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想寻根究底的想法，乐龄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但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教官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得那么严格，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体贴？

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了不少，不过对刚才自己有些冲动的行为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之后，便有些拘谨地自觉站在桌前。

“先坐下吧。”

弗雷尔却随意地挪了个凳子放在少女身边，然后俯身从办公桌前拿起了一个光脑。

“……乐龄同学。”

隔着桌坐到女孩对面的Alpha沉吟片刻，这才正式开口：“很抱歉，关于你的专业选择这个事情，并不是学校能够决定的。”

“……”

“哈？”

乐龄傻了眼，满腹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弗雷尔将手中的光脑递给了自己。

“这是绝密作战署给学校下达的秘密通知，嗯……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想给你看看。”

男人笑得一脸随意，从他的这一举动来看，就知道他也一向不是个恪守成规的人。

乐龄犹豫片刻，然后沉默地接过它，拿到眼前仔细阅读着。

“……为继续执行“曙光”计划，拟录取Omega乐龄为第一军校特殊作战系第527届新生……”

她读得很慢，只堪堪看完第一页，还未从看到的字句中提取出自己能理解的信息，手中的光脑便回到了它主人的手里。

“好了，后面的可就不能让你再看了。”弗雷尔勾了勾唇角，语气变得格外温柔。

“……确切的来说，如果不是绝密作战署的要求，学校是不会让你入学的。”

乐龄勉强回过了神，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我明明通过了比赛。”

“这只是学校为了选拔出一部分优秀学生的手段罢了。”Alpha的话语理智而无情。

“在没有明确的需求目的之前，学校是不会破例录取一个Omega的，这将带来许多未知的成本与风险，哪怕你打败了所有Alpha，也没有人愿意承担这样的代价。”

乐龄失落地垂下脑袋，心中百感交集，但更多是失望与不解。

“……意思是，如果我想留下来，就必须学习这个专业？”

“是的。”

看着面前明显表现出难过的女孩，弗雷尔也不由得有些无措。

他向来习惯了打压那群心高气傲的Alpha小崽子们，这还是他头一回说教一个Omega，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来安慰她。

“其实，就算你进入了机甲系，也没有办法能顺利地完成学习。”想了想，他还是选择用事实说服对方。

“Alpha与Omega的身体差异非常大，基因决定了Omega无论做出怎样的改变，都无法拥有与Alpha相同的体质强度。更何况，目前市面上所有的机甲都是为Alpha量身打造的，制造一个适合Omega的机甲所需成本很高。”

“……”

弗雷尔前所未有地耐心对少女解释着，但对方依旧只是沉默地垂下眼，仿佛冷静过头了一般，半晌后，他才听见女孩轻轻开口。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他们选择我的原因吗？”

“当然可以。”

Alpha脸上露出释然的笑，略微放松地靠在了身后的座椅上，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述说起来。

“或许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星际其实并不太平？”

乐龄有些微愣，随后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从小就经历过培养，但相对于生活在和平区域而毫无危险意识的大部分普通民众，她对眼下的星际局势也只算是略知一二。

联邦是由许多个国家聚集而成的，其中最初建立的几个国家早已演化成了不同的区域星系，大多生活着的是尔斯奈特弗人种。

一些刚加入的、科技还并没有那么发达的国家，则需要依附于相邻的主要星系，为了区别于本土人种，这些外来种系则被统称为埃利恩人种。

既然已经有了统一的组织，那自然也会有一些企图分割的势力存在。

有相当一部分埃利恩种系的人因为不满联邦的分级制度，选择与联邦开战，这些人长期盘踞在联邦的星系范围之外，与联邦争夺未开发的星球资源，并逐渐壮大起来。

而直到这十几年间，有消息称他们已经培养出类似于虫族的未知物种。

这无疑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

数百年前与虫族的战争至今仍是联邦挥之不去的伤痛。

好不容易将人家消灭干净，结果现在又有一伙人跑出来将它们放出来。

虽然联邦向来不是主战方，但一直这样下去，这仗迟早也要打起来。

“长期以来对Alpha的军事化管理虽然已经获得显著成效，但就目前来说，仍然不足以解决问题。”

弗雷尔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无论维尔德斯盟国还是普通的星盗团伙，联邦都只在强硬进攻方面占优势，但这样造成的人员伤亡往往也是最惨重的。”

“所以我们需要完美潜入敌方取得情报信息，以此来制定更加详细的战略部署。但很可惜……无论我们安插的情报暗探是Alpha还是Beta，都会有百分之六十五的人员因暴露身份而杳无音信。”

尽管他的用词很委婉，但乐龄仍然听出来了潜台词。

大部分“杳无音信”的下场多半都是成为了太空垃圾……

对于从未经历过和平以外的生活的乐龄来说，这是个很沉重的话题。

“于是，早在十几年前，特殊作战署就有人提出来，希望能培养一些具有军事素养且能力不逊色于Beta的Omega，来参与情报收集任务。”

“但显而易见……”说到这，Alpha无奈地笑了笑。

“联邦中Omega的数量比Alpha还要稀少，更何况大部分都因为要负责生育而丝毫不具备有攻击性的异能。因此，虽然选用Omega作为特工的确很在很大程度上消除敌对方的警戒心，但由于这些因素，这个计划一提出来，就被众人认为是天方夜谭。”

“直到……你的出现。”

弗雷尔手指轻敲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无比专注。

“你的实力很厉害，对异能的掌控更是无比强大，甚至能比过大多数Alpha，最重要的是，你是个Omega。”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执行‘曙光’计划。”

“……”

乐龄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但这一连串的信息量让她的大脑根本处理不过来。

“所以，我只是试验品？”

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出声，却看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正式执行者。”

弗雷尔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表情呆萌的少女，继续补充道：“你这样的天赋可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灌木丛，若只是试验品，那这个计划恐怕永远没法被执行了。”

乐龄说不出内心有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挺想骂脏话的。

武力值太高怪她咯？

既然这样，那当初这么没有来个人提前和她商量？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只能被他人决定命运的感觉。

但她知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女孩脸上的愤懑与不满几乎是显而易见，弗雷尔好心地换位思考了一下。

估计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没事的，你可以考虑是否接受这个专业，选择权在你。”

逗她玩呢？

乐龄气鼓鼓地涨起脸颊。

在一开始就把计划书给她看，现在又说看她的选择？

这根本没得选吧？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估计连这办公室的门都出不了。

然而在沉思了好一会儿后，乐龄最终还是做出决定：

“……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