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侧目注视着李浩楠，看着他委屈的表情，心里也跟着一起痛起来，“好的。”
“那如果我以后有不开心的，也可以要求你拒绝做我讨厌……不喜欢的事吗？”
李浩楠看着苏棠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答到，“当然。”
“任何事？”
“你觉得怎么样定义这个‘任何事’。”
“当然是我觉得你做了，但是我心里不开心的事。”
苏棠想着和李浩楠做着等价的交换，这样或许也能拉近许多距离。
李浩楠对于苏棠的讨价还价却显得颇有兴趣，“当然，如果你想，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啊！这倒不必。其实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我会当真的。”李浩楠不紧不慢地回答。
苏棠一边补着解释，一边连忙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往外跑。”
看着苏棠关上门那刻，李浩楠才坐到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位教授的头像，李浩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苏棠跑回自己的卧室，立马躺倒在床上，捂着被子憋着声大吼了几声，发泄心里的慌张。
等调整好状态后，苏棠跑到书桌是旁的窗户前，吹着冷风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些。
直到苏棠感到脸上的温度转到冰冷时，才关上窗户，看着本子上的零零散散的素材，捂着头酝酿了许久。
我回想起刚刚李浩楠对她说，“我会当真，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想起时，不由得脸跟着红起来，那是慢慢透入心扉的红晕，如同喝了米酒的微醺感。
虽然苏棠现在很想参加主持这件事，站在李浩楠的前面，用他告诉自己的方法来应对这场表演。
可是苏棠既然答应了罗茜，也不愿失约，只好把这个机会让给何娇涵。
她们想出的办法就是让苏棠拿着何娇涵的稿子给赵主管审查。
后面活动那天苏棠再请半天病假，让何娇涵名正言顺地顶替苏棠的工作。
这样赵主管的内定也不攻自破，何娇涵也能占到名额，但说实话，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很大，稍有不慎就会让被学校处分。
虽然她们知道何娇涵能很好胜任这份工作，但老师那里被瞒着，谁也不知道。
尽管一上午赵主管给苏棠家里打了几个电话，急得冒火，但是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何娇涵上去。
何娇涵的主持工作比所有人预料中的更好，或许有着临时上场的低预期，才显得更可贵。
事后，苏棠去找了赵主管，本想着道歉，但赵主管却是不知情地安慰她，说以后还有机会，让她好好准备期末考。
在枯叶铺满的林荫小道，微风在半空徒步而过，脚踏车缓缓地驶过，石壁上的枯藤，轻轻划过人的头顶。
苏棠和李浩楠并排骑着脚踏车，齐刷刷地压碎地上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是故意的？”
“什么事？”正在看前面斜坡的苏棠没反应过来。
“主持的事。”
“这个……你怎么知道？”苏棠开始加速骑车。
李浩楠紧追其后，大声喊道，“我猜的，但是我很笃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会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个女生。尽管我不知道你会为了什么，或许是她，或者托人求你，我觉得你会这样做。”
“你……很了解我吗？”
苏棠有些冷眼地看着李浩楠，就像他真的那般了解自己，自己或许也不会高兴，毕竟，自己对李浩楠的了解，总是停留在片面，那些道听途说的地方。
“不是……抱歉。”
“不用抱歉，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罗茜来求我把机会让给何娇涵。”苏棠沉默了片刻，慢慢降下速度，跟在李浩楠身后，大声说到，“李浩楠，你很了解我，可是我从未了解你过。”
听到苏棠说的话，李浩楠没有回应，而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像有很多话说，但是也什么没有说的。
沿路的树木，枯木与常青树相交，延绵不绝，这才把北溪真正的风貌缓缓展现。
脚踏车停在了一个街角礼品店，苏棠在门口停下来，李浩楠跟着停下。
“听我妈说，干妈生日要到了，我想去挑一个礼物。”
“所以今天绕了这么远？”
“那当然，看我多有心意。”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商场。”
苏棠使劲地把李浩楠往里拽，“那这不是比商场实惠多了嘛。”
进店后李浩楠就看着一个巨大星球卡牌，上面写着“全场五十封顶”，瞬间明白了苏棠说的实惠是什么意思。
“我不像你，零用钱那么多，像我一周能有三十，我都谢天谢地了。”
李浩楠应和着点了点头，随手拿起身旁一条白色围巾，毛茸茸的，很舒服。
苏棠瞥了一眼，“你戴着这个很合适。”又继续去挑礼物。
李浩楠掂量了一番那条围巾，看了眼在挑礼物的苏棠，又放了回去。
说实话，苏棠介绍的这家店质量还真是不错，价格也不贵，听苏棠说，之前她初中离这家店很近，常常和王娜一起逛。
结账时，苏棠给干妈选了一把团扇，李浩楠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冬天送扇子。”
“这个……反正你别管。”
苏棠是想送一些日常品，和袁丽容用的肯定比不了，手表，衣服更是别提，倒不如送一些带着文艺性质的礼物，送出去也算雅致。
苏棠注意李浩楠没有那条围巾，“你刚刚戴的那条围巾还不错，跟你很搭。”
李浩楠没有回复，只是轻声迎合了一声，然后径直地走出了店门。
苏棠结账时，看着李浩楠刚刚拿着的那条围巾，洁白地如同冬天里的雪，苏棠看着若有所思。
等结完账，苏棠走出店门，看见李浩楠坐在自行车上，一只手撑在坐垫，另一只手靠在把手上。
看见苏棠出来，李浩楠紧随其后地走到她跟前，看了眼苏棠手里的纸袋，“现在准备回去了吗？”
“李浩楠，你凑近一点。”
李浩楠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接着苏棠把手伸进纸袋中，“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当李浩楠跟着她的指挥照做时，当李浩楠的发梢即将触碰到苏棠的手臂，苏棠从口袋里抽出刚刚的白色围巾，套在了李浩楠的脖子上。
“给我的？”李浩楠迟疑地看着胸前的围巾，不由得心脏跟着呼吸跳动起来。
苏棠把送给袁丽容的纸袋挂在车柄上，转过头向李浩楠微笑，“可能不是很好，只是一个心意。”
苏棠又思索了一番，说：“你知道，我送不出什么昂贵的礼物，所以没必要找一个特殊的日子。”
“为什么？”李浩楠看着苏棠落寞的神情说到，“礼物为什么要用价钱来衡量，如果没有心意，那即便是最奢侈的也是无用。”
“那你喜欢吗？”
李浩楠用手揉了揉胸前的围巾，心满意足地说到，“很喜欢，不过我还不想回礼。”
“为什么……其实没必要的。”
“因为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等我想好告诉你……我的故事的时候，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吗？”
“那你觉得我现在了解你吗？”
“不知道，我猜不到你的心，太复杂了。”
“呵呵~”
苏棠骑着自行车在秋叶铺满的街道飞奔，好像只有那爽朗的秋风才能让自己心里的火平静下来。
夜幕降临，苏平躺在床上看书，带着又重又厚的眼镜，袁丽华拿毛巾擦着头发进来，“听丽华说，浩楠期末考完就回深圳一趟。”
“这么早就回去。”苏平放下书，取下眼镜。
“对，这不是假期嘛，回去说是公司的事，估计是回去陪老李。”
“老李不回来？”
看着苏平一脸诧异的表情，袁丽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回来。”
“这叫什么事。”苏平放下手里的书，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老苏一个人在外面是不容易，浩楠呢？”
袁丽容跟着躺进被窝，靠在苏平的肩上“刘姨老两口跟丽容闹了许久，把浩楠留在老家过年。”
“也是，那些个陈年往事非要这些年把大家都弄得难堪，丽容这次回来不就是发现浩楠出了问题吗？”
“这能怪谁，丽容他们要学历没学历，要人脉没人脉，全靠自己在深圳摸爬滚打，丽容这些天跟我说他们在深圳创业没想的那般轻松。”
“那也不能忽略对浩楠的陪伴吧。”
“也是，深圳那些什么贵族学校也是，因为浩楠身边没父母，就集体孤立他，弄得这孩子生性孤僻。”
说着这些话，袁丽华的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要是……”
“小声点糖糖听见了。”苏平拍了拍袁丽华的后背，亲昵地将头靠在她额头上。
“我就是为浩楠这个孩子觉得委屈。”袁丽华又抬起头望向苏平，略显兴奋的神情，“我发现糖糖对浩楠这个孩子挺上心的。”
“你少来，他们这个年纪有些美好的回忆是不错的，要是稍有不慎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听到苏平的话，袁丽华的心里也有了分寸，但自己又回想一番，立马掐着苏平的脸说，“怎么，我们不就是高中就认识吗？后悔了，影响你一辈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苏平靠在袁丽华的怀里，“不是谁都能像我们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我和丽容老早就订了娃娃亲，况且浩楠那孩子多好，长的不得不说是随了他爸妈，一个模子的俊秀。”
“你呀。”苏平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好说，棠棠这丫头心里也有事的，就拿高中这事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大大咧咧的。”
“嗯。”苏平笑了笑，“说实话，我觉得浩楠挺好的，上次他把苏棠送我们医院来，我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接着苏平眼角不知不觉地湿润起来，抱着袁丽华带着哭腔，“为什么就那么多烂事，要是当年平平安安的，我们四个人就能一直待在一起，丽容回来，我越发觉得和她生疏了。”
“是啊……”袁丽容拍了拍苏平的背，看着梳妆台里的相拥的两人发神，“都一把老骨头，还哭个啥。”
苏平抹掉眼角的泪花，仰头沉思，手抹了一把脸。
“这么多年，是什么都该过去了。”
“你想，当年他们买了房子，一个月都没住到就下海了，到现在丽华连年都不回去跟她爸妈过，直接回深圳，肯定对老李一家还是有愧疚的。”
“算了，这都是命。”苏平又拿起书看，可他心里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下去，思绪全被刚刚的谈话打乱。
苏平很难回想起那段下着暴雨的记忆，也很难再当面叫那个人“李子”，只能淡然地说——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