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睡觉让陆少衡挺不自在的，房间给了唐妮，楼上书房杨家乔强占，他只能天天缩在沙发上，躺的腰酸背痛。
每天觉也睡不好，待在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久。
索性是王康德没说要和他挤一起，还是固定每天早上给陆少衡送早饭，同样的模式，就算是陆少衡说了不要。
外面响起敲门声，陆少衡刚好在刷牙，嘴里叼着牙刷，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就这么出来了。
王康德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还有一尘不变的早餐。
“您怎么还送啊，都说了不需要了。”陆少衡给他开门，转身又回到了卫生间。
“你就当是我给你朋友和你母亲带的吧。”王康德说。
他来陆少衡家没别的事情，一来就开始打扫卫生，视线扫到了被陆少衡扔在玄关门口的衬衫上，“这衣服要不我帮你洗洗？”
陆少衡冷眼一看，“帮我扔了吧。”
王康德有些诧异，看了看牌子，还是个名牌，他拿起衣服，一块手表“哐”地一下落地。
“这表也扔了吗？”王康德找陆少衡确认。
陆少衡收拾好了东西抓起外套准备出门，“嗯，都扔了。”
他提着头盔出去，王康德追了出来，“我开车了，送你去上班吧。”
“不用麻烦，总不能方宴一天不出来，您就一天跟着我吧。”陆少衡其实是被跟烦了，但面对王康德是位长辈就不好意思说什么。
再加上他也是拿钱办事，都是给人打工的何必为难他。除了上下班会被人盯着，失去了自由之外，其他倒被照顾的头头是道。
“就今天一天，我有话和你说。”王康德执意而为。
之前因为陆少衡的固执，每天都骑摩托车，王康德就开车在他身后追着。
也难得一次，陆少衡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
王康德发动汽车，井然有序地擦拭着玻璃反光镜。
“小方总给您母亲找了家疗养院，他应该和您说过，我都打点好了，什么时候过去？”他看着反光镜里面的陆少衡。
一口一个“您”的，陆少衡心里又开始膈应，他既不是王康德的上司，年纪也相差甚远。
“啊，您不必这样叫我，我母亲的事上次也和你们谈过了，她怀有身孕，那种大环境不适合她。”陆少衡说。
而且，而且再加上方宴那件事，他更心有余悸，就生怕身边的人放跑就再也见不到了，还是留在眼前比较安心。
王康德一路开着车，被陆少衡拒绝之后就沉默了几分钟，“行，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和我说。”
他又深吸口气，“小方总那边，他还没有能力反抗他的家庭，在我看来他很喜欢你，所以我会自愿照顾他喜欢的人。”
陆少衡抽抽嘴角，没有发表意见，他不想谈论方宴的事情，从上次游轮回来之后，大家都无形中形成默契都没提及他的名字。
“他对别的事都挺不上心的，唯独你。”王康德一直注意着陆少衡的表情变化，可他根本没看见陆少衡的脸上有一丝波澜。
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王康德转头看向陆少衡，“今天下班也务必请您不要乱跑，我会准时来接您的。”
陆少衡打开了车门，“今天我下班要去聚餐。”
一如既往的工作，陆少衡在楼下咖啡店里买了拿铁。
上午是撑过去了，刚准备趴在桌上午休，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陆少衡都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推开了。
眼前的人让他诧异不已，还以为换了岗位就看不到他这张脸了。
“许主任？”陆少衡站起来迎。
老许摆摆手，脸色有点难看，“小陆啊，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陆少衡请他坐下，毕竟也算是曾经的领导，就算是之前有过太多的不愉快。
“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说院长让你们年轻医生参加聚餐吗，这聚餐你能不能不去？”许主任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说。
之前陆少衡就说不想去，还是这老许强迫他去的，现在他都准备好去了，又和他说不去，这不是在耍人玩吗。
“没问题，是院长的意思吗？”陆少衡问。
许主任支支吾吾，“那倒不是，你找个借口？就说家里有事，推了？”
陆少衡抓了抓后脑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许主任也不说是为什么，就盯着他让他去请假。
“您上次不是说，院长钦点吗？”陆少衡道，“我这刚上岗，虽然本意也是不想去的，但您这样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吗？”
他把上次许主任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还多补了句。
老许在那僵着，低头默不作声，良久他抬起头，“就，这事和许鑫有关，你不能去。”
就在陆少衡还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有人进来，让老许欲言又止。
“我也不能为难你，就，如果可以，就别去。”留下这句话，他就匆忙离去。
陆少衡叩击着桌面，天天忙着熬夜值班，睡翻身都不能翻的沙发，现在还要去想前领导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不想去想，决定赴约，不用老许提醒，陆少衡也不会多待，最多就是去露个脸，让院长脸上过的过去。
说是场相亲，到时候就讲看不上完了，不可能真的强压着他的头和别人好。
特地和同事换了班，离下班还有几分钟就早早的理好了东西。
想着早去早回，回家还得陪唐妮唠唠。
出了医院就看见王康德在门口等着，停在路边毕恭毕敬地站着。
陆少衡过去坐进去，王康德带着白色手套调整着后视镜。他擦拭着方向盘，好像有些整洁过度。
自从王康德出现之后，家里所有的一切变得程序化，一板一眼，东西用完还必须放在他规定的位置。
“待会到了餐厅门口，您要不先回去？杨家乔还得去他的诊所，我妈得有人看着。”陆少衡道。
王康德把车停好，停在那家餐厅门口，“结束了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不要喝酒，注意安全。”
“好。”陆少衡有些哭笑不得。
餐厅面积不大，但金碧辉煌的，门口有人登记名字，陆少衡报了自己姓名之后开始放行。
刚一进去就有人接过陆少衡手上的包，搞的有模有样的。
大厅一周摆满了自助餐的台子，陆少衡从桌上顺了一杯无酒精饮料，到一边落坐。
手机又开始刷起新闻，他以前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东西。
方晏这两个字最近一直被顶上头条，天天和什么什么公司合作，给哪里哪里做公益，每次的合照都是他和方景舟两人，再不然就是加上一大堆没见过的面孔。
看起来挺和谐，好像又有哪里有些违和。
有人在会场来来往往，碰杯社交，陆少衡粗陋扫了一眼，都不认识，也没什么兴趣。
“你还是来了啊。”许主任的声音传来，他在陆少衡对面坐下。
“我找不出理由，别担心我马上会走，和院长打好招呼之后。”陆少衡漫不经心地说。
老许左右环顾，压低声音，“有人叫我让你别来，说只要你不来他就可以帮我找到我儿子。”
陆少衡一愣，转头看向他。
老许和他之前印象里的很不一样，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人是一夜之间老的。
“谁和你这么说？”陆少衡问。
他儿子许鑫能不能找的到，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就有这么个人，”老许唉声叹气，“许鑫这事，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得罪这么大的人。”
“你知道那女孩什么来头？”陆少衡问。
老许点点头，“普先集团的女儿呗，就和我们院合作的头儿，今天不知道他们那些个大人物会不会来，我真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了。”
和陆少衡院合作的？
陆少衡迷起眼，他拿起手机呆在那，“你说和我们医院合作的厂商是普先集团？”
“嗯，不光那厂商是，这里，这吃饭的地儿也是。”老许喝着红酒托腮样子很是苦恼。
“什么？”陆少衡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难怪，难怪当初方晏看到这餐厅地址的事情表情如此慌张，难怪有人警告他不要前来。
如老许说的那样，那这次的相亲，女方对象是谁，陆少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啪啪。”有人鼓掌，门口有序地走进一群人。
就在陆少衡心里道出“方昕”名字的时候，就和她正好对上了眼。
方昕跟在方景舟的身后，穿上了与她气质不符的浅色连衣裙。
方景舟的出现怔住了全场，本来得知这消息陆少衡都准备跑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就这样唯一的去路被堵着，他只能又坐下，显得在人群中不怎么扎眼。
不想被认出来的还有老许，他低着头假装喝酒掩盖情绪，“小陆啊，你和他儿子是朋友，待会如果他过来，你可得帮我啊。”
陆少衡僵硬着嘴角，他可能都自身难保。
刚才不见人影的院长这会儿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开始带方景舟入座，挨个介绍医院里的一些高干。
从方景舟后面的一排队伍中，陆少衡恍惚还看见了方晏的影子。
他眼神没挪开，以防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在这时，手机不挑时间的响了起来。
这电话是丁梁打来的，陆少衡没多想接通了。
“喂，你在方氏餐厅吃饭？刚才有人和我说了，你知道方景舟这次把你们召集起来干什么的吗？”
“不是给他女儿相亲？”陆少衡低声道。
“相什么亲啊，这次他是来和你们院解约的，你们这医生的儿子搞了他的女儿，你觉得这事能相安无事？他方景舟是什么人啊，你待那别动我来接你。”