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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个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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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又暗了几分,托马斯和特蕾莎从峭壁边走回来,顺手将几块破布丢进火堆里。漆黑的夜晚,只有眼前这一堆跃动着的的火焰能给他们温暖。

“我还以为我们对这个病毒免疫呢,”米诺擦着手上的小刀,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特蕾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免疫。”

“如果温斯顿能够被感染,”纽特说,“我们就应该假设我们都有被感染的可能。”他冷静地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感染者的视线中,时刻都有变成怪物的可能。

空气中只剩一片静默,煎锅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我从没想过我会说这话……我想念林间空地了。”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每个人的内心,同时也把他们的恐惧揭露在空气中,叫人一览无余。杰夫注视着森夏恩,似乎在为她两次的幸存而欣喜,也似乎在为每个人的离去而伤心。

“要是有解药就好了。”夜晚的最后,在森夏恩极小声地吐出这几个单词时,另一个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啊,如果这一切最后都有解药来解决就好了。

清晨,女孩独自在凉风中醒来。森夏恩看向天空,厚厚的云层完全遮盖了蓝色,看来今天注定有一场雨。她将护目镜和“枕头”边的变色龙塞回背包里。

做完这些事,她按了按纽特的胳膊——这个她后半夜的枕头。“还有知觉吗?”现在她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受到沙土的气息。

“还好——”纽特抬起僵硬的胳膊,尝试着转了转手腕,“还好你的脑袋里挺空的,算不上多沉。”

“四个小时,”森夏恩坐到了一边,犹豫着是否要叫醒托马斯,“但凡我醒来得再晚一些,你就得找温斯顿去截肢——”

温斯顿不在了。

两人没有再继续搭话,只是在各自的地盘上安静地坐着。森夏恩蘸了一下燃烧后的余烬,那黑色放在她手上,像是熟悉的铅笔灰。她摸着手上那些已经好了大半的伤口,似乎几个月的时间真的能抚平很多东西。

但有些人、有些经历、有些感受是多长时间都无法磨灭的。

她又想起了那副画给本的肖像,就那样被遗落在了林间空地。如果她在本的旁边画上温斯顿会怎么样?森夏恩不能这样去想,因为一闭上眼,那些离开的人的面孔都浮现在她眼前。

画不完的,关于这逝去的世界,关于她逝去的家人——画不完的。

“阿尔丰斯。”

“阿尔丰斯怎么了?”女孩偏着头看向身边的纽特,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有些许怪异。

“你之前在飞机上叫过这个名字,”纽特说,“我一直在想,它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森夏恩在此刻觉得这没什么奇怪的了,她曾经会将这个名字和纽特重叠,可在办公室里见到那本画册时,一切都好解释了:“我想这没什么的,”女孩努力朝他笑了一下,“记得我说的那位画家阿尔丰斯·穆夏吗——我可能是在某个梦里又想起老朋友了。”

“你记得托马斯说过,”纽特的音量也很小,但身边几人还是有了醒来的迹象,“在回忆中见到的你并不叫森夏恩——我并不是叫你回忆过去。”

“我知道,纽特。”森夏恩将男孩的胳膊拉过来,放在腿上轻轻按摩着,“这么紧张干什么,和前实验部工作人员待在一起,敏感脆弱又害怕的不应该是你吗?”

虽然她知道,这几个词很难去沾纽特的边。

“那我还能叫什么,是阿尔丰斯吗?”

“穆夏。”

森夏恩得承认,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脏有一瞬间的罢工。但有明确的声音告诉她这名字不会属于自己,或者说,有明确的外力迫使她,放弃使这个名字属于自己。

“我叫森夏恩,”女孩摊开了手掌,“就是每天早上醒来,或是每天傍晚之前——站在阴影外面,伸出手就能得到一捧的,永远不会枯竭的那个森夏恩。”

纽特突然觉得她说得好对,在他不抱希望伸出手的许多时刻,总是能和阳光不期而遇——这很神奇,不是吗?

“我好像从来没有回忆起过什么。”但在两人的目光相遇的瞬间,纽特决定将回忆里的一切都告诉她——直到一行人都醒过来,打点好背包走在荒漠上时,森夏恩还在思考纽特口中的过去……

那时的城市中还能见到白雪,冬季里最美的景象,但父亲用木条死死封住了窗户。一些细碎的雪花从木条的缝隙中漏下来,莉琦伸出小手去接,那美丽的雪花就这样溶解在她的手心里。

纽特已经记不起莉琦的长相,但他见到了她金色的短发,见到了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一起蹲坐在壁炉前。壁炉里的火焰劈啪作响,但除了这小小一隅,房间中的其他地方都阴暗无比。

父亲在地下室里不知捣鼓着什么,母亲也整日在家中唉声叹气。莉琦不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么空旷的街道,父母却不允许自己和哥哥出去。但纽特隐约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莉琦。

其实街道上并不是空无一人,那些穿则黑色制服,手持枪械的人总是在那里走来走去。偶尔他们会敲响谁家的门,不由分说地将屋内的一家人拆散。纽特虽然不了解他们的动机,但也学会了向父亲一样警戒。

他觉得对于保护妹妹莉琦,自己有某种义务。

可防不胜防,那节奏缓慢的敲门声还是来到了他们家的门上。莉琦还在床上窝着,纽特迅速拍醒了她,把她藏在床下。接着他小跑着,去楼上寻找母亲。但在他踩空了一节楼梯的同时,楼下传来了木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呢,是一声枪响。

从那一刻起,那声音仿佛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即使沉寂许多年,也还是能够被同样的声音唤醒。

纽特想那枪一定将坏人都赶跑了,莉琦也不会有危险了——他知道父亲的地下室里有一支□□,但等他赶到客厅时,却是父亲躺在血泊中。鲜红色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那血液缓缓蔓延到纽特的脚边。

“阿尔丰斯——”

他能听见莉琦在叫喊,但那挂在嘴边的称呼却让他久久回忆不起来。他们本来只是要带走莉琦的,但纽特不愿意——他不能让莉琦一个人,不管是他抛下莉琦,还是莉琦抛下他。

他死死抱住黑衣人的小腿,无论被怎样踢打也不放手。最终纽特也被带上了车,和苦恼的莉琦一起——他不知道屋里的母亲怎样了,但他又一次听到了枪响。

森夏恩举起水壶,发现那里面连一滴水都没有了。他们行尸走肉般穿梭在荒漠中,在黄沙中艰难辨别方向。女孩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她像从前那样选择没有告诉纽特。

她知道故事里的莉琦是谁,那个金色头发的索妮娅,她绝对不会判断失误。阳光下的森夏恩觉得自己也有了某种义务,要带小纽特找到索妮娅——她不想称他为阿尔丰斯,就像她不会承认自己曾叫做穆夏——那些在今天都是过去时。

“我们在朝什么方向走?”

“大概……是东边。”纽特指了指空中的太阳,从早上开始,它正好在他们头顶绕了一圈。

几人的心里似乎憋着一肚子疑问,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并不祈求干将组织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祈求能熬过今天,熬过未知的晚上。

他们随意找了片空地,用背包垫在头下面。没有掩体,没有遮蔽,他们谁在黄沙的怀抱里。

森夏恩对纽特说了晚安,却始终没能睡着。她看着男孩的睫毛微微震颤,在梦里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小心地伸出手,抚平了那些沟壑。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纽特总是那样冷静,总是会顾全大局。

童年的经历,永远会在心里形成一个漩涡。有些漩涡吐露甜蜜,可有些漩涡会吞噬全身。她不愿意去想象关于纽特童年的更多,森夏恩对自己的童年一无所知,但她想很难有什么过去能比得上这种痛苦。

“我吵醒你了吗?”

纽特笑着摇摇头,拉过森夏恩放在变色龙身上的手,握在了自己的两只手里。一阵温暖由指尖向内传递,森夏恩看着男孩又一次闭上眼睛,在那一刻她在心里得出了两点事实——

第一,她错过了寻找索妮娅的最佳时机。第二,纽特大概率是非免疫者。而这两点组合起来,又让她觉得……要是有解药就好了。

突然森夏恩感觉手被握紧了,她看见纽特抬起了上半身,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与此同时,托马斯也在某种力量下醒了过来。

“那是什么——”她听到托马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醒醒!查克、特蕾莎——”托马斯摇晃着身边的人,“纽特、森夏恩——”

一行人在睡梦中整齐地被叫醒,森夏恩看着托马斯凝视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正散发着光芒。

“是电灯!”

他们终于找到了幸存者,或者运气更好一点,他们很可能找到了山里的组织。但就在此时,女孩感觉头顶的发丝渐渐竖立起来——天空乌云密布,几道闪电划过云层,那声响仿佛就在他们耳边。

“快走——”她记得这种状况,“快离开这,是落雷!”

几人不敢再耽搁,用尽全力朝着发光的基地跑去。荒漠的沙子灌满了他们的鞋子,可谁也没有因此停下。雷电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他们身边。沙地被雷电击中,冒出一股浓烟,随之而来的是烧焦的气息。

头皮发麻的感觉不断传来,一整天没有进食,查克感觉腿脚发软,差点就扎进土里。

“快跑!”森夏恩抽起查克的一条胳膊,架着他向前跑去。

建筑物的轮廓逐渐清晰,一扇铁门出现在他们眼前——差一点,马上就到了。

一道落雷将托马斯掀翻在地,巨大的声响引得他一阵耳鸣。他捂住耳朵,艰难地从地面爬起,转过头却发现——

“米诺!”

米诺面朝下扑在地上,雷电正中他的上半身。托马斯跌跌撞撞地赶到他身边,纽特也在听到呼唤后折返回来。他们两人支撑起米诺,继续朝铁门跑去。

“把他放在地上。”

“小心点——”

“小心他的头。”

“谁有手电?”

森夏恩拨开手电,冰冷的光束打在男孩脸上。

“米诺!”托马斯替他松开衣襟,大声呼唤着男孩的名字,“醒醒、醒醒——”

“米诺?”

地上的男孩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却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醒醒,伙计——”纽特攥着米诺胸口的衣服,他的心此时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呃……”米诺又一次皱起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他醒了!”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发生什么了?”

托马斯抿了抿唇,开口说道:“你好像被闪电击中了。”

地上的男孩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感慨劫后余生的同时,似乎也怀疑起了这场事故强大的戏剧性。

“来,先把他扶起来。”

“慢一点——”森夏恩晃动着手电,她察觉到特蕾莎离开了身边,“特蕾莎?”她轻声叫住了女孩,这间荒凉的房屋看起来,并不像外表一样安全。

特蕾莎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着森夏恩,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你有闻到吗,什么味道?”

手电的光渐渐扫到女孩身后,“特蕾莎!”森夏恩拽住她的衣袖,用力将她拉回了身边,“小心——”

丧失理智的狂客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但与外面那些不同的是,他们的脖子上拴着沉重的铁链,似乎是什么人刻意为之。

是实验部吗?

“你后面!”

托马斯的身后也出现了狂客,手电的光扫过周围,感染者放大的脸就在他们面前。几人慢慢向中间靠拢,彻底陷入了怪物的包围圈。然而它们的数量不在少数,层层叠叠像是炼狱中才会见到的景象。

几人贴在来时的铁门上,那里的温度冷得让人发颤。在这充满嘶吼的房间内,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我们的看门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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