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辞的舅舅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梁辞的表妹,叫方颐。
高中的时候,方颐有了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就加上了梁辞的微信。
梁辞是方颐最崇拜的人,她觉得表姐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考上了安城最好的学校,现在还是一名律师,别提有多崇拜她。
圣诞节前一天,梁辞收到一个快递,是方颐自己牵手粘的圣诞老人。
后面附上一张卡片,用可爱的字体写着“Merry Christmas~”
在舅舅家度过的那一年,还算平静,虽然总是十分拘束,也至少也让梁辞顺利地熬过了高三。
一年又一年,不管生活如何,开心还是难过,总会慢慢过去的。
程予森主动找到梁辞,因为可可病了。
梁辞与程予森认识,源于梁辞大四的那个春节,有客人要去宠物店取东西,老板娘不在,梁辞去帮忙,给当时的程予森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宽大羽绒服里包裹着纤瘦的梁辞,她做事细心,语气温柔,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有了暖意。因为乖巧的可可结缘,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从没有过问对方更多事情。
这么几年接触下来,梁辞总是给他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程予森不敢打破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谁知道却这样错过了。
想起从第一次见到可可的时候,它已经快六岁,转眼间,可可的年纪已经大了。
梁辞赶到宠物医院,程予森正站在玻璃窗户外面,看着医生给可可做检查。
并不大的动静让程予森转过头,对上梁辞的眼。
他淡然一笑,梁辞走到程予森身旁,看着里面的可可。
“还好吗?”
程予森开口,也许是久了没有说话,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哑:“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也不动,没有精神。”
一男一女的背影,就站在玻璃窗户外面,男的身形高大,女的纤瘦修长,路过的人看过去,都以为是一对情侣。
玻璃是带着隔音的,程予森仅从可可的动作看来,就知道他在嗷呜嗷呜地发出微弱地声响。
何止是可可,他自己这几天不也一样吗?
林慧给他打电话,说看见梁辞和一个长得极其英俊的男人一起吃饭,男人一直拉着她的手,还介绍自己是梁辞的男朋友。
话里话外,林慧颇有些质问他,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事情多么明显,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吗?也许是的,但是就算梁辞没有男朋友,自己会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他依旧目光向前,只心思全部飘到了梁辞身上。
“恭喜你啊,我妈都跟我说了。”
说这话的人,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有多酸楚。
“他对你好吗?”
程予森问出这句话后,又马上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看着地上,自语道:“我这话问得,他怎么可能不对你好?”
梁辞对于这样的状况没有任何经验,只凭着自己对程予森的了解回答:“予森,你人这么好,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的。”
程予听见她安慰的话语,偏过头朝着梁辞笑了笑,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将可可抱了出来,检查结果已经确定,可可得了狗狗的肠胃炎,这才病了。
程予森接过医生开好的药,又仔细听着医嘱,答应过两天再来检查一遍。
他陪梁辞走到医院门口,冬天的傍晚,天灰蒙蒙的,路边的灯渐渐亮起,灯光映着片片小雪花飘落。
“以后……可可还能见到你吗?”
梁辞被他这莫名其妙地问题问懵了,反应了十几秒,才笑着回答道:“当然,只要可可想见我,随时都可以。”
程予森不舍同她告别,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告诉自己,如果再有机会,绝对不要错过。
梁辞刚回到家,表妹方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放下包包,脱下外套,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换了鞋坐到沙发上。
下腹一阵坠痛,梁辞还是忍住了,弯着腰坐着,尽力克制疼痛。
听筒传来的声音雀跃:“表姐,我和爸爸在聊志愿,你说,我也学法学怎么样?”
梁辞刚刚坐下,想了想,回她:“如果你真的想学,那当然好。”
“可你要想清楚,法学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有趣,甚至会很枯燥,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话刚说完,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江宴之回来了。
梁辞偏过头看他一眼,又马上转了回去。
江宴之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犹豫了下,还是保持站在门口的姿势,等着梁辞把电话打完。
他听得仔细,电话里的女孩一直在跟梁辞讨论高考志愿,女孩想学法学,父母想让她学师范,这样毕业以后直接考编,工作稳定。
女孩还特别强调,想学法学的原因,一半来自于梁辞,语气里藏不住的崇拜。
梁辞没有明确告诉她该选什么,只讲明,考虑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能不能坚持下去。
江宴之站在那里十几分钟,总算是等到电话挂断。
他走到梁辞旁边,还没开口问,梁辞扭过头看他,主动解释道:“舅舅的女儿,明年高考了。”
他漫不经心答道:“嗯。”
才发觉梁辞脸色有些发白,江宴之绕过沙发,走到梁辞身前蹲下,拉过她的手,着急问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梁辞摇摇头,这么私密的事情,她不好跟江宴之开口。
江宴之也没再说话,一把抱起梁辞去了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自己出去了。
他常年健身,力量自然没有问题,从客厅到卧室,走得非常稳。
梁辞躺在床上,额头泛着冷汗,嘴唇发白,看着实在可怜。
她一手压在自己额头,一手按住疼痛的地方,秀眉蹙起,极力忍耐。
江宴之再进来时,手上端着一杯温热的红糖水,带着刺鼻的姜味。
他将杯子放在床头,伸手替梁辞擦掉额头的汗,柔声说道:“小辞,先起来喝点水。”
虽然梁辞没有明说,江宴之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不舒服。
从高中那次体育课开始,他就记住了梁辞的生理期,日期大差不差,算一算也是这几天。
江宴之将另一个枕头放起,从后抚住梁辞的背缓缓起身,喂她喝下了红糖水。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害怕一个人,梁辞也不一样。
本来她十分习惯这样的生活,却在江宴之的毅然闯入后,变得有些依赖他。
身旁的男人刚端起杯子要出去,就听见梁辞虚弱的声音传来:“别走,陪我说说话吧。”
他将杯子放回床头,坐在一侧,大手拉起梁辞的手摩挲。
“好点了吗?”
梁辞点头。
“宴之,谢谢你。”
江宴之闻言笑了,拿起梁辞的手放在唇边,气息诱人:“谢什么?照顾女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梁辞想说的是,谢谢你还记得我的一切,只是没说出口。
她顿了顿:“我以前痛经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好像被隐藏的那一面,终于找到理由释放出来。”
“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晚间,江宴之在客厅忙了一阵,助理发来了年会的议程,江宴之大概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回复过去。
门口的柜子上还放着自己提回来的纸袋子,是下午去别墅那边收拾的一些常用品,还有自己珍藏多年的珍珠发卡。
本来想着今晚送给梁辞,也算是了了自己多年心愿,阴差阳错,又只能搁置。
他去了卧室,换上换上睡衣钻进被窝,被梁辞身上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手脚这么凉?”
他朝梁辞贴得更近些,试图将自己的热气传递,用拿手反复替她揉搓。
“是这样的,每次都很疼。”
这是生理问题,没有办法医治,梁辞天生体寒,怕冷,所以每个冬天都比较难过。
她说得轻松,江宴之却无比心疼,想到梁辞这么些年都是一个人度过,又将她抱紧了些,亲了亲她的侧脸,安慰道:“以后有我了。”
“嗯。”
不知不觉,转眼到了年底,卓宴集团年会如期举办。
和往年一样,今年各项业绩超额完成,年会定在江城最好的酒店,规模盛大。
公司年会,除了一些出人意料的节目表演之外,员工最看重的便是抽奖环节。
这回江宴之特批,奖品丰厚,只要是到场参加的员工,每人都是一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再往上的奖品价值更高,最高的则是直接现金。
现场气氛热闹,江宴之只是在开场时候上台发言,就低调地坐在了一边。
陆帆最爱这种场合,他天生爱玩爱热闹,居然还带着几个中层一起反串跳舞,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越是这种场合,江宴之就越想梁辞。
想她一个人在家做什么,想她的一切。
江宴之掏出手机,修长指尖落在屏幕上,是他刚换上的图片,梁辞睡着的侧颜,某一天晚上他偷偷拍下的。
刚准备点开微信对话框,梁辞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突然通知要去邻市出差,马上就出发了,回来时间待定,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江宴之看到这条消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都准备提前离开,回去陪着梁辞了,她却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