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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梧桐半死清霜后,纵使相逢应不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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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梦睡得不太好,云飞半夜突然跳起大哭,闭着眼在床上蹦跳,嘶声力竭疯狂喊妈妈。燕飞也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坐起来抱着被子开始嚎,也在喊妈妈。

庄梦急忙跳起来开灯,站在床边不知所措。五姨和胡晴在外间听到声音,不一会儿也穿着身宽松的睡衣打开门。

五姨一把抱住云飞,轻声在她耳边安抚:“妈妈在这,妈妈在的,别怕别怕,妈妈在的…”

胡晴也轻轻抱起燕飞,哄着她:“别怕别怕,大姨在的,没人能欺负我们家燕飞…”

庄梦站在床边,浑身冷汗。

五姨安抚了云飞的情绪,这才抱歉开口:“她们这是做噩梦了,吵到你了吧?要不你和你妈睡,我今晚睡你这里。”

胡晴连忙道:“没事的,你大个肚子,两个孩子还小,睡觉不踏实,翻身什么的踢到你怎么办。你看,她们这不就睡着了。”

庄梦也连忙说自己没关系。

等两人彻底睡熟,胡晴和五姨轻轻放下她们,庄梦躺在床上,胡晴顺手给她把灯关了。

刚才太着急去开灯,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庄梦双脚冰凉,一直都捂不暖。

五姨…那个笑起来温温暖暖像胡晴一样的女孩子,怎么这么…

云飞和燕飞,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外间传来胡晴和五姨悄声说话的声音,庄梦抱着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浑身酸痛醒来,五姨在带着云飞和燕飞在厕所洗漱,胡晴已经下去开门做生意了。

庄梦晃到厨房,想了想问五姨说:“一会过早,咱们吃面可以吗?”

“可以啊。”五姨笑着说,“昨晚你睡得还好吗?”

“还好。”庄梦摆摆手。

拿锅接着水放在液化气上烧着,庄梦随便洗了把脸,刷了牙。又翻了葱出来,捡干净然后切成段。

找了棵小白菜,洗干净放进去烫一下就行。

她看了眼五姨高耸的肚子,拿出家里最后的五个鸡蛋,把铁锅放上,做煎鸡蛋放在面条里。

庄梦下了面,去喊胡晴上来吃早饭,庄顺还没有起床。

庄梦敲了敲他的门,没有回应。胡晴就骂:“一天睡那么多,晚上就躲着看小说,心思不用在正途上!”

五姨就笑:“都是看书,你说他做什么。总比出去上网逃课强。”

胡晴哼了一声,几人各自放了调料,庄梦又拿出家里的油渣,放了些在五姨和两个孩子的碗里。

五姨就说:“庄梦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赶紧吃五姨,一会面坨了。”庄梦笑着说。

庄梦洗完碗,她站在胡晴的身后,说:“妈,你都有白头发了,我帮你拔了吧。”

“我老了,自然就有白头发了。”胡晴说:“我都三十三岁了,等你高中毕业,我就三十五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五姨就说:“你哪里老,庄梦和庄顺也快拉扯大了,你要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天不气死我就算不错了,还享福?”胡晴笑着说。

拔了胡晴的白发,也不知哪里来的风,一直吹着人背心发凉。庄梦说:“天冷了,家里还不烧火吗。”

“快了,等这个月底就买。先将就着,还没冷到那个地步。”胡晴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

“爸爸呢?怎么去这么久?”庄梦问。

“出去拉货了,都半个月没落屋了。”胡晴说。

“还不是想着趁着生意好点,多赚点钱存着给你和顺儿读书,赚钱不容易,你看看你爸就知道。”胡晴又扯出这个话题。

庄梦就不接话了,她接话胡晴只会越说越起劲。

她看着五姨的肚子,本来想问她要在这里待多久。却惊觉这话若是说出来,怕是非常不合适。

五姨拿着手机一筹莫展,云飞和燕飞欢快的在屋里追逐打闹。

庄顺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拉屎,一概不出门。庄梦想和他说说话,他都说没什么好说的,埋着头看自己租来的小说。

庄梦叫庄顺起床,庄顺却睡得打呼噜。她从一大推的衣服里找到自己那几件稍微厚些的衣服,拿塑料袋装好,准备去学校。

家里的被子就那么几床,庄梦要是拿走,就没有盖的了。

五姨坐着看着她收拾东西,问:“你要回学校了?”

“嗯,今晚要上晚自习的。”想了想,庄梦继续说:“你在我家就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五姨没有接话,庄梦突然觉得很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现在的一切。

她看着五姨说:“五姨,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可以报警的,或者离婚也可以…”

五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轻声道:“很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你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命。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命什么的,自己不把握,还指望别人会帮你吗?”

“你也说了,别人不会帮。”五姨淡淡道:“我和他没有结婚证,法院不受理这样的案件,说是最多算同居,分开就可以了。我也尝试过报警,没有用的,警察就是调解。”

那种无力感越发深入骨髓。

“命啊,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也许我上辈子造孽太多,所以这辈子该还的吧。”五姨说。

庄梦叹了口气,轻声道:“别想了,对孩子不好。”

她本来想说,人生那么短,要为自己活。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对云飞和燕飞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就像胡晴,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庄顺,也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庄梦去找胡晴,说:“妈,衣服我已经洗了,你记得收一下。家里我也收拾了,你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庄梦本来想说这个月生活费快没有了,她想买两件厚些的衣服。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向胡晴要钱,是一种罪恶和犯罪。

胡晴的钱很难赚,她上学本身就是一项大的花费。自己能无忧无虑的学习,都是胡晴一点点刨出来的。

胡晴随口敷衍了她几句,庄梦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五姨要在咱们家呆多久?她这么大的肚子,不去医院真的好吗?还有她手上的伤…”

胡晴终于正眼看她,幽幽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操心你的成绩吧。庄梦,昨晚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我,你三姨,你五姨,没有一个过得如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孩,谁也不愿意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和你们没关系,你还没有为人父母,不知道生下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没什么大的要求,你在学校最好自重点,不要随便一颗糖就跟着别人走,这世间的男人你就算不知道,身边这些也足够成为你该反思的例子。我让你读书不为别的,就为将来你能嫁一个读书识字有文化有教养会尊重女人的男人,你只有往上读书,才能遇到更好的男人,你明白吗?”

庄梦不知道为什么她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能嫁个男人,但是见胡晴脸色不是很好,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还是乖巧点头。

胡晴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钱,有零有整,乱七八糟没个定数,她随手抽了几张放在庄梦手上,又抽了些零钱怕她没钱坐车,摆摆手让她赶紧走。庄梦想了想,身上还有两百多块,省着些可以用。便朝着胡晴说自己去上学了,也不知道胡晴听见没有。

每次坐大巴车都要晕车,庄梦很讨厌车上那种烟草味、汽油味和皮革味混合的味道。闻到就会忍不住反胃,稀里哗啦吐一堆。

等下了车,整个人又晕又软。

庄梦拎着黑色的塑料袋,看着街边商店花花绿绿的那些衣服,一时有些愣神。

她慢慢走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胡晴胖了以后穿不下的,虽然买了很多年,但胡晴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穿,也没有坏。后来就拿给庄梦了。

胡晴能穿出去体面的衣服不多,她说家里天天灰扑扑的,穿再好看也会脏。

街边小贩的摊位上传来一阵阵各种香味,她捏了捏口袋,直接奔着超市去。

买了卫生巾,香皂和卫生纸,庄梦看着货架上一排排的各种品牌款式的洗面奶和化妆水,最后在角落的最下面挑了一瓶大宝,这个才六块钱,可以用很久。

转身去结账。

庄梦到宿舍时,谢矜言不在。

书本还翻着,应该是出去了。

把东西都收好,她抽出两张一百块钱,去财务处充饭卡。

老师熟练地给她写了收据,她把收据揣好又回到寝室,谢矜言还没有回来。

她想了想,拿着烟,自己去楼顶的天台。

她想着很多事情,关于胡晴的,关于庄军的,关于董奕星的。

风吹得身上不住发冷,庄梦咳嗽了两声,准备回去了。

谢矜言已经回来,看到庄梦问她:“多久来的?”

“来了一会了,你没在,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庄梦晚上没睡好,想眯一会,便说:“一会叫我一下,我有些困。”

谢矜言让她赶紧睡。

她闭着眼,明明浑身都痛,又累得散架,头脑却清醒得很,一点想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床实在是太冷了。

她翻了几次身,都没有把脚捂暖和,便坐起来翻开放在床头的语文书。

“不睡了?”谢矜言问。

“睡不着了,哎。”庄梦叹了口气。

“她们也该回来了,你看会书也行,要是困了随时睡,我叫你。”

庄梦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想了想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新的作业本,提笔写:

忽然觉得自己看明白了很多东西,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很多东西,注定是回不去的。那些花开的季节,奔跑的速度和银铃般的笑声,现在我只能在回忆的废墟里寻找他们的踪迹,那些早就已经败落的时光,如今也不知道躲在哪里。

我想表达出一种沧桑的味道,但我知道,未经世事的雏儿,是永远没有资格悲伤的。

眼泪不停的打转,鼻涕流下来,吸回去。目无焦距的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谈笑风生,我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眼泪最终还是找不到合理的释放理由,被一阵风,风干在了眼眶里。

那些年轻的少男少女,多羡慕他们活得肆意潇洒,多羡慕他们有无所不能的父母。我也曾幻想过着,自己被众人捧在手心,现实是:我只能卑微的活着。

深深的无力感,什么也不是,我一直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我一边庆幸自己活着,一边感叹活着有什么用。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一具无声地尸体。

写完这段话,庄梦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把本子放在床垫底下藏好,坐在床上发呆。

晚自习被老师拿出来讲考试的纠错题目,庄梦看着那红笔打下的分数,只觉得心里好累。

似乎大家都不在乎成绩的模样。后排的同学依旧小声的打打闹闹,前面的学生认真的听着老师在黑板上揪出的重点。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户上,庄梦打开顾佩清拿给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黄媛媛在试穿着家里爸爸买的新衣服,一件又一件;金小小和她的学长聊着甜言蜜语;张妍在旁边一边偷听一边学着金小小的语气摆着鬼脸;谢矜言拿着试卷在纠错本上认真笔记。

庄梦看着她们发呆,谢矜言抬起头问她:“有心事?”

“没有啊。”庄梦打着哈哈。

班主任在半期成绩出来后,迅速调整了班级里的座位。

庄梦与谢矜言分开,坐在她的后面。

“你呀,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是家里的事情?”谢矜言合上书,问她。

“不是,在想老师说的数学题。”

庄梦就苦着脸说:“语文还好,一百多,数学四十多分。”

“你这偏科有点严重啊。”谢矜言说。

她笑了笑,“没办法,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你是不是不懂公式是怎么套的?我可以教你的,我数学好点,好歹考个及格。”谢矜言说。

“好呀。我会的我也可以教你。”庄梦笑着说。

谢矜言埋下头,继续写的纠错本,说:“你成绩向来好的,除了数学,其他的都可以教教我。”

“你们俩够了啊,每天上那么多课还不累啊,回寝室还讨论这个,烦死了。”金小小抱怨道。

谢矜言笑了笑,说:“我们也没讨论什么。现在大家的座位都分开了,就问问成绩嘛。”

黄媛媛的座位从第二排直接调到了倒数第二排,终于和她的夏浪坐在一起了。

张妍和金小小坐在中间,不过不是同桌,看样子总分应该不上不下。

安佳请假回家以后,学习委员的位置空了出来,谢矜言被男生推举坐上了这个位置。

庄梦突然想起,安佳已经请假一个多月了。

“也不知道安佳多久回来。”庄梦说。

大家都不说话,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喜欢的朋友麻烦点赞收藏哦,你们的喜欢是我努力更文的动力,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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