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导又微调了一些座位，双手抱在胸前，神态自若地扫着教室里正忙碌收拾座位的一些心虚的眼神。

“都还是给我安分一点，心思放重点上啊。你敢让那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就敢让你夫妻双双把家还。”

就这样过了两周之后，樊凡感觉自己的生活，在慢慢地变得不一样了。

班导说前后左右八个人为一个小组，每个人担个科目小组长收各科作业，大组长担子多点。

斜后方的陈纪南被剩下七个人的殷切目光抬任此职。

“你们都得给我帮忙！”他气的咬后槽牙，一个个点过所有人，然后又转回来对着樊凡说：“你语文好，你收语文！”

樊凡被他倏尔一点，看着他样子没忍住，憋笑着点了头。

于是因为收作业和课堂任务的缘故，樊凡很快和小组成员熟悉了起来，尤其是和她后桌高照，同桌梁晓余以及她的后桌陈纪南，四个人经常聊天，并且发现还挺合得来，每次老师一喊讨论，陈纪南和高照就帮着她俩把着板凳“吱呀吱呀”地转过来，两个女生趴在椅背上，兴致勃勃地讨论。

较早地讨论后，就开始聊天。

樊凡是在很多个这样的瞬间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

她其实不是内向的人，可能只是像梁晓余说的那样有点慢热。一聊起来，大家都发现樊凡特别有梗，经常逗笑大家，自己也跟着笑。

“樊凡你的废话文学真的要笑死我了，‘姜还是老的老’，哈哈…这算哪回事儿啊哈哈哈哈……”高照还蒙在卫衣帽子里笑，冷不丁就被语文老师抽问了。

“高照同学，你们组谁讲？”

高照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高举了手：“老师，我们组樊凡讲。”

樊凡反应了一下，迎着班里不少目光站起来，开了口：“那我就先讲讲我的观点吧。”

“嗯。”语文老师鼓励地点了头。

“关于《孔雀东南飞》的焦仲卿是不是我们当代所说的“渣男”这个问题，我觉得是的。我们只能说他殉情了，是一个挽回渣男情面的态度，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他从前在处理婆媳关系的懦弱、伤人的做法。刘兰芝当晚即“举身赴清池”，而焦仲卿要等到听说死讯后才自缢：‘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与其说是慷慨殉情，不如说，是一种避世罢了。”

她说完就慢慢地坐下，陈纪南的嘀咕声漫在了掌声和老师的点评中。

“我怎么听不懂……”

语文老师课后找到两个语文课代表去办公室，和他们聊下周在年级负责升旗主题朝会的事情。

“听说你们要办朝会，主持人找了吗？”

“是我，老师。”女生开了口。

语文老师笑了：“这样啊，挺好的，不过你们班主任来问我选定朝会上演讲人的事，我本来打算举荐你来着。”说着她看向另一个男生课代表，问他：“代嘉与，你想当吗？”

男生耸肩摇摇头，温和地笑着说：“老师，我不知道讲什么，我就先算了呗。”

女生接过话说：“老师，樊凡可以，我和她一个寝室，她文采挺好的，刚刚上课抽问的就是她……”

“你和她一个寝室哈。”老师看向她。

女生顿了一下，没再多说下去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凝固，眼看着就要尴尬了，代嘉与摸了摸手肘，不甚在意地说：“我觉得樊凡挺好的。”对上老师的目光，又开了口，

“她能讲好。”

隔周周一，早上八点，樊凡站在主席台后台候场上，最后一遍熟悉着自己写的稿子。

她不怵这样的场面，不代表她不紧张啊！

“下面有请高二（2）班的樊凡同学，为我们带来主题演讲。”

她赶紧走上前，在话筒处站定。

往下一看，黑压压一片，整整三千多号学生整齐地列阵站好，等着听她的讲话，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掌声响起，最响亮的那处，正是二班方阵。

“我是高二（2）班的樊凡，今天我发言的主题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高二动员会……”

讲着讲着，樊凡渐渐平静下来，越讲越好，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透明，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可能同学们都已经听累了，终于迎来了结尾。

“最后，我想送给大家一句，我的好朋友给我讲过的一句话。

『梦想是不会逃走的，会逃走的只有自己』

今日所言，字字恳恳，愿诸君共勉。”

掌声雷动。

她吓了一跳，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了台，边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在袂中——全市第一、全省第二、全国第十的高中，的最大的舞台上，念出来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高二（2）班的樊凡。”

是的，我是樊凡，总有一天，我会成长为一个是人们可以不去主动了解，但是不得不忽视的存在。

朝会结束后，回到班级里，陈纪南戳她，竖了个大拇指说：“讲的好啊，我头一回开朝会没睡着！”

她刚想回应，就听见和陈纪南一起走进教室里的代嘉与也笑着对她说：“声音真顶。”

她愣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声：“真的吗，谢谢。”

代嘉与没有再多说什么，维持着浅笑的表情走到位置上坐下了。

虽然代嘉与也是8人小组的一员，但是樊凡和他正好坐的对角线，两人隔的很远，除了交作业之外没什么交集，这还是第一次闲聊几句。

樊凡也回了座位，定神看向错了不少的化学小练习。

其实她文科略比理科好一点点，虽然理科也不差，但是上了高二陡然提升的难度还是让她的步伐有点慌乱了。

去掉文三科，相当于砍断了她的一只手臂，樊凡看着越来越近的月考，和化学小练习上的红叉，有点忐忑。

要再努力一点了。

她不敢多想，赶紧拿着小练习改错，遇到转不过来的地方，也只能认命地去问后排的陈纪南。

“感觉这也难不倒你啊应该。”他讲完后转着笔。

樊凡瞪了他一眼。

“啪”，转笔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自然是在化学上差点的，为了以防变成化学白痴，亟需陈师傅妙手回春啊。”

事实证明，直到高考那一天，樊凡的化学成绩，在陈纪南长达两年的努力下尽管有不少起伏和进步，总体来说，依然很难评为妙手回春。

“救不活了。”陈纪南仰头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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