲密的关系了。
“你们怎么突然下山了,姑姑,你累不累。”说话间蒋梅生还抓紧了朔九试图抽走的手。
朔九想着,怎么一个个都爱抓着人不放。
“坐着牛车来的,一点也不累。阿九要去医院参加卫生员培训,这不来送送他。”
“这不巧了,住家里,和我一起上班。”蒋梅生听说了下面乡里要送一批卫生员来培训的事情,他没在意过,这次培训也没他什么事,但是朔九是里面的一员算是意外之喜,他下午要不要去申请个讲师来当。
蒋劲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他气不打一出来的情景,他的儿子正拉着他讨厌的外孙,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聊天,他姐姐和姐夫也亲密地围坐在一起。
呸,他像个外人,至于其他人,完全被他无视了。
“哎,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能进这个家了。”蒋劲话一出口九阴阳怪气,在座的除了熟悉他的人,都脸色一变,好吧,不熟悉他的,只有几个来学习的年轻人。
都以为在说他们,脸色都不太好。
秀珍奶奶看见了,拿起桌上一颗糖就扔了过去,“哪来的泼皮,进屋就扫兴,出去。”
蒋劲蒋舅爷委屈地后退一步,“我都说过我不待见他了,你看他明知道我说他,表情都不带变一下,明显的在无视我。”
祁爷爷看了眼老余,看到他得意的眼神,嘴角抽了抽。
蒋梅生明显不高兴,抬眼扫了一眼他爸,“无视你就对了,难道还热脸去贴你冷屁股?”
朔九看了眼蒋梅生,他就见过其两次,没发现本人性格这么尖锐,嗯,他看人完全不准。
他不知道蒋梅生外表温文尔雅,却是个全凭感觉活着的人,高兴了给你个好脸色,不高兴了连亲爹的脸都不给,比如现在。
“你不愧是你姑姑养大的。”蒋舅爷一看就没少被扫脸面,完全适应的态度。
“那是,我姑姑多疼我。”蒋梅生这话说的,语气中充满自豪。
蒋舅爷拉了把椅子大刀阔斧的坐下说,“你们来干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来镇医院学习,正好住咱家。”蒋梅生语气中带着高兴。
蒋舅爷激动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儿子,“你说什么?住咱家,不可能,住不下。”
“怎么可能住不下,姑姑的房间空着正好给阿九。”
蒋舅爷拍拍裤子,指着坐在沙发上乖巧坐着的三个人,“那他们呢?”
“他们住宿舍啊,那你想要他们住下啊,也可以,阿九和我一起住,他们两个个住客房,女孩子住姑姑的房间。”蒋梅生明显看出蒋舅爷的不愿意,故意说出来气他的。
“不行,客房有人住了。”蒋舅爷摸摸鼻子,悄摸摸的看了眼坐着的姐姐。
“谁啊。”蒋梅生看到了,他眯了眯眼问道,不对劲。
蒋舅爷嘴巴动了动,诺诺的道出几个字,“你大姑姑。”
蒋梅生没听清楚,“谁。”
“你大姑姑。”
“你说谁?”这下轮到秀珍奶奶急了,她拍着桌子站起了身,指着蒋舅爷确认。
“我。”这是门口进来一个老太太,她穿着一身洗的干干净净却打满补丁的衣服,手上牵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女孩长得清清秀秀,紧握交叠的手却粗犷且长满老茧。
“蒋珍珍,你还有脸回来。”秀珍奶奶一改平日的样子,脾气暴躁,指着人的鼻子骂道。
朔九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手腕上的力道阻止了,他冲蒋梅生一笑,拉着人就站到了墙角,别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这时蒋梅生小声地嘀咕,“我大姑姑不是死了吗?”
朔九看着激动地蒋家姐弟,显然没有。
姐弟三人乱作一团,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朔九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除了蒋家姐弟三人和一个小姑娘外,其他人都缩在了这个墙角。
“余师叔祖,你过来干什么。”朔九看着站在余扁舟旁边的老人问道。
“我不在这儿,去哪儿?”
“去阻止成为更大的混乱。”朔九指了指无错的蒋舅爷。
“你要不看看你爷爷在哪?”
朔九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他去哪儿了?”
“你奶奶拍桌子时候他就出去了。”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梅生: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朔九:什么?妹妹?
梅生:阿不,是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