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萧，吹的树叶簌簌作响，枯叶片片旋转着落了一地。

肖羽凉双手揣在兜里，冲锋衣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拉链拉到鼻子下面了，风还是从从四面八方灌到身体里，冻得他半蜷缩着腰背，蹲在路边眼巴巴的等待着林弯弯。

林女士开车过来时，余光扫到路边的身影，觉得大冷天无论是骗子还是乞丐都挺可怜的，摸了摸口袋，早上买早点找的几枚硬币还在，她放慢车速放下车窗正要把钱递给蹲在地上的人，戴着蓝牙耳机玩手机的肖羽凉察觉到动静抬起头。

林弯弯气得停了车，几步下车拧住肖羽凉的耳朵:“你还有没有点气质了？不管在片场还是哪里，每回看见你都是蹲在地上，跟要饭的一样，以后真有粉丝了，路人生图全是小叫花子的照片！”

“疼，好疼，你轻点！”肖羽凉挣扎着分辩道:“哪有我这么帅的小叫花子？”

林弯弯扯着他的耳朵拉着他打开副驾扔到座椅上，自己利落的跟着上车:“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准开口，今天找你拍照的有两家，一家是给奶茶店拍个软广视频，一家是自媒体，他们想拉你和另外一个男孩子炒个cp。”

“奶茶店那个报酬少，不过受众群体适合你，炒cp那个看能不能帮你圈一些cp粉，现在卖腐挺火的。”

“你演技不好，少看镜头，装纯就可以了。还有，听说那个男孩子挺帅的，你别动手动脚啊，咱是纯爱战神。”

“对了，不要看到反光的东西就去照你的脸，你上辈子是水仙花吗？天天顾影自怜的，小姑娘都没你这么臭美。”

肖羽凉劣迹斑斑，贪吃好色，林弯弯一路耳提面命，威逼利诱:“好不容易有点曝光度，你抓住机会趁热打铁，争取让我在公司能抬头挺胸。”

到了摄影棚，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肖羽凉和林弯弯进来时没人搭理他们。

“你坐到那边凳子上，别乱走动，更不要去帮忙，有人使唤你你拒绝他们。”林女士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在带孩子，还是个不省心的小祖宗，一天到晚操碎了心。

好在肖羽凉还是很听话的，一路让他不准开口，他几次想说话都忍住了，这会儿也是乖乖点头，乖乖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刚要驼背，林弯弯一个眼神，他吓得一激灵，立马挺直胸膛，十分乖巧。

林经纪人赞赏的夸了他一句，去找负责人交涉了。

肖羽凉干坐了一会儿，无聊的四处张望，刚想找人搭讪，手机有新信息进来。

黑心羽问着大明星在做什么，怎么不在粉丝群里说说话。

肖羽凉是真喜欢黑心羽，虽然每回都很嫌弃他的自拍，但从始至终她都在，第一个粉丝和所有的第一次一样，意义格外不同。

“你帮我发的照片流量挺高，我今天有工作了。”肖羽凉拍了一张摄影棚的照片发给黑心羽，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黑客吗？怎么真的登了我的账号？”

黑心羽之前在群里透露过她是做互联网方面的，肖羽凉没想到她牛逼到这个地步。

“别造谣，我是良好市民。你忘了，上回你去山旮旯拍戏没信号，叫我帮你管理你的账号？”

肖羽凉差点忘了这一茬，他很宠粉，每天都会和黑心羽聊天，借此维系来之不易的粉丝忠诚度。

一开始粉丝和正主关系错位，肖羽凉很热情，黑心羽挺高冷，十句能回一句就不错了。

后来两人越聊越投缘，像朋友一样分享着各自的生活，在开群聊之前，他们在微信里早安晚安已经聊了小一年，聊天记录打印出来能装订成册，打败全国99%的情侣。

肖羽凉是个很敬业的艺人，从业以来风雨无阻的天天发动态。那会儿去山里没网络，他寻思着黑心羽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发了账号密码给她，让她帮忙打卡营业，四处评论蹭眼熟。

当然，黑心羽不想丢人现眼，没理他。

“小羽毛，你在哪个城市？”黑心羽顺便发了她的定位:“有机会我想见见你。”

“咦，你离我好近。”肖羽凉看着眼熟的地址，那边是杭城有名的富人区，富丽堂皇，逼格很高，很多网红都喜欢在那片取景拍照，林女士也带他在小区大门口拍过外景照片。

至于为什么不进去，高端小区只有业主能进去，以肖羽凉目前的收入，向天再借五百年也买不起。

“你在哪里？”黑心羽问着:“近的话我现在过去见你。”

肖羽凉有些犹豫，他口嗨挺厉害，以前在聊天里他经常和黑心羽说想见见她，请她吃饭，感谢她这么久的陪伴，只是真要见面他还没准备好。

黑心羽又发了一条信息:“位置发过来，大明星提前适应一下线下粉丝见面会。”

“你先保证，见到本人后不许脱粉。”

“你长自拍那样还是他拍那样？”

“那肯定是自拍那样啊。”

“那我不能保证，我不喜欢奇形怪状的生物。”

“谁奇形怪状了？”肖羽凉怒了:“我自拍不好看吗？”

“不好看。”黑心羽又催促着:“定位，不然我现在就脱粉了。”

肖羽凉二话不说，把位置和一串电话发了过去:“你认识这边吗？待会儿我如果在工作没看到你信息的话，你找林姐，就说你是我朋友。”

“行，我半个小时这样到，你有事就先忙，我等你收工了请我吃饭。”

“好。”肖羽凉紧张的打字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要面基了，对方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是黑是白他都不知道，他怎么就答应了呢？怎么那么巧他们距离这么近呢？

不过，肖羽凉不后悔把地址发给黑心羽，他和这个头号黑粉，比现实生活中认识的所有人都熟，虚拟的网络朋友即将具象化，他期待又害怕。。

“你，过来。”

肖羽凉沉浸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大叔。

大叔指着地上的垃圾呵斥着:“你聋了是不是，别坐那里玩手机了，把地扫一下，现在的小孩怎么一点都没眼色，上班也没点上班的样子……”

大叔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堆，肖羽凉都没机会解释他是过来拍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拿起墙角的扫把去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