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的虫族一番搜查，看起来并没有找到想要的，在花园中汇合后交流了一番，再次钻入地下离开。

云五盯着光屏，看他们离开并不甘心，浑身萦绕着低气压。

华修远低声安抚着小龙，倘若想要解决这几位不速之客，按照他在庄园中的布置其实不难，但抓获或者解决几个小喽啰有什么意义呢，他需要的是他们活着回去。

华修远并不故作高深，见云五好奇，便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小龙登时目光灼灼，小爪子有些着急地前后踩了踩，那意思，不是说追他们吗，我们出发吧。

华修远敲敲他脑袋，“是追踪，不是追。小呆龙，在你长大前，咱们得用脑子办事。”

“吼……”小龙若有所思地答应，突然反应过来，“不呆！坏！”

“喔，不是小呆龙，是小坏龙啊？”华修远勾唇一笑，欺负小朋友要趁早。

“吼！”话都说不好的小龙哪里吵得过，被当成手感极好的玩具捏捏揉揉的云五，灵活地在华修远腿上转身，小爪子扒着男人衣服窜到肩膀上最近常待的位置，不给玩了，哼！

华修远难掩笑意，立马说好话哄自家小龙，边再次确认了那群入侵者已经走远，危机解除，房间的一面墙自动滑开，露出一段向上的阶梯，华修远带着云五走了上去。

走到尽头，头顶的地面缓缓裂开，华修远行了两步露出头，打量一下被翻的杂乱的房间，即便早在光屏上看到，还是忍不住感到不悦，小龙看起来也十分躁动，不住地发出低吼。

屋内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火烧后的焦糊味，呼吸间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直刺进胸口。

华修远蹙眉，退下两步台阶回到地道，让107开启庄园空气交换，安抚地拍拍肩上的云五，“不气……咳——”

“吼！修远！”

男人胸口一痛，忍不住的一咳之下，居然呕出了一口血，身形忍不住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

云五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地上那一滩鲜红，小龙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飞快地扑腾着翅膀用脑袋去蹭雄性确认他的情况，又似是怕受伤的雄性撑不起自己的重量地努力飞在半空中。

怎么会这样？

他们居然在庄园中投毒？

华修远扶墙撑住身体思绪飞转，急促的呼吸间，气道中一片灼热难当，皮肤也刺痛难忍，泛起一片骇人的红。

华修远当机立断，让107指挥华夏号接近小楼，几台拥有飞行翼的机器人出现在卧室中，地道入口再次打开，机器人迅速动作，将华修远连同小龙从窗口运进飞行器，直接抬进医疗舱。

几分钟的功夫，华修远连连呕血，107也忍不住自己从空间纽跑了出来，和云五在一处盯着面如金纸的华修远被医疗机器人紧急救治。

【毒素检测结果：无异常】

【未检测到毒素，无法匹配解毒剂】

躺在救治仓中的华修远心中一紧，浑身仿佛万蚁噬心，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他习惯性地强迫大脑保持清醒，飞速运转。

倘若并不是普通的毒……华修远努力尝试感知自己身体的变化，突然感觉有什么在扯自己衣服。

华修远强撑着微微抬头，一只小龙正扒着自己左边衣服口袋，叼出了那只通讯器。

云五的小爪子在按动屏幕时并不好用，努力了半天才输入正确的号码，是小龙被雄性抱在怀中时看到雄性输入的。

华修远微微一愣，看着云五担心的眼神，轻轻眨眼示意他想做什么便去做。

小龙爪子一拍，通讯拨出，那一侧接听的速度极快，云五听华修远说过云一是位医师，在危急时刻果断将通讯拨了出去。

“修远？”

云一询问的声音传来，雄性应该算得出按照时差华修远这里正是深夜，倘若不是急事应该不会拨打通讯。

“吼！雄父！”

意外的，这边响起的并不是年轻雄性的声音，而是小龙急切的叫声，云一声音中难得地透出几分情绪：“云五？出什么事了？”

“修远、痛！”小龙捧着通讯器凑到华修远头边，但不知道雄性还能不能说得出话，着急地用尚显稚嫩的虫语交流。

“小五，别急。”华修远长长吐出一口气，极尽简洁地描述了从六只虫族来到自己突发疾病的过程。

“蚁族？你应该是中毒了，”云一微微斟酌道：“你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华修远低低应了一声。

云一沉吟道：“你能闻到，就是能感受到信息素，就能够控制信息素。有些蚁族的信息素像毒素一样，攻击性很强，你要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来抵御。”

控制信息素么？

华修远闭目，其实他能感受到信息素已经有不短时日了，但对信息素的控制却没有什么头绪。

“控制信息素是雄性与生俱来的能力，你不可能做不到。”

云一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语气却不容置疑。

华修远心中微动，的确，他其实一直以来算是把自己和信息素割裂开来的，他并没有从内心深处对雄性这一身份有过认同。

对信息素更是觉得只要不像从前一样发病就好，甚至心里隐隐觉得没必要去像这里的雄性一样控制信息素，他想要云五的真心，不想做任何信息素基础上的引诱或者强迫。

华修远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以来是钻牛角尖的，由于多年缠绵病榻，他对信息素几乎是天然的抱有着敌意似的。

但事实上信息素其实可以看做是一种工具，在虫族群体内相当好用的一种工具，工具是没有善恶的属性的，关键是要看持有者如何去用。只有把工具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进可攻，退可守。

感知并控制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需要极强的信念感，换做他人在遭受着剧痛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做到集中注意力，但好在华修远多年忍耐病痛比常人耐受能力要强得多。

“你可以把信息素当做可以赋予意志的精神力，可以自如收放，也可以传达你的想法、情绪、指令……”

通讯器时不时传来云一的声音，华修远有通过脑波与107交流的经验，对于把自己的想法灌注到某种能量或者磁场中驾轻就熟。

当华修远全力感知信息素时，信息素便仿佛有了实体，他感受到医疗仓中充斥着高浓度一种信息素，应该就是他自身的信息素。

但相比起蚁族信息素的焦木味道，他的信息素似乎没有独特的气味，只能感受到潮湿与厚重，华修远想了个形容，大概如同深海，在过于浓郁时甚至有种深重的压迫窒息感。

据说雄性的信息素都算不上友好，之前一见云一那种如冰如雪仿佛连温度都降下三分的感觉，应该也是云一信息素的特性，果然他自己的信息素也算不上温和。

当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时，华修远便发现了那些蚁族的信息素，好似一团团火附着在体表甚至入侵到体内，在身体中游走带来无尽的痛苦。

华修远努力调动自身信息素试图将外来信息素趋离，但显得十分生涩，信息素并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努力许久调动的一点信息素显得捉襟见肘，勉强做到将体表附着的蚁族信息素分隔开，体内入侵的信息素则更加棘手。

“坚持住。”

通讯器那头似乎猜到这里的情况，云一的声音回荡在耳迹。

男人皮肤渗血，汗如雨下，好在躺在医疗仓中，实时监控身体数据的医疗机器人及时为华修远补充各种物质，还在他的要求下注射了药物强制保持清醒。

天色由暗转亮，直至日照中天，飞行器内痛苦的喘息终于平息，面色惨白如纸的男人气若游丝。

“我睡一会，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